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陷入了麻烦,我的记忆断了片儿,就像是老式的电影放映带,从中间减去一部分,然后再接上,如果不是用心地去观看的话,不会轻易察觉,但如果稍加琢磨的话,变会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不那么合乎逻辑,但至于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有时候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释,比如前天晚上和同事们去喝酒,喝的兴高采烈,突然就断了片儿,醒来一看,自己正躺在床上,我对自己解释到,肯定是喝高了。这件事情也许在你看起来还挺正常,谁还没有个喝高了的时候呢?但有时候,你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问题处在了哪里,我有时候吃饭,吃着吃着,突然一眨眼,发现自己蹲在了厕所里,哼吃哼吃地拉着大便,一个蟑螂从我的眼前爬过,朝我瞅了一眼,继续向前爬去,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在我看来,问题大了。
我开始的时候,把问题的原因,怪罪在了我的身高上,我两米五的身高,脑供血不足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大脑具体是怎样的一个工作原理,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如果氧气供应不足的话,就跟那火柴一样,肯定得熄火。
于是,我吓的不敢起床,一整天的躺在哪里,连睡觉也不敢,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数着墙上的挂钟,滴答,一下,滴答,两下,我生怕自己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又出现在一个莫名的地方,干着莫名的事情。
我听到有老鼠西西索索的声音,它们在从我的脚上爬过,我清楚它们的意图,它们是想吃我的叫上的死皮,要是在小的时候,我肯定浑身一个激灵,然后一脚把它们踢开,因为那个时候,我的身高还没有这么高,脚趾头也没有现在这么大,它们虽然只是想吃我脚上的死皮,但搞不好会一口咬掉我的脚趾头,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不信你可以将你的脚趾头放在老鼠的嘴里比比看,哪怕是在你成年的时候,也未必不能将脚趾头放进去。然而,就在我已经长大之后,我也不乐意它们这样做,感觉像是有人在挠我的痒,别人一挠我的痒痒,我就想笑。被老鼠挠痒痒,还笑的呵呵的,我感觉这样一个人,有点傻。
但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我很高兴它们能来我的脚上做客,它们可以使我保持清醒,但愿我脚上的东西能够好好款待这样一群小客人。
但就在如此这般的情况下,在一眨眼的空挡,我还是出现在一个陌生地方。手里抱着一个小孩,拼命地往前跑着,身后火光冲天,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身上穿的衣服,也都被火烧的破破烂烂,但我不记得我曾经有买过这样一套衣服。周围聚集了很多的人,他们都巴巴地看着我,特别是有一个女人,包含热泪地看着我,使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将怀里的孩子递给她。
周围的人在欢呼,在雀跃,很显然救人的人不止是我一个,我想要回头看看还有那些英雄,但我的行为不受我的控制,我只能一个劲往前跑,已经快要撞到人了,我担心自己停不下来。
但最重要的是我的表情,请注意我的表情,我天生是一个木讷的人,别人说话我一般都爱答不理,你也可以理解为我的反应慢半拍的原因,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的脸上除了没有表情这种表情,鲜有其他的表情。就算别人告诉我,你妈被车撞了,现在正躺在医院,我也只是“哦”一声,然后停顿一下,问他现在躺在哪家医院。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时刻,一个非常不该出现的表情,出现在了我的脸上。我张大着嘴巴,紧皱着眉头,一副吃力的,正义凛然的样子,宛如电影里的超级英雄。请原谅我这样一个人命忧关的时候,竟然还在意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否出现的不合时宜这种细枝末节,不是我矫情,而是这种反常的情况使我产生一种可怕的错觉。
我,不是我。
然而当我当我将手中的孩子递给那个女人的时候,她竟然清楚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想要表现出我的错愕,但我无法控制我的表情,我的表情见见地转为欣慰和轻松,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其实,更接近真实的情况是,还没来得及等我错愕,我又衣衫整齐地出现在家里,身上的伤疤还隐约可见,但都已经快要好的差不多了。我之前吃着一半的饭也不见了,一切都是正常的样子,我憎恨正常,我想要看见异常,哪怕是一点也好,但我的厨房,我的床单,我的球鞋,都还是一样的乱。对了,不要问我这次回到家的时间是什么时间,反正不是我上次突然离家的时间。中间的那一段时间就这样突然地没有了,像一片茫茫的空白,最后,连白也不剩下了。我无法区分今天和昨天有什么不同,我昨天做了哪些事情,仿佛每一天都是这个样子,今年还是去年,我像是突然空降在这样一个时间点上,被胁迫和固定在这样一个点上。
为了这,我去看过治疗梦游的医生,但他们告诉我,你这情况,应该去看精神科。我本想愤怒来着,但我已经丧失了愤怒的力气,不但我的时间,仿佛我的精力,也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给掏空了,我有些绝望了,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医生,由于我的身形太过庞大,我的俯视总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那医生以为我要采取什么行动,脸上已经有些微微变色了,但我什么也没有说,离开的时候,还很有礼貌地轻轻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