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其一,是一个莫比乌斯带,而在石像下是一个石碑:
“秋叶的飘落,是为了春日的绽放;
茂密的丛林也会有荒芜的一天;
沧海桑田、事物轮回,众生生死沉沦乃为常态;
万物如此,何必执着?”
石像其二,是一个直插入地面的石剑,同样在石像下是一个石碑:
“我生或死,对世界来说无关紧要,但对我来说却是一切。天下苍生无不如此,亦是世间常态。仅此点,足以让我反抗这命运的不公。”
阿渚看了看那把石剑,又看了看那个莫比乌斯带。思忖了半日,便下定了决心朝着靠近莫比乌斯带的方向走去。
依旧是看不清前方道路情况如何,依旧是在绕着一个圈子向下走去。但这次阿渚对时间的感觉却无比的清晰。
15分32秒之后,阿渚看见远方的一个明亮的亮点。而阿渚身边的那些光团变得明显兴奋起来。
15分53秒之后,阿渚的眼睛终于适应了这突然出现的光芒,那正是这无尽石窟的出口。他变得越发兴奋,向着远方的洞口飞奔而去。
17分04秒之后,阿渚终于冲出来那个洞口,但突然之间的亮光刺激着他的双眼,让他一阵炫目,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而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光团却像是脱笼之鸟,飞也似的冲向了这广袤的洞外世界。当阿渚终于恢复视力睁开眼睛之后,那些光团已经没有了任何踪影——它们的光芒太暗淡了,在这当空烈日之下根本看不见任何踪影。
但阿渚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也能察觉到它们明显变得兴奋欢快起了。同样的阿渚也能察觉到它们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淡,以至于到了最后,阿渚已经完全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不知道是因为它们飞远了,还是已经消散在这世界上了。
而这个时候阿渚终于能好好的观察这个洞外的世界。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世界。
阿渚放眼望去,天上旭日高照,蓝天白云;地上一碧千里,绿草芬芳。
远方还有几处低矮的山坡,山坡上长满了连成一片的梅花树。可是让人疑惑的是,此时明明已是夏天,可那些梅花却开的极为旺盛。在那片梅树林的左边,是一条徜徉的小溪。溪水水质清澈明亮,离得老远,就能看见溪底的石头、水草还有鱼。溪边还有几只小鹿,正在静静的喝着水。而在天空中,几只飞鸟正朝着远方飞去。
然而诡异的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不动啊。那些风吹草地的波浪、那些流淌的溪水、那些正在缓缓落下的梅花瓣、那些飞鸟与小鹿以及天上的云与太阳。他们一动不动,就像是这一切本该就应该是这样一样。
唯一在动地,只有阿渚而已。
他来回观察这这个寂静而空旷的世界。时而看着远方蓝色与绿色相交的地平线,时而看着近处那些完全静止不动的绿草。但当他突然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的出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的草原,就像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一样。
“有人吗?”阿渚大声的叫喊。没有人回答他,而他的喊声又更加凸显了这个世界的寂静。
“这里是哪里?”阿渚再一次喊道。
“你在哪里?”
阿渚话音刚落,而这个世界又突然动了起来。起初,阿渚身边的一切都像是慢动作一般,但随后的速度越变越快,到最后竟提速了数十倍。空中日出日落,刚刚日从东出,随即便是漫天的繁星,在一眨眼又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而在这时远方突然出现了一群黑点,那些黑点迅速的在阿渚眼中变大,这个时候才发现那竟是一群草原狼。
那些狼极速的掠过阿渚的身边,冲向了那群野鹿,演绎着自然界残酷的法则。
而那些飞鸟也极速的落下,这个时候阿渚才发现那其实是一群秃鹰,秃鹰掠过草丛,抓起了一只只的野兔,又飞回了天空中。
然而这血腥残酷的现实并没有结束。
远方在次出现了一群黑点,天空中的秃鹰飞的更高了,而那些草原狼似乎发觉了什么什么,警惕的叼着那几头野鹿离开了这里。
这时那群黑点终于现出了原形,原来那是一支杀气凌然的百战雄师。统一的黑色甲谓、黑色兵器以及黑色的骏马。
然而这只百战雄师的对手却是一只充满奇幻色彩的部队。中坚的地龙骑兵,两翼是一群被矮人步兵环绕的精灵弓箭手;而这部队的后方是一群群的灰袍法师,他们更后方的地方是一群群的精灵龙——当前方的地龙骑兵与那黑甲雄师碰撞在一起的时候,这些法师将乘坐这些精灵龙在敌人的上空给他们最致命的的打击。
