“唉,小白……”
夏晚亭早已看呆了,她不敢相信这个乡下来的堂妹原来还这么有本事,但是现在既然她惹了祸,得罪了国师弟子,那还是赶紧跟她一道跑路吧。
所以她只好怀着不安和复杂的情绪,跟着那夏小白离开了这里。
夏小白这番孩子气的任性惹得周围围观的人们又是惊奇又是好笑,那端坐在酒楼上临窗的矮脚红木菱花茶几前的青年男子也忍不住笑了笑,双手悠闲地抱在胸前,俯视着下面台子上这一幕闹剧,俊美的嘴角微微一扬,却摇了摇头。
“师尊,你笑什么?”
对面一个穿黑色道服头戴宝莲金冠的白胡子老者恭恭敬敬地跪坐在那男子面前,纳闷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女孩实在太可爱了。”
青衣男子收回目光,抱着双手对那白胡子老人吩咐道:“赫连忌呀,你派人去查查那个小女孩是谁家孩子,回来告诉我。但是不要惊扰了她。哦,对了,还有去告诉你的弟子,技不如人就认输,并不丢人。即便是国师的首席大弟子,也不能耍赖呀!”
“师尊!是弟子管教无方,令师尊蒙羞了。弟子惶恐!”
那老人听了,马上愧疚地跪在地上叩头谢罪。
“与你无关,人的根基有深浅,也不能怨你没教好,只是那孩子根基太深罢了。”
那男子优雅一笑,俊美的眼睛微微一眯,仿佛一只高贵的狐狸,自言自语低声道:“这小女孩看着似曾相识,真是极有趣味儿。”
却说那夏小白拉着夏晚亭离开了台子,正要一路往回走。
谁知她刚刚没走多远,却突然感到后面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小辣椒,你太有个性了!你叫什么名字?跟爷玩去吧!爷不仅能给你银子,还能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
夏小白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只见后面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一身火红色锦袍玉带看起来好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带着一顶漂亮的珍珠金冠,身后还跟着几个虎背熊腰的黑衣男子。
“爷是这一带有名的恶霸,但是从不强抢民女!”
那少年生得倒是十分俊朗,但是却一脸的玩世不恭,只见他毫不客气地一把轻轻捏住了夏小白小巧的下巴, 俯身逼近她眼前道:“你的性格相貌正对爷的口,且陪爷耍耍去,你要什么爷就给你什么!”
“耍你大爷啊耍!当姑奶奶是什么人了!”
夏小白哪受过男子如此轻薄的戏弄?所以马上不淡定了,加上她此时正在气头上,乡下野丫头脾气一上来,当下不暇多想,急忙推开那男子道:“你是恶霸就了不起了吗!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呸!你一定是穷的只剩下钱了!所以才这么无聊,大街上随便碰到个女人就跟没见过似的上赶着拉,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堂姐我们快跑!”
说完她挣脱了那男子的手,拉起看呆了的夏晚亭就跑。
“喂喂!小辣椒!小辣椒!”
那少年想不到她反应会这么激烈,却越觉得有趣了,在后面不断的喊着,但是夜晚赏灯的人流那么拥挤,一眨眼功夫哪里还有什么小辣椒?人早就跑的没了影。只剩下一群过路的人挤挤挨挨的挡住了视线。
“殿下,既然你那么喜欢,不如小的们给你把她抢过来?”
一个黑衣男子见少年望着夏小白远去的方向一副失望的神情,便走过来欠身在他耳边低声请示道。
“啪!”
谁知,那少年却抬手给了这黑衣人一巴掌,怒目训斥道:“你敢!谁说我要抢她了!我像那种强抢民女的恶人吗?”
“主人息怒,小的知罪!”
那男人挨了打,马上跪地叩头谢罪。由于怕被周围路人听出身份,所以他马上把殿下换成了主人。
“暂且饶你这次,下次长点心!”
那少年却完全不去看他,只顾望着夏小白远去的方向道:“你快去带人给我弄清楚,那个小辣椒是谁家姑娘,如果她没有许配人家,那就给她家一笔赏银,给我买过来。如果她已经许配人家呢……”
“那就放弃是吗?”
另一个黑衣人赶过来小心地插嘴问道。
但是这少年马上也给了他一巴掌,怒声道:“谁叫你自作主张了!那就多给她家些钱,把聘礼的数目加倍给出来,无论如何,你们都得给我把那小辣椒买过来!”
却说那夏晚亭跟着夏小白跑了一段路,觉得安全了,才错愕地追问夏小白道:“小白,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法术?你跟谁学的?我记得以前听叔父说你以前去过道观,不是却被道士拒绝了吗?”
“是啊,我是被拒绝了。但是这并不表示我的本能就没有了。”
夏小白还在可惜那笔连影都没见的银子,十分遗憾地道:“早知道他是个骗子我就不上去了!白白浪费感情啊!想想也对,一千两白银,哪有可能在一个骗子手里!他拿得出来吗!唉,想不到京城里也有这种三脚猫的骗子!”
“天那!小白你说的骗子不会是刚才那位司康时公子吧?”
夏晚亭听了一脸的羡慕和嫉妒的复杂情绪,目光奇怪地看着她道:“你知道你刚才骂的那个司康时是什么人吗?他可是我们当朝国师的首席大弟子,你居然得罪了他,他肯放你平安回来就算不错了,你还敢惦记他的银子?”
“什么?国师的大弟子?”
夏小白不由地停住脚步,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夏晚亭道:“堂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就刚才那个三脚猫?”
“谁跟你开玩笑呢!”
