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已经是金秋末尾了,秋季过后就是冬季,秋季尚算是冷暖适宜的,冬季就算得上是寒冷了。秋季可能只要一件薄薄的单衣,冬季就得要厚衣覆身了。那么秋季到冬季就得要把薄薄的秋衣换成厚厚的冬衣了。
连夫人刚从听雨轩回来。一身的莲青色对襟绢深衣,里衬白绫绢中单,梳抿着蝶花羚羊双丫散仙髻,簪上小粒宝珠做成的小钿簪。散着头发从听雨轩那边走过来。她搡了搡头发,挥去了一天的疲惫和这一天积了一身的灰尘。这时候的妇人嫁人后大多就会把头发全梳上髻,也有不梳的,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才梳上发髻以应和一身气度,不过她年纪还年轻,在发髻上可以梳更多花样。听雨轩中她选了一天的冬季衣衫款式,不只选她的,瑾庆岁的也得要选。三少爷今年年岁还小,当然是由她这个娘亲来做决定,就算三少爷以后长大后,也是不会去着手选这些琐碎小事情的,三少爷是男子,男子就应该关心更大的事情,而不应该着眼于这些小事,这些小事情就应该由她们这些内院妇人来做决定。
挑挑拣拣,挑挑拣拣,在听雨轩选了一天的冬季衣裳款式,挑了不少,还有一些没挑完,就只能明天再挑了。
她回到香莲居中,一件一件的褪去了钗环簪钿,褪去了一天的繁华,沐浴羹汤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香莲居可以说是建在水上的榭屋,水中种着许多水生花,偶有游鱼,屋榭是楠木混合香木砌的屋榭,漆着黄树漆。
小少爷瑾庆岁也被侍候的丫头梳洗换过衣衫了,连夫人抱着瑾庆岁坐在看莲亭中。母子两人一人穿着青金对襟深衣,里衬烟白罗单衣,少爷穿着红锦金绣富贵吉祥锦衣。水中开着盛开的莲,她静静的等待着膳食传上来,今天她决定在这里用膳。
她静静的看着水面。
她原本是侯府里的丫头当了侍妾的,她的老爹原本是在侯府中管车马的一个小管事,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庄的庄头了,万幸她在这个侯府中生下了一个儿子,不然不会有府中现在这个地位。
侯府中这些侍妾的院子总是不太寒碜的。
她现在住的这个香莲院就不小,香莲院是一个水榭般的建筑居处,居中建筑一半都建在水上。当然也还会有花园子。香莲居是香莲院的主屋,听雨轩却是偏厅了。看莲亭是一个建在水上的看景处,其它的还各有一些屋居厢房。这些屋居大多都起了名字,有些是依景致,有些是依连夫人自己的喜好。有些是本来就有名字的,后来连夫人因自己喜好改了,有些是一些空楼阁,没有名字的,连夫人改了名字。
一个侯府中不只一个人在忙碌着,正如连夫人正在忙着挑衣衫的时候,侯府中的其他人,也都在忙着这样那样的事情。
侯府中的其他人也在忙着这一天该做的事情,这时候已经是酉时二刻初了,大厨房的人也该准备这一天的晚膳。一天的膳食材料虽然都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但是还是会有准备不足的时候,这一天的膳食就缺了几样。于是大厨房的管事,就让那些在大厨房负责出府采买这些材料的采买婆子,出府去采买这一天缺的那些膳食材料了。
那些采买婆子们从侯府后院开的,让仆人们出入的门出去。
五六个采买婆子,穿着这时府中妇人仆妇常穿的素色布衣衫裙,人人挽着这时仆妇们常挽的比较小比较简朴的正宗坠马髻,没有带什么簪钿,但有些人手上带着玉环,虽不同色都穿着深色布面鞋子,挎着篮子出门去了。
沿着西面侯府仆从住的一条街,走到城中的买卖东西处,买完东西就打算回府去了。不过平时干活时都只是呆在大厨房,出府时也只是要采买的时候,难得现在出府了,不误事的情况下再干点什么再回去。一些婆子就打算去再买些针头线脑,一群人向着侯府正门那边的街上的一些铺子走去。
在侯府正门外对面有一处停着车马的地方,那是侯府在外的车马停候处。一群车马正在侯府的车马停候处停候着,等待着侯府的吩咐。
在侯府里所有的车马,一部分安置在了候府里,划出来的专门管车马的院落处;一部分就像现在这样等在候府门外,等候着吩咐。
这群人穿着现在仆佣通常穿的布衣制式,上交领短褐下短打布裤,束一条汗巾子腰带,颜色各有不同大多是蓝、棕、褐色。平安此时正在侯府门外的候车马处候着,等着有没有什么吩咐。他赶着辆金顶宝马车,是侯府里的车子,平时他主要在门外候着,等有吩咐就赶车。旁边一样有和他一样候着的赶车人,也是侯府里的人,他们专门负责在出门的时候赶车的。其中一个叫阿福的也是这其中候着的人的一个,他赶的是一辆八宝锦香车,一群人聚在一起,又没有接到吩咐命令的活,自然在闲得无聊的就聊一下天。
他们聊的也是天南海北,东一点西一点,当聊到的事情有关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例如现在他们说的他们赶的这辆马车。他们不是一开始就赶这辆马车的,他们是新来的,当然在他们之前就有人赶这辆马车了,在他们之前就赶这辆马车的人他们难免聊到,现在就聊到平安赶的这辆马车的前一个人是谁。
“你知道吗?你原来赶这辆车的人他是我们府里的连夫人的老子。”
“什么?是这样的吗?”
“那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富贵了呗,我们连夫人的老子原本是赶这辆马车,与你一样,后来又升了当了车马的一个小管事,后来,后来连夫人当了侍妾,她的老子也当了一个庄的庄头了。”
“那倒真是富贵了。”
“那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