这也许是一场极其不公平的较量。
终于两股钢铁洪流交汇了。这是钢铁与钢铁的碰撞,肉体与肉体的较量。
只是瞬间而已,精灵弓箭手的弓矢、灰袍法师的火球飞向了敌方的阵地;一瞬间喊叫声、爆炸声、刀子砍削肉体的声音传入了阿渚的耳朵。
血肉横飞。巨大的战争机械互相冲撞,无数人型火炬在一片混乱中来回窜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寻找着最后的殉葬者,哪怕那是己方的战友。
阿渚察觉到了死神在微笑。刹那的芳华,娇嫩血花在这空旷的田野中瞬间绽放,又瞬间枯萎。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却在最后一刻绽放了最美丽的花朵。
而此时的阿渚,正站在这战场的正中央。他呆呆的站立在哪里,看着一个个或残缺、或完整、或燃着熊熊大火的士兵变成一具具尸体倒在了自己的身边。献血泼溅在了他的脚边、肉块向着他飞来、无数的弓矢与火球与他擦肩而过。
这一切是那样的真实,或者说这就是发生在这时空洪流中的一场“真实”。
阿渚自始至终都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冷漠的看着这场在自己身边演绎又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战争。
他的表情有些麻木,全然不像一个9岁的孩子在面对厮杀时的神情。
那表情就像是在经历着一件最普通的事情一般。
无数的士兵自阿渚身边经过,甚至于从阿渚身上穿了过去。就好像阿渚并没有站在那里,阿渚只是那里的一个虚幻的影子而已。
终于战斗结束了。
黑色的骑士们集结在了一切,将所有的敌人化为尸体之后,朝着另外一个地方袭去。
他们嗜血成性,会将所有的敌人一个不留;他们来去如风,不知会在何时出现在何地;他们是亡灵骑士,是死神无坚不摧的利刃。
看着那只渐行渐远的骑兵,阿渚皱起了眉毛。此时的他立足于一片死域之中。残肢、碎肉、内脏;断剑、折戟、碎甲。一切是那样的寂静,唯有风吹过破碎旗帜的猎猎声跟火焰灼烧尸体以及木头燃烧时的爆裂声。
很快,这急速的世界冷却下来,一切又回归了慢动作。很快,这死域的世界陷入了死寂之中。狂风烈烈的旗帜、灼烧尸体的火焰,在这一刻都停止了一切动作。
随后一声碎裂的声音响起,阿渚眼前的所有变得支离破碎、无数的血肉洒落在了地上。
而这时一阵强光袭来,斗转星移,随后无数的场景以更快的速度在阿渚眼前闪过。阿渚如走马观花般看着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
这些画面或温馨和谐、或美好自然、或残酷绝望、或令人战栗不安。一切美好的,一切罪恶的都从阿渚眼前闪过;一切该发生的,一切不该发生的都如过眼云烟。
而到了最后,这些画面汇聚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光的奇点。
下一瞬间,那奇点在阿渚眼中瞬间扩大。阿渚目光所至之处变成一片白茫茫的白色。这是一片光的海洋,灿烂的光华存在于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当阿渚低下头的时候,看见他脚下一片暗影如同滴在纸上的墨滴般刺眼。
在阿渚的脚下,那墨滴迅速扩大,如同一个黑洞一般吞噬了这世上所有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排蜡烛突然亮起,照亮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阿渚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原来置身于一个洞穴中了。
而他的身边萦绕着的依然是那一团团的光团。
阿渚回头看了一下,发现这个洞穴竟然有两个入口。但自己是自那个入口进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洞穴中很亮,并不是因为那些光团或者那一排突然亮起的蜡烛,而是不远处的一个石台。石台上方一具干尸被钉在了一面石壁上,这具干尸的双臂展开就像一个十字架一般。那石壁上绘制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而魔法阵中雕刻着晦涩难懂的魔纹,那魔纹不同于任何已知的魔纹体系。
这具干尸不知被钉在那石壁上多久了。但他被保存的十分完美,干枯的面部依旧栩栩如生,依稀可见这曾经是一个英俊的美男子。然而他的长相似人却非人,额头上清晰可见一颗像是嵌入的金色宝石,两只尖尖的耳朵也不是人类该有的特征。
阿渚看着他,问道:“是你在召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