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王府。
每个漓王府的人都知道,今天……漓王出去打了趟猎就带了一个女子回来,那女子满身污秽,根本就看不出本来面貌,也不知长相如何。很是不屑,这漓王虽说是王爷,但脸因几年前的一场火灾被损毁,这是皇城众人都知道的事。漓王已将及弱冠,府内却别说一个王妃,整个王府除了几个煮饭的厨娘外就只剩了两个打扫屋子的丫鬟。民间私下盛传,漓王喜欢的可能不是女子,更有甚者,欲推荐青衣居的男子进这漓王府。
说白了,这漓王一没得皇上重用,二没功绩,三没容貌,空有漓王这个名头,哪个稍微有点家世的女子会嫁给他?如今漓王居然带回了一个女子,恐怕也是强行弄来的吧。
风熙暝十分淡定地走在漓王后面,丝毫不去理睬别人的目光。一手拽着梅花鹿,另一边的肩膀上还坐着糯米团,小紫就一动不动地盘在她的手腕上,充当着一只镯子的角色。
“来人,把她带到西屋,梳洗打扮一下,晚上随本王去赴宴。”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风熙暝说的,说罢,两个丫鬟上前行了一礼。
“这位小姐请随奴婢来。”
“那它怎么办?”风熙暝指了指被拽着的梅花鹿,既然已经带回来了,不把它烤了吃岂不是很浪费?
漓王脚步一顿:“你想那它怎么样?”
“嘿嘿,好不容易弄回来的,花了我不少力气,可不能放过,不如吃鹿肉宴吧。鹿皮剥了刚好可以做一件披风,鹿角……”风熙暝看了一眼梅花鹿头上的鹿角,嫌弃道:“这鹿角只有拿来做装饰了。鹿骨剔出来炖汤,鹿肉可以烤、炒、煎、炸、做肉干儿……”风熙暝越说越来劲儿,这鹿肉烤着着实好吃!
漓王诡异地看了她一眼,难不成她只会吃?那他岂不是很亏?
梅花鹿扭头,默默流泪,它作了什么孽?怎么就遇到这种人?把它拽回来还不算,它还不能有个全尸,而且……她这是要一鹿几吃?煎油煮炸,闷炖炒烤……
最后,风熙暝拍了拍梅花鹿,撇嘴:“不吃了。”
梅花鹿眼睛一亮,猛然回头,它这是在做梦咩?她说不吃了!
然而……事实证明真的是它在做梦。
风熙暝见它扭过头来,灿烂一笑:“太瘦了,养肥了再吃。”
梅花鹿泪奔到角落画圈圈去了,悲愤,它下次再也不惹女人了,果然,那些人类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说得真是太贴切了!
漓王看着这一人一鹿的互动,哑然,这丫头睚眦必报,也不是好惹的。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殊不知,他的想法和某角落里的生物不谋而合。
风熙暝跟着丫鬟到了所谓的西屋,推开雕花的黄梨木门,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这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装横,入眼都是一片蓝黑色。蓝色和黑色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一张直径差不多一米的小桌,桌上是一套雅致的紫砂壶。镂空雕花的圆凳,靠窗的位置是一张案几,上面文房四宝皆齐,镇纸下还压着一张未作完的画,那是……莲花的轮廓。
丫鬟呈上了衣装,是一套纱制的长裙,本来要帮风熙暝梳洗,却被强行遣了出去。
风熙暝换上那一袭衣装,粉黛未施,一头青丝披散,将额前的发撩开,用丫鬟端来的蓝色胭脂细细地勾勒出形如莲花的花钿。以前为了伪装,化妆的技巧倒是学了不少,但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又派上了用场。
推开窗,低头,下面是一片枯涸的小湖,现在已不是夏天了吧,池上是一片干枯的莲叶,覆了整整一池。
池边竟种了一棵树,树上开满了蓝色只有指甲大小的花朵。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树下,一个眼熟的身影,他还戴着那面银色的面具。一袭黑衣,轻轻地擦拭着手中的宝剑。
蓦然抬头,对上的是一双琥珀色的绝美水眸,微微闪烁着暗金色的光泽。那么一瞬,风驻,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漓王静静地看着风熙暝,两人对视着,风熙暝似毫无感觉地关上窗,漓王也随之收回了视线。
他承认,他有那么一瞬的窒息,但是……喑哑一笑,抱剑起身离去,背影寂寥。
换好衣装的风熙暝出屋,惊掉了一堆人的眼球。
“来。”漓王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修长的手探出。
风熙暝摇头,口哨一吹,梅花鹿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很是顺从地让风熙暝坐了上去,依旧先行。
漓王唇角微扬,今天,她已经是第二次拒绝了,她的性子还真倔。策马追上风熙暝,从怀里摸出一朵别致的蓝色莲花发饰抛给她,风熙暝接下却懒得动手,一路无言。不得不说,风熙暝一身蓝色盛装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偏偏漓王不喜欢乘马车,一人策马,一人侧坐在梅花鹿背脊上。
今晚的漓王,一袭黑衣,衣角用蓝色丝线勾勒出一朵朵精致的莲纹。银白的面具上也多出了蓝色的图腾,好似故意在衬着风熙暝一般。而风熙暝,蓝色纱裙飘逸自不必多说,绝美的容貌没了遮掩,虽是粉黛未施,却也惊艳。眉间淡蓝色的花钿更衬得她肌肤如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糯米团服贴地趴在她怀里,蓝色衣裙中的一团雪白分外惹眼。
这皇宫即使是晚上也是一片金碧辉煌,宫墙高耸,宫灯点了一路,宫内歌舞欢腾。两列腰间佩刀的侍卫守在宫门两旁,秩序井然。
“劳烦王爷出示令牌。”一侍卫上前拱手行礼。
这皇宫的森严程度让风熙暝吃了一惊,不论何人,都必须出示御赐的令牌,即使是王爷都不例外。
漓王随手拔下腰间一块通体黑色的黑玉令牌,递过。那侍卫仔细翻看后才将之递还,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漓王请。”漓王不置一词微微点头,看了一眼风熙暝道:“还不快跟上。”
侍卫这才意识到漓王竟带了一个女子,顺着漓王的视线看去,呆了。
“好。”风熙暝慵懒地打了个呵欠,驱使着梅花鹿跟上,别人怎么看,她才没那闲工夫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