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半年过去了。年幼的阿渚对魔法的掌握以小有建树,虽说在天命之理中同年的学生算不上数一数二,但也算是拔尖了。尤其是他的魔法感知能力尤为突出,让结社中的长辈也颇为惊艳,都说他在这方面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但这些学习上的成就并没有给阿渚带来太多的喜悦。那东西对他的召唤已经越来越清晰,甚至于在他心中形成了一个强烈的方向感,这已经渐渐的成为他心头上的一件心事了。
被冬岚列为禁地的后山,便是那方向感的源头。他曾三番五次请求冬岚带他去后山寻找,但一直都被冬岚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了。
阿渚有些气愤,但却拿冬岚没有办法,毕竟小孩是小孩,大人是大人吗。
直到夏日的某一天,或者说是过了一年零五个月之后的某个仲夏之夜。
朝蝇暮蚊,夜里的蚊子总是比苍蝇烦人的。阿渚在自己房间中翻来覆去,时不时的传来“啪啪啪”的声音。阿渚已经释放了几个驱蚊魔法了,但效果并不是很好。山林中的蚊子毒的很,数量又出奇的多,折磨的阿渚睡不着觉。
月华透过房中的窗户照射在阿渚房里,树影也一同被投射到他的房间中。
阿渚此时依旧双目圆瞪,两颗黑溜溜的眼睛闪烁着愤愤不已的光芒。
他的眼睛像是黑夜中的两盏明灯,是这房中除了月华外唯二的光源。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比他的眼睛……不,是比月亮还要亮的光团透过了的窗户,钻进了阿渚的房间中。
“啪~!”阿渚又拍死了一只蚊子,然后又翻了个个。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房间中突然亮了好几度。
“啪~!”又死了一条小生命。之后阿渚接着翻了个个,这才注意到那光团。
阿渚愣在哪里,额头上冒着冷汗。那明明是一团什么都没有光团,但阿渚总觉着那团光也正直溜溜的盯着自己在看。
过了良久,僵在哪里的阿渚终于忍不住了,拍死了一只蚊子后,开始疯狂的挠着身上的疙瘩。一边挠一边说道:“你是来接我的吗?”
阿渚在那光团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那团光上下纷飞,像是在点头一样。
光团举动让阿渚幼小的心灵颇为震惊,这团光竟然听得懂他说的话。但接着也让他变得欣喜若狂,一脸狂笑的说道:“在那里,快带我去吧。”
光再一次上下纷飞,围着阿渚饶了一个圈子,紧接着冲出了窗户,在窗外又兜了一个圈子。
阿渚兴奋的跳下了床,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跟着光跳出了窗户。
那光飞的很快,阿渚跑的也很快。兴奋让阿渚感觉不到疲惫,他不曾减速,而那团光在前进的路上也总是围着阿渚转着圈圈。
那光团似乎对天命之理非常的熟悉,总是能带着阿渚绕过那些夜里巡逻的卫队。在天命之理中绕了一个大圈子,在爬过了一面矮墙之后,阿渚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结社外面。
阿渚见状,显得很是高兴,对着那团光说道:“哈哈,你真聪明,那东西在那里啊,快带我去。”
光团又点了点头,绕着阿渚转了一圈,朝着后山深处飞去。阿渚左瞅右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跟着光团飞奔而去。
阿渚一路上披荆斩棘,不一会身上就被树枝划的一道一道的了——那个光球给阿渚带的路就没有一条是人能走的。
此时已是午夜,虽皓月当空,但月亮必尽是月亮,阿渚哪里能看清眼前的夜道是怎么样的呢?脚下一个踉跄跌出了飞远,一头栽在了一颗灌木上。
阿渚呲着牙,爬了起来,轻轻抚摸这自己脸上的伤口。他那稚嫩的脸颊被那个灌木刮花了。
那颗光球又转了一圈飞回了阿渚身边,围着阿渚绕着圈子,似乎非常焦急的样子。
看那光团的样子,阿渚噗嗤一笑,说道:“啊,你是在担心我吗?哦~!我没事的,没事的。你下次走慢一点吧。”
那光团似是没有听见阿渚在说些什么,依旧围着他兜圈子。这时,一阵阵星芒从那光团中飘落下来,散落在阿渚的身上。
阿渚只是觉着身子一轻,在用手摸自己小脸的时候,那些伤基本都好了,不过这过程奇痒难耐。阿渚挠着自己的脸颊,看着那团光的神情充满了感激。
只是那团本来就不是很亮的光团这时变得更加暗淡了。光团变的很累的样子,在原地来回摇晃起来。
阿渚见状,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光团左右摇晃,像是在摇头。随后,那光团又朝着前方缓缓的飘去。阿渚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去。
没多久,阿渚跟着这团光来到了一片空旷的空地上。光团在飘到空地中央之后又飘到了阿渚身边,围着他饶了一个圈子之后,停止在了阿渚的面前。
阿渚一脸茫然,盯着那团光,这个时候,阿渚突然觉那光中似乎有一个人的面孔。那人的五官模糊在了一起,唯一清楚的只有一双黑色眼睛——如同黑夜般的眸子,偶尔闪烁灿烂的光华。
“阿渚,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了。”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低音直接在阿渚的心中响起。
这让阿渚吃了一惊,而那团光团在阿渚心中留下这一句话之后,突然变得极为暗淡,随后如同熄灭的蜡烛一般,就这样消失了。
而这边阿渚一脑子的提问还一句没有问。
他呆呆的看着那团光突然消失的地方,这个才刚刚10岁的孩子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
这时疾风骤起,一片乌云遮住了现在唯一的光源——月亮。现在已经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阿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了小手,一个暗淡的光球出现在了阿渚手心——照明术,一个简单的小魔法。不过阿渚只能维持10分钟。
虽然没有害怕,但阿渚明显变得焦急起来。那个东西对阿渚的召唤已经越来越明确了,但这种感觉来自四面八方没有任何方向性。也许那个东西已经是尽在咫尺了。
他试探性的朝前走了一步,然后又是迈出了第二步,接着是第三步。
又换了方向迈出了第四步。这时,他看见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杂草遮蔽,几株灌木从中伸出了树枝。阿渚在迈过那些树枝的时候,又在自己的腿上留下了几条伤口。
但他顾不得喊疼,朝着洞中走去。
走了差不多十来米,洞中突然出现了漫天的萤火,如同夏至时节树下的萤火虫一般。但它们只是光,纯粹的光,如同带阿渚到这里的那个光团一样的光。但它们要暗淡的多,如若说带领阿渚而来的那团光是月亮,那它们不过是陪衬的繁星。好在他们的数量非常多,勉强照亮了阿渚前进的路。
那些光团如梦似幻,五彩斑斓。阿渚伸出手想去摸摸它们,可这些光团全然不去配合,像是逃跑般的飘离到了远方。
阿渚皱了皱头,说道:“你们是在害怕我吗?”
“害怕我吗?”
“我吗?”
“……”
没有回答,只有阿渚的回音。
叹了口气,阿渚也不在问,径直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那些光团只照亮了阿渚身边5米之内事物,目光所致除了脚下一片漆黑。但隐隐约约中,阿渚总觉着自己在绕着一个圈子向下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钟头,更有可能是几分钟而已。阿渚已经没有了对时间的感知,只有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才发觉了时间的流逝。
在他踏到那岔路口面前的一瞬间,一根蜡烛忽然燃了起来。可惜那蜡烛的火光比那些萤火还要暗淡,堪堪能让阿渚看见岔路口正中,竖着的两个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