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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下

回到房中的二人并没有去收拾什么金银细软之类的身外之物,而是直接叫上方芲和紫菀,在黑衣人同伙还没来之前,抓紧时间逃走。

夜幕下,一行四人紧迈步伐匆匆赶路,准确的来说是三个人在匆匆赶路,因为方芲是有病在身的,所以需要燕南和王子颜轮流将她背起,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的速度无论再怎么快,也快不过前往海苑的杀手们。

事实上,当黑衣人在确认好追踪目标时,早已在沿途留下事先和同党们商量好的印记,等到同党们按沿路留下的印记追上时,在离海苑不远处待命。为了不打草惊蛇,不惹出其他一些不必要的冲突,所以先派一人前去暗杀,最好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干掉方芲,如果刺杀未果,就提前准备好的信号弹告知,寻求援助便可。

可惜完美的计划,总是会由一些蠢材来执行,而那死去的黑衣人显然是个蠢材。因为他忘记了王子颜尚不在房中,便去门外偷听,伺机寻找刺杀良机,可惜偏偏王子颜饭都做好了,他也仍然没有寻找到机会,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戏。

两方人马,一方在前往海苑的路上,另一方却在离开海苑的路上,可惜的是他们却偏偏没有遭遇,而是隔着一片小树林擦肩而过。

燕南早已料到,既然黑衣人是追踪而来,想必他们的同伙也只会随着相同的路径追来,而他和王子颜在这云梦山中,前前后后生活了二十年,怎会不知自身周围的环境?所以决定,另选一条路来避开他们,至于在这一条路上是否会遇到杀手们,燕南自己也不知道,但至少遭遇的可能性要比走大路的几率要小很多。

就在燕南他们逃跑时,杀手们已经来到海苑前,为首的头领观察四周的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动静,海苑内还留着燕南等四人刻意留下的烛光。

“上!”

杀手头领一声令下,身后近三十多人的小队立刻飞身而入,在海苑各大小不一的房间内搜寻方芲的踪迹,可惜的是没有找到他们想找到的人,于是一怒之下,把这由第七代鬼谷子所精心设计的海苑,一把火给烧的精光。

燕南等四人,也如同预料中的那样,安全的抵达了晁明熙的暂居地。

此时晁明熙躺在床上,即将入睡的他,听到一阵敲门,心里在想这么晚了还有谁来着深山之中借宿。打开屋门一看,顿时一惊,燕南、紫菀、王子颜和他背上的方芲,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就知道海苑有事发生。于是赶紧让他们进门,仔细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怎么会这么晚来?”

王子颜虽然进屋后,先将方芲安置在床上,可却是最先发话的:“师父,有人追杀我们!”

晁明熙觉得诧异,自己这一生没什么仇人,即便是有,也被自己给了结了,而自己的两个徒弟平日里很少出山,外人也不认识几个,更别说是与别人结下这么深的梁子了,除非……他也来不及多想便随口而出:“找方姑娘的?”

这一刻的紫菀与方芲肯定同时觉得,这师徒三人简直是异类,无论别人在想什么,或者将要说什么,他们总是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而且一语中的,根本不留任何悬念,平时生活中的对话想必也是相当的无趣。

燕南淡淡的说:“估计是,因为方姑娘最近遇到了一些比较棘手的麻烦,这些人追踪而来,想必也是要灭了方姑娘的口。”

晁明熙不解:“为什么要对方姑娘下手?她一个娇弱的女子,能惹出什么大的事端?”

于是燕南摆脱方芲把她所遇到的麻烦再说一遍,晁明熙听完之后,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韩邵当年的野心,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弃。”晁明熙微微一笑。

王子颜一听,放下手中的点心问:“师父,你认识他?”

