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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结友

正是金秋九月,一轮新月挂在清澈的天空上,在新疆的布尔津县北部的一条公路上,一辆大巴车载着十几名乘客奔驰着。

“大家今天玩得开心吗?”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她绑着一条马尾辫,穿着一件倪虹外套,手持话筒,眉清目秀,声音甜美。很显然,她是一位导游。

车上零星飘来几声回应:“开心!”导游并不恼,她微笑着说:“九月的喀纳斯湖是全年最美的时候,大家选择此时来旅游是非常幸运的。”

车上许多乘客已经睡着了,他们毕竟玩得累了。所以,对于美女导游的热情介绍,大家的回应显得有些不搭调。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站了起来,她说道:“姐姐,你可以给我们讲个故事吗?就像来的时候那样,你讲的玛纳斯的故事,实在是太吸引人了。”她的头发长长的,同样绑着一条马尾辫。

导游说道:“小妹妹,大家都睡着了,你过姐姐这边来,姐姐只给讲给你听。”

小女孩儿高兴地走了过来,和导游坐在了最前排的位置上。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导游问道。

小女孩儿回到说:“姐姐,我叫李双儿。”

“双儿,非常好听的名字。这样吧,双儿妹妹,上午的玛纳斯还没有讲到结局,我接着给你讲好不好?”

李双儿高兴地拍着手,说道:“好!”

导游正准备讲,突然,司机用焦急地语调喊道:“雨竹,刹车失灵了!”

原来导游的名字叫做梁雨竹,她惊恐地问道:“方大哥,那怎么办?”

方司机说:“前面是个急转弯,旁边还临着一条悬崖。雨竹,你赶紧叫醒大家,我把车门打开,能跳下去几个就跳下去几个,我怕会出事。”

梁雨竹急了,她赶忙拿起话筒喊道:“大家都醒醒,车子出了点问题,大家排好队赶紧下车!”

方司机喊道:“雨竹,已经来不及了,你抱着孩子先跳下去!”

梁雨竹说:“可是…”

方司机撕破了嗓子喊道:“别可是了,赶紧跳啊。”

梁雨竹抱起了李双儿,走到车门口,勇敢地跳了下去。车子上的旅客都慌了,大家蜂拥挤在一起,都想先跳下去。可是,车子已经无法控制了,它的速度太快,方司机虽然拼尽了全力,还是没能转过那个急弯。

梁雨竹刚挣扎着爬了起来,就看见大巴车载着惊恐的哭喊声,坠落山崖了。李双儿站起来,哭喊道:“爸爸、妈妈。”她向着山崖边跑了过去。

梁雨竹急忙追着,说道:“双儿妹妹,不要过去,危险!”

双儿不听她的劝阻,她直接跑到悬崖边上,双臂撑着地面,跪在那里望着崖底。梁雨竹紧随至她的身边,说道:“双儿,先起来。”

梁雨竹准备把她抱起来,然而就在此时,双儿手下的石块松动了,她随着石块一起跌落了下去,梁雨竹手疾眼快,迅速抓住了她的脚踝。

但毕竟双儿的惯性太大,她把梁雨竹一并带了下去。

“啊!”她们大声嘶喊着,在柔弱地月光下,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醒醒、醒醒,你又做噩梦了?”梁雨竹睁开了双眼,她看见阎院长就站在身旁。梁雨竹惊恐地说道:“院长,我想起来了,出车祸了,还有个小女孩儿。”

阎院长叹了口气,问道:“雨竹,你只能想起来这些吗?”梁雨竹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阎院长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吧,会好起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张鹏就说道:“院长,我差不多也该走了。”

阎院长点点头,说道:“嗯,你去吧,门口有人等着你呢。”

张鹏对雨竹笑了笑,说道:“祝你早日康复,我先走了!”

雨竹面无表情,只回应了一句:“再见!”

张鹏和院长抱怨道:“这可不是什么优秀的道别话,我可不希望再见到她。”

阎院长说道:“好了,快走吧,别让婆婆等着。”

张鹏这才和院长道别,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阎院长去看望别的病人了,梁雨竹看着右手边的空床位,心里有些酸楚。她摇了摇头,看向左手边的床位。那位患者头上的绷带已经拆开了许多,他的两只眼脸紫黑紫黑的,看上去令人发怵。

他背靠着枕头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样子。突然,他的眼睛像是痒了,他用左手揉了揉眼眶,仿佛并没有减缓。他用左手掌拍了拍后脑勺,一颗眼珠子砰的一声蹦了出来,落在了被子上。

他用手捏起那颗眼珠子,黑眼仁还转呀转的,它盯着雨竹看,雨竹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把那颗眼珠子放在嘴边,吐了口唾沫,然后在被子上擦了擦,又拿到眼帘,用手直接把它摁了进去。

