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依然记得,他被送到福利院那一天的时候,也是第一次见到小尾巴的时候。
那年,张力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被送到了福利院。甚至,多年过去了,连当初自己心里那叫父母的人的影子都再没有了。有的,只是多了一个玩伴,一个小跟班。稍大的孩子都笑他是他的小尾巴,所以,他们都叫他小尾巴。那一年,他五岁,他两岁。
然而,福利院也并不是之前别人告诉他的,有吃有喝还有书念那般美好。每天,他同其他十多个孩子一样,被福利院的叔叔阿姨领到不同的地方,分到相同的任务。讨钱。
讨钱,也就是他们必须用各种叔叔阿姨教给的方法尽一切可能的博取别人的同情,然后带回去大把大把的零钞。当然,每个孩子每天都有固定的任务。必须带回去多少,才能换回对应的食物与原本廉价的玩具。当然,他们也知道,在他们不远处也有一个或两个大人遥遥的关注着。
他们不懂,还小。只是觉得这如同游戏一般好玩。孩子的天性让他们互相攀比。哪怕当天的所谓冠军都只是换到一小块蛋糕,比起其他人手里捏着窝头传来的羡慕的眼光总能让人感到自豪。然而,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近五年。期间也挨过打,也慢慢懂得了其中的意义。却也不敢提起反抗的心。
直到,因为一个孩子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被在所有人眼前活活折磨致死。那一刻,张力才发现,原本人前和善,背后凶恶的叔叔阿姨们都不见了踪影。而以前一起的朋友们也都被各路好心人陆续带走或转去了其他的福利院。总之,对于张力来说,外面的世界,远没有看似温馨的福利院可怖。
就在他即将被带走的头一天晚上,张力带着平时就对他唯命是从的小尾巴悄悄跑了出去。开始了他们向往的流浪生活。他们一起乞讨,捡垃圾,睡桥洞;一起受别人的欺负一起挨打。但是他们依然觉得没有太多的心酸,只有无限的自由和欢乐。一直到他生病,完全依靠小尾巴一个人陪着他,帮他寻找食物以及那些过期的药物让他得以存活了下来。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有时候,有一个家,是多么的温暖,心里有多么的渴望。同时他也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这个陪着自己不离不弃的人,永远都是自己的兄弟。
眼前,有一个机会。甚至他清楚的知道,这个机会也许可以改变他们一生。邓国雄,就是他们的机会。接近两年时间的流浪生活让张力成长了不少,看问题自然也成熟了很多。他知道邓国雄夫妇有心收养他们,而且无论杨丽华怎样坚持,最后胜利的都一定是邓国雄。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因为他们而导致邓国雄家庭出现裂痕,也是他不愿意的,因为,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坏到哪种地步。他只知道,他不愿意去赌,赌注还是一个人的未来和希望。
此时的张力,没有了之前被抓进警察局时的慌乱和木讷。反倒平添了许多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和睿智。张力轻轻取下从小就带在脖子上被以前福利院叔叔阿姨判定为地摊货的石坠,轻轻放在了小尾巴的枕边“这辈子,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再见了,我的兄弟。”说完,满眼的不舍却依然小心翼翼走出了邓国雄家。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幕里。
时光飞逝,转瞬已过了十二年。
“小美,快收拾一下陪妈妈去买菜。今天哥哥回家。”杨丽华一大早就起床打扫了屋子。
小美闻言,笑嘻嘻的嘟噜着小嘴“这才没走几个月回来,看把你高兴的。果然还是重男轻女啊。”说着,挽起杨丽华的手,撒起娇来。
杨丽华笑着拍了拍小美的头,满眼的无奈。
自从十二年前,发现张力悄悄走了之后,杨丽华一直心里十分的内疚,总觉得是自己让张力发现了什么才导致他离开。由此,对自己这个后来收养的儿子无比溺爱。反而邓国雄十多年来从未提及过此事。除了当天发动警局的人寻找过一番后仿佛转眼便忘了此事。这也愈发使杨丽华自责。
好在随着邓国雄的升迁,举家搬离了G市来到了省会H市,慢慢也就淡忘了。加上当年的小尾巴,如今的邓诺也是十分优秀,去年更是以无比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全国闻名的J市警大。如今的生活,更是让杨丽华感受到无比的幸福和安逸。
另一边,邓国雄却是无比郁闷。原本今天自己儿子邓诺回家,都说好了一家人好好聚聚。可是就在刚刚,下面人报告说即将在本市举办的大型慈善拍卖会的几件价值不菲的拍卖品不翼而飞。
原本一桩盗窃案也犯不着他堂堂的副局长来管,不巧的是,就在拍卖品展示的时候,有专业人士认定其中几件藏品极具价值,并且吸引了大批当地甚至是全国的社会名流准备前来参与拍卖角逐。原本的慈善拍卖会逐渐上升变成了大事件。而拍卖品被盗,无疑让整个H市都沸腾了起来。上面自然也是坐不住了,指定邓国雄亲自督办本案。并且特令必须在拍卖会如期举行前破案。这无疑让邓国雄头痛不已。而更让他头疼的是,好不容易等他安抚好了家里,来到现场勘察后,居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有用线索,对他来说这在他从警生涯里,也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拍卖会原本定在H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昌盛酒店举行。而在此之前,所有藏品均被安置在市博物馆展出。按理说以博物馆的安保措施,基本不可能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东西盗走。然而,现场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可疑痕迹。
整个博物馆布局十分清晰明了,展区分为四块,分别是:字画书法展区,古董玉器展区,出土青铜器展区以及综合展区。而这次的拍卖品就放在综合展区。原本博物馆将这些东西借来是想以此提升博物馆的人气,加上博物馆也相对于安全可靠。谁也不曾想到,就好巧不巧的发生了这档子事。
“小陈,我想你也知道这次有点棘手。目前只能保护好现场,让人加紧勘察,同时通知博物馆这几天闭馆,案发现场设专人监护。”邓国雄对身边的刑侦队长陈奇说,“还有,尽快排查博物馆内部人员。调取案发时段整个博物馆及博物馆四周监控,一旦发现可疑的人或事立刻回报。”
陈奇点着头:“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只不过时间很紧。我实在怕不能如期破案。到时候上面。。”邓国雄回身拍着陈奇肩膀道:“先想想怎么破案吧。”说完叹息一声大步朝外走去。
刚到门口,迎面碰到了一脸兴奋的邓诺。邓国雄此时才露出了些许笑颜:“你小子不在家好好陪着你妈和妹妹,跑这干嘛来了?”
邓诺嘻嘻一笑:“嘿嘿,陈叔也在呀。听妈说你这里出了案子,我就跑过来瞧瞧了。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邓国雄一脸严肃,正待拒绝。一边的陈奇忙拉过邓诺,笑道:“看看可以,也就当实习了。但是千万不要动现场的任何东西,也不要妨碍到其他任何人工作,否则我立马让人轰你出去,知道吗?”
邓诺连连道谢,也不再顾上两人,跑到一边跟现场勘察的警员攀谈了起来。似是要了解更多案情。邓国雄与陈奇相视摇头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