晁明熙叹息道:“当然认识,我与他还颇有渊源。事情是这样的,我出身鬼谷一脉,初入江湖便被各国所招揽,但我当时并不想这么早的步入仕途,于是游历于天下美景之中。时局动荡,只有晋国这一强国无人敢欺,于是我便进入晋国,游历晋国的名山大川。韩邵当时只是晋国的一个偏将,并没有什么卓越的军功,所以便找到了我,请我去他家做客,询问我一些晋升之道,我见他的妹妹生的国色天香,便让他将其妹妹送入宫中,至少可保他与家人此生富贵无忧。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三年之后。他竟然官拜至骁骑卫统帅,带着还和我所带的楚军在长岭遭遇,即使他所带领的是晋军精锐,但仍知不是我对手,与我对峙十天后便撤军了。后来我进军晋国,他便领兵前来阻拦,虽以寡敌众,但他仍然大败而归。就这样,因为我重创晋国精锐,以至于晋军士气低落,所到之处守将并无太多抵抗便弃城而去。后来晋王便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以首战不利的罪名险些降他处死,但是顾及他的妹妹,便将他革职,估计从那时他便恨上我了,之后关于他的事,我也不太了解了,只是没想到他现在官拜大司马,手握整个晋国兵力。”

王子颜听了心生佩服,于是对晁明熙问道:“那师父,你说这么多年他有没有把您老给忘了?”

“哼!忘了又如何?不忘又如何?当年我不把他放在眼里,执意与他在晋境一战,现在我照样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他早已忘了当日之仇,但当手下禀报,方姑娘被我们所救,又会因为这件事,又对我们鬼谷子弟怀恨在心。”晁明熙不由的感叹。

紫菀听了便问:“先生是怕又遭韩邵报复吗?”

晁明熙笑道:“这云梦山可不在他晋国,魏虽弱,他到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出兵伐魏,因为他知道我身在魏境,若是他强兵来犯,我便会助魏王一臂之力,他还不至于傻成这样。只是怕就怕他会因为我的事,又对方姑娘报复更加猛烈,暗地里不断派人寻找她的踪迹,并除掉她。”

“晁前辈,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燕南问了一个比较实质性的问题,因为如果一直待在云梦山的话,早晚会被那些杀手搜寻到的,海苑与紫菀的家也不可能再待下去了,因为这两个地方早就暴露了。

晁明熙又笑着说:“既然海苑不能回,紫菀的家想必也是不能去了,紫菀你放心,明日我飞鸽给你爹,告知他事情的始末,让他心理有个准备,平日里多加注意周围环境。而我在列国之中,翻云覆雨这么多年,如果连个住处都找不到,未免也太徒有虚名了吧。”

紫菀点了点头,但顾虑到方芲目前的情况,便问晁明熙:“方姑娘有伤在身,怎么办?”

“这几天我们肯定是不会动的,他们一定在下山的路口安排人手,暗中留意我们有没有下山,所以我明天接着采药,等方姑娘身子稍微好些,我们便离开云梦山。”

当紫菀提到方芲时,燕南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今天早上病情才稍微好些,可以坐立说话了,但又经过这么一天的这折腾,能撑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子颜!”晁明熙对着坐在一旁的王子颜说:“你平日里还算比较机灵,我刚想起来,我的飞鸽都在海苑中,明日你还得下山一趟,前往陈宅,向陈老头通报一声。记住!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回来时千万不要被人追踪。”

燕南和紫菀听了晁明熙说的话,顿时无语,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当年能够搅弄风云的人物。

可却只有王子颜兴致冲冲地说:“知道了,这事就交给我了,我办事,师父您就放心吧!”

第二天,天还未亮,王子颜便起身出发了。因为如果等到天亮,他一下山便会被发现,虽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安排人手盯着下山之路,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但是他并没有立刻下山,而是辗转回到海苑。还没等他靠近海苑,隔着一段距离便问道一股烧焦的味道。

是的,海苑经过一晚上的烈焰,早已被烧的只剩几根大梁所构成的框架了。这个由第七代鬼谷子亲手所建的建筑,历经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却被一把火给烧光了。王子颜看在眼里,心里却有股说不出来的痛,这个从小便生活的住所,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没了,而且还是这世间少有的奇异建筑。

记得儿时他曾和燕南约定,一辈子不离开云梦山,不离开海苑,即使是身为鬼谷传承者,也不会插手天下之事。但是现在海苑没了,而过些时日,方姑娘伤情好些时,也要离开这个待了二十年的云梦山……

他也来不及过多的悲伤,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在此处,便转身离开,因为无论多么宝贵的东西,没了就是没了,自己在怎么不舍,在怎么心痛,都不可能再还原了,他只能抑制住他的心情,去做他现在应该做的事。

倘若他没有下山,也许终有一天还会随着师父,和燕南回到这云梦山中隐居避世,但是他不知道,他现在所踏上的,正是一条改变燕南命运的道路,也是改变他自己命运的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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