那颗眼珠子在他的眼眶里翻转了两周,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它的黑眼仁斜到眼角,像是在偷窥雨竹,她感觉全身发毛,立刻扭过头来,不愿意看他。

梁雨竹对他的行为很诧异,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白皙而又修长,她舒张了手掌,抬起头,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拍了几下,所幸,她的眼珠子没有弹出来。她总算放心了,原来自己还算正常。

过了片刻,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全身发白的东西飘了进来,他戴着白色的毡帽,穿着通体长的白色风衣,那种白色既不是牛奶白也不是鱼肚白,那是一种没有颜色的白,是一种惨白,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他的脸却是黑色的,那种黑真是黑到了极致,他的眉毛是恐怖的钝角三角形,他的胡须很长,都达到了胸口处。他飘到了阎院长跟前,他们就站在雨竹的床头。

他说:“尊上,她来了。”

阎院长说了句:“好,谢必安,辛苦你了,把她带来吧。”

谢必安双手合十,然后分开,他的手掌间立刻出现了绚丽的红光,他的手指慢慢分开,那道红光逐渐变成了一个红球,越来越大。突然,红球的中间出现了一个豁口,从那个豁口里出现了一个人形。那个人形越来越清晰,不一会儿,她就站在了大家的面前。

雨竹看见她,差点吓得昏过去。只见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她脖子上的头颅不见了,只残留着一个血口。血口周围的肉丝还是一条一条的,很明显,她的伤口不是利器所至。雨竹再往下看,她的右手上抓着一大把长发,长发下面悬挂着一颗人头。那人头的下颌处还滴着血滴,人头的眼睛还能活动,转来转去的,不停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阎院长说道:“谢必安你去吧。”

谢必安再拜院长后,转身飘然而去。阎院长问道:“你就是那个被丈夫残杀的女子?”那位女子的头颅转向阎院长,她的眼睛向上望去,嘴唇微张,说道:“是的。”

阎院长又问:“进殿的时候看见还尸碑上的内容了吧?”

那颗头颅回答说:“是的,都看见了。”

阎院长说:“很好,跟我来吧。”他为那位女子引路,他把她带到雨竹右手边的病床前,然后,他让她坐在了床上。

那颗头颅看见了雨竹,她嘴角上扬,说道:“嗨,美女你好,请多多关照。”

雨竹感觉自己的眼皮都跳动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会说话的人头。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不敢回答人家的话。

阎院长从那位女子手中接过头颅,把它安放在脖颈上,双手握着它的耳朵处,把那颗头颅扭动了几下,估计是为了寻找正确的位置。

然后,阎院长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起来一根红绳,把她的头发绑成了一个发髻。他转身又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根银白色的长针,那针有两寸长。他又从桌子上抽出了一条蓝色的细线,把线头穿进针洞口里。

“你要为我缝起来吗?”那位女子说。

阎院长说:“别说话,不然脖子会歪的。”

她不敢说话了,只眨巴着眼睛。阎院长把她脖颈上伤口处的肉丝抚平了,然后用那根针插进肉里,开始缝起来伤口。

一针,两针…梁雨竹默默地数着,她看着那位女子,那位女子也看着她。阎院长认认真真地缝着,他缝了半圈,一根线用完了。他又转身去穿线,梁雨竹看见那位女子的脖颈上,出现一条波浪线,波浪线下面已经看不出来伤口了。

阎院长穿好了线,又把余下的半圈也缝好了。他把针线放好,对那位女子说:“你好好休息吧,一个星期后就可以抽线了,到时候我安排你过桥。”

那位女子对阎院长笑了笑,说道:“谢谢!”

阎院长转身离开了,那位女子对梁雨竹说:“美女,我叫顾婷婷,你叫什么名字?

梁雨竹回答说:“我叫梁雨竹。”

顾婷婷又问:“美女,你是怎么死的?”

梁雨竹有些伤心地回答:“车祸。”

“哈哈,你比我都惨,我是被丈夫杀死的。”她好像很开心地说。

梁雨竹问道:“他为什么杀你?”

顾婷婷说:“哎,别提了。我给他带了个绿帽子,他一时间气愤不过,就把我的头给砍了下来。”她的语气中丝毫没有不甘或者愤恨的语调。

梁雨竹问道:“婷婷,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顾婷婷说:“可以呀,你是我来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她说罢站起身来,准备过来和雨竹坐坐。然而她起来的太猛了,她的头颅倒向了后背。她只好又坐下,伸出双手把头颅扳了回来。

顾婷婷对梁雨竹耸耸肩,意思告诉她这没什么。梁雨竹问道:“刚才院长问你看没看石碑上的内容,你回答说看了。那石碑上到底刻着什么?”

顾婷婷反问道:“难道你来的时候没看吗?”

梁雨竹说:“我记不大清楚了,想听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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