夏晚亭摇摇头,语气复杂:“不过你也别担心,反正骂都骂了。也许你一个贫民百姓,人家不屑和你计较也未可知!”
“我倒不担心这个。”
夏小白觉得自己只是骂了几句,还不至于有什么大麻烦,所以不无遗憾地说出了她的不甘:“如果国师的弟子都是他这个水平,按理说我也可以去修道了。可是为什么我却被道士拒绝了呢!想必他们选择弟子,也是看人来的。就算资质太差还不如我,只要有背景什么的就能入道门了吧?唉,堂姐,这个司康时家里是不是很富有?”
“他是当朝宰相之子。”
夏晚亭翻了一个白眼,却想了想,上前拉拢她的胳膊道:“唉,别说这个了。反正该做不该做的你都已经做下了。你倒是告诉我,你那身神奇的本事是怎么来的?能教教我吗?”
“呃,我还真不能教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夏小白扰扰头皮:“以前在村子里,我也没能教给谁,可能,只能我自己用吧。不过堂姐要是需要我帮你的时候我倒是可以帮你。但是我只会操纵物件,别的全都不会了。”
“是这样吗?真可惜,好羡慕你啊!我也好想学你那本事……”
夏晚亭不无羡慕地叹了口气,心情莫名地低落起来,连看灯的兴趣都没有了,她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然后很没意思地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家里该担心了。”
于是夏小白便与她分手各自回家,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正在后院打水的夏小白突然听见前院一阵喧哗吵闹声音,好像来了许多客人的光景,同时隔着堂屋都听见了夏老爹在前面得意洋洋的大嗓门声音:“烈王千岁真是有眼光哇!不是小老儿我夸口,小老儿我这闺女,不仅人品相貌都好,还会法术,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却比千金小姐都优秀哩!”
夏小白听的一头雾水,却隐隐觉得不像什么好话,所以她马上放下手里的水桶,来到前院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到前院,只见院子里站了十多个金盔金甲的男子,把她们家小小的院落都快站满了。
自己老爹正眉飞色舞地对最前面一个仿佛最有身份的男人说着什么,突然看见她走出来,马上喜出望外,满脸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鸡爪子花,乐呵呵的走过来拉着她道:“闺女!你好大的造化!不知怎么烈王千岁看上了你,要用一千两银子买你去王府里做个侍女哩!”
“什么?”
夏小白吓了一跳:什么烈王千岁?什么去做侍女?难道老爹的意思是要把自己给卖了?
“什么什么!人家当朝王爷烈王千岁要买你回去享福哩!”
夏老爹见她一脸的惊恐,脸上马上晴转多云,收起笑容虎着脸低沉地威胁她道:“女孩子长大了就是要嫁人的,现如今你不知烧了几世的高香,连王爷都知道了你,岂不比你嫁给那些平头百姓们好?我已经答应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王爷可是谁都得罪不起的!”
“爹爹为何这么迫不及待的把女儿推出去呢?”
夏小白虽然素知自己老爹是个见钱眼开的财迷,但是却没想到他会绝情到这地步。
“什么推出去!我一早就想考虑把你嫁出去了,正好瞌睡碰上了枕头,既然堂堂王爷要买你,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了。”
夏老爹为钱心切,自然对这个早晚是人家人的女儿并不放在心上,所以他振振有词地教训道:“你若是个有造化的,将来指不定生个世子一步登天做娘娘,你若是没造化的,就是只做个他们王府里最下等的奴才,出来脚趾头也都高过我们一头哩!”
“爹爹,你,你当爹的怎么能这么说话?”
夏小白见自己老爹越说越不像话了,一时又羞又气。
“我怎么说话!敢犟嘴了!老子打不死你个小蹄子!”
那夏老爹也自知失语,却反而越发恼羞成怒了,马上作势随手抄起旁边一根木棍要打她来遮挡一下自己丢了的脸面。
夏小白从小被她这个暴脾气的老爹打到大,一见这阵势,马上心知不妙,也顾不得许多,拔腿就往大门外跑去。
周围那些烈王府的人都知道她是烈王要的,注定跑不掉,所以也不敢对她动手阻拦,同时也有心要看热闹,故意闪到一边。
那夏老爹越发觉得没脸,更加气急败坏,举起大棍子一面骂骂咧咧,一面就追了过去。
夏小白吓坏了,越发没命的逃跑,谁知还没跑出大门,却砰地一声撞在了一个刚从门外走进来的人身上。
“哎呀?”
那人身材结实魁梧,夏小白瘦小的身躯反倒被力道反弹了回去,一屁股跌坐在大门口前的门台上。
她不由地抬起头来去看,只见走进门来的却是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袍的青年道士,头上戴着一顶最普通的道士方帽,云鞋净袜,面如冠玉,身材高大,冷傲的脸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冰冷中透着高贵,眉飞入鬓,看起来文雅却又不乏英武之气。
不知怎么,虽然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夏小白心头只觉得莫名一惊,仿佛被人一箭射中了红心,一种奇妙的异样感觉油然而生,眼睛里突然莫名地涌上泪水只觉得想哭,有点像受尽委屈却久别亲人后的激动,又像是危险之中突遇安全感的舒服,令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仰望着那道士,半响回不过神来。
“你是什么人?臭要饭的游方道士吗?我们家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你,快滚出去!”
随后追来的夏老爹一看见进来的是个道士,马上变了脸色,上前去推拥着大骂道。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臭道士,来得真不是时候!好不容易当年花了几个钱请了几个道士哄骗的夏小白死了修道的心,安心等着嫁人了,谁知这个节骨眼上又跑出来个道士!万一夏小白又要去当道士,那自己可就白养活了她这么多年了!
到手的银子决不能叫它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