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倩倩还真适合干这个,哪里都有她。”徐麟两根食指笔直的抵在一起,对洛飞说。“刚才是我招她来的,这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洛飞生怕冯速抵赖说是欧阳倩自己跑过来的,不算他出力,连忙坐实了自己的恩惠。
“昨天,真是谢谢你们了。”凌羽看了看我们四个,感激的说:“没想到你们也是李老师这班的。”“你怎么想到转学到我们7班来的?”徐麟突然来了兴致,看了一眼冯速,又说:“王婧不是在6班吗?”“6班名额满了。王老师就带我来找李老师。”凌羽似乎很不习惯被我们几个人盯着,好不容易平复的脸又红了起来。“那也没什么,我们7班和6班一样,都是尖子班,学习厉害的多了去。”徐麟说着:“你眼前这位,是咱们的语文课代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又指了指冯速,说:“这位更厉害,唱歌一级棒不说,还是咱们国家单位指定的未来接班人。老师们正在竭尽全力的培养他。”“你少说一句会死啊?”冯速听徐麟的话说的太损,气恼的说。
“他的话你信一半就可以了。”洛飞一边呵呵笑着,一边问:“你和王老师什么关系?除了王婧,还从来没看到她对别人这么热心过,都亲自把你带到教室里来了。”“她是我舅舅的同学。”
“那你和王婧呢?”冯速实在忍不住了,憋足了勇气问。“我们昨天刚认识,”凌羽说:“她妈妈让她带我去领书,不巧……不是不是,是碰巧又遇到了你们。”“哦,是这样啊。”冯速的声音低沉下去,渐渐没了声息,眸子里热切的光芒也变得黯淡了。
洛飞和冯速也就跟着沉默了,一下子就冷了场。冯速不知是感觉无聊,还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意,从课桌里掏出历史书来看着。洛飞和徐麟面面相觑,突然笑了起来,洛飞拍着冯速的肩膀说:“冯速,你不会看到没戏了,就病急乱投医,把倩倩的话当真了吧?你还真想考上大学,去和王婧比翼双飞啊?”他说到王婧的名字时,看了看凌羽,刻意压低了声音。
“去。我看看历史故事不行啊?”冯速盯着书,慢慢的看着,看也不看他一眼。“神经病。”洛飞骂了一声,看冯速仍是不理他,感觉没劲透了,睡意重又袭了上来,他索性趴在课桌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无聊。还真是想睡觉了。”徐麟看看洛飞,忍不住打个哈欠,也伏在了课桌上。
我一页一页翻看着语文书,奋力抵挡着睡意的侵袭。“能借本书给我吗?我的书还在6班没带过来。”凌羽突然在背后低低的说了一声。“要什么书?”我知道她是在跟我说话,这么轻的声音,周围也只有我能听得见了。“语文、地理或者历史都可以,想先看看文科的书。”我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语文书从肩头递了过去,自己拿出地理书来看着。
“你的脚好了吗?”她接过书,仍用只有我才听得见的声音问。“好了,谢谢你。”我微微一怔,没想到昨天徐麟扶我的时候,她竟看到了,还惦记着。“该是我谢谢你才是。”她翻开了课本,看到第一页上我写的名字,又问:“楚毅是你的全名吗?”我点了点头。“你的字写得真好,像女孩子写的一样。”我突然感到别扭起来,回头问她:“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她愣了一愣,眼睛忽闪忽闪着,突然明白过来,脸上一红,说:“对不起,我……我意思是你的字很秀气,很好看。”“谢谢!”我转头去看书。身后突然传来刷刷刷的翻书声。
我诧异极了,又回头看了一眼,一本书已被她翻掉了一半,问:“你看书有这么快吗?”“不是,”她说着,又翻了十来页,脸上露出比我还讶异的神情:“这本书你都快看完啦?还写了这么多笔记?”我点了点头:“是啊,本来想昨天看完的,没想到洛飞他们出了事,就耽搁了。”“这都怪我,对不起啊。”她小心翼翼的说。“这怎么能怪你呢?”我说。
“可是这些课文老师都没教,你怎么能理解?特别是文言文和诗词。”她应该是不愿再想昨天发生的事情,话题又转了回来。
“我先按自己的思路去理解,顺便记下来,等到老师正式教课的时候对比一下,到时候再纠正,这样印象就更深刻了。”
“那你不怕自己理解的都是错的吗?”
“怎么会?我一向都是这么学语文和历史的,是会有理解错误的时候,但很少。”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阵,才问:“你自学了这么多篇课文,用了多长时间?”“两天。”“以后就不看了吗?”“看得少。主要是老师教的时候,在课堂上认真听,再对比自己的理解纠正一下。”我说。“可是那样的话,你就能都记住?”“差不多吧。”我头也不回的说着。这样和别人聊天,我还是第一次,但却没怎么感觉拘谨。
“这么厉害。”她仿似也放松下来,轻轻的说了句,好像忘了我们才刚认识,不过声音仍是低得可怜。
“可能是天赋吧,从小就这样。”我说。
她突然咦了一声,轻轻的念着:“山坡羊·大丈夫:言行儒雅,胸襟豁达。大丈夫壮志无涯。望天下,豪气发。抗命搏运何曾怕,但求无愧这金色年华。成,亦潇洒;败,亦潇洒。”她念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感到有些窘迫了,这是我依着《山坡羊》的格调写的一首元曲,原来是放在后边封面上勉励自己的,没想到却被她发现了。她顿了一顿,说:“这首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觉得有些好笑,说:“这是元曲,不是诗。你见过的应该是张养浩的《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那首。”她侧头想了一阵,说:“好像没什么印象。”“最后两句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说:“初中的课文上学过。”“哦对。”她终于想起来了,又问:“这首也是他写的吗?”我不好意思了,说:“人家是忧国忧民、真正心怀天下的大家,才不会写境界这么狭隘的东西。”
“我觉得写得很好。”她轻轻说。我突然感觉身后有双眼睛在一直盯着我看,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耳根子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