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重来一场青春,我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陪他粗茶淡饭,素衣麻布。但是,这往往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我能回到从前,范宁七,他不可以。
还有23天,就是范宁七的婚礼了,新娘不是我。从2009年我离开上海为止,我和范宁七整整四年没见过了。
这两年同学聚会,他都没有出现,所有人都惊叹:“冶星,你和范宁七竟然没有结婚!”“冶星,你和范宁七让我不相信爱情了。”……这些讶异声音我并不意外,毕竟,范宁七陪我跑了七年马拉松,给了我七年热情不变的温柔。2002年我们高二,到2009年我们工作一年,七年之痒,岂说变就变,说忘就忘。
冶星,好久不见。这是七年来他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当然身边还有他的未婚妻,陈小艺。
范宁七的突然出现让我多年百经商场不动声色的形象败的一塌涂地,先是喝咖啡烫了舌,后来又是撞桌角。范宁七搂着陈小艺笑盈盈说:“阿星,你怎么还是那么笨。”
范宁七的笑毁了我所有的后悔愧疚,喝完一杯咖啡,知道了他现在在北京发展,还买了一套房。小两口都在写字楼过着小白领的日子,生活有滋有味。范宁七,如果当初我肯停下来,你身边的会不会是我?
我不是什么小白领,过去的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努力,我现在引领的是一整个即将上市公司。我天生不甘于落后,就像当初离开范宁七和义无反顾的和姚凌来到深圳一样,出入社会后我也只会是最优秀的。冶星,永远都是众人的女王。
我要给范宁七准备一份特殊的新婚礼物,这是我们当初约定好的,如果谁在谁之前结婚,就要为对方准备一份大礼。或许当时的我逼着他和我许下这个约定时,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我们会分开。
2001年北立中学。第一天是新生报道的日子,第二天开始一个星期的军训。
我讨厌运动,恨透了那种汗水粘着刘海贴着衣服,飘来的汗臭味。自信的以为,既然是以这届新生成绩第一被入取,就有应有的一点特权。像班主任请了个病假,懒兮兮的待在寝室阳台拿着本泰戈尔《飞鸟集》,看着一拍拍穿着迷彩服的站在烈日炎炎下的同学,我并没有太大的愧疚感。
“高一(1)班的冶星同学,你给我下来。”第四天,寝室阳台下有个洪亮的声音朝我吼。往声音方向看到一个穿教官服的青年,黝黑的皮肤,一米八几的身块,给人一种威严感。
我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走进房间,这是女寝,有本事他上来把我扯下去啊!后来,他真的冲进女寝把我提小鸡一样提到了训练场,然后他就像报复一样让我在太阳下站军姿一个小时。还找了个男生监督我,这个人就是姚凌。
特别记得当时他就跟我有八辈子仇似的,稍微松松肩膀他就狠狠踹我小腿。那时候恨不得千刀万剐他,后来他给我的解释就是,觉得你整整你个病秧秧傲慢的女人真不解气。
当然,那天我并没有站够一个小时,因为我被抬进校医室了,低血糖。我晕乎乎的看着天花板,好多双眼镜不停的盯着我,最后实在累的慌就晕过去了。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黄昏,金辉的夕阳撒在白白的器皿上。
用力撑起身子,喉咙干的有点嘶哑,胃有点想吐。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小的校医室没有一个人,显得有的冷清,找了杯水咕噜两下喝完。准备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口桌子上伏着一个男生。他穿的是白T恤所以没那么容易被发现,不知道他是干嘛的,如果是校医那希望不要再见了吧。
后来,他又来女寝室找我了。他把几盒药个一袋苹果送给我,他还告诉我,他叫范宁七,他是我的同班同学军训期间的代理班长。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同学,你好,我是范宁七。”特别好听的声音,我并没有告诉过他,其实我一直记得这个声音。
冶星是不懂得感恩的,她不会认为世上有真情,她认为每个无缘无故帮助她对她好的人,都怀着目的。就比如,她的干妈,巩悯。巩悯她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没有子女,她从小就对冶星很好。可是,冶星不认为她是因为自己才这么做。
我再也没去过军训没见过那个凶神恶煞的教官,一直用着身体不适的借口连最后的军训结束礼也没去。范宁七有邀请过我参加班里的活动,我只是用一句没空,搪塞了范宁七准备了好久的说辞。这是范宁七说的,每一次他和我说话都准备了好久,却被我几个字拒绝到他想把我狠狠扑倒。
军训结束后休息两天,就恢复到正常上课。范宁七继续胜任班长,我被推选为学习委员。
“冶星,为什么每天早读你都不来”做值日出勤的范宁七还没上第一节课就逮着我质问。
“没空。”或许是那天的心情不好,也或许那个时候的我已经萌生想挑衅范宁七的想法,我用一种很不好的口气告诉他。我打小个头高挑,比起正在发育的范宁七,气场高度气势都必胜。
“这可是制度,学校的纪律,怎么由你所定!”范宁七当时脸气的像个番茄,这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诺基亚经典铃声,那时候手机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都是奢侈品,更何况一个学生。我抬头看看范宁七:“我可以明天就让北立取消早读。”说完拿起手机走出了教室。
“班长,她怎么那么过分啊……”
“班长,冶星家里有钱也太嚣张了吧”
……
我记得那天,接完管家安叔的电话,就马上去医院了。我知道在一个新环境孤僻是多么可悲的做法,我便是做了。我并不是没有弱点,我有一个真心心疼真心视她如命的妈妈。可是好人命苦,妈妈胃癌晚期,在医术不发达的年代,癌,太可怕。
病床上的女人那年才37岁,身上插满血管,尽管如此,病房里的小护士也说她是个漂亮的太太。妈妈很漂亮,年轻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妈妈没生病的时候,她总喜欢穿素色旗袍。妈妈总告诉冶星,做人要以和为贵。可是最后,妈妈被人算计,冶建国亲笔休书。
“妈妈,疼吗?”我忍住想哭的冲动,抓住妈妈得手,不放开,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害怕。那天的每一幕,我至今都历历在目。
“阿星……好好活着,爱身边的人爱爸爸,在冶家好好听爷爷的话,以后找个温顺的男人走一辈子……”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我踉跄的上前抱住妈妈,“妈妈,妈妈求求你不要离开冶星,不要扔下你的阿星……”
那天,妈妈的手终是没能再抬起,妈妈的脸色一如既往的白皙,一如既往的美丽漂亮。
我的妈妈,叫尹倾城。名字倾城人更倾城,没有人不说冶妈妈的好,却因待人太好,落了个被休妻下场,我恨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