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毒计
苏叡侃侃而谈，梅天罡脸上的表情显得阴晴不定。
等苏叡说完，梅天罡忽然大笑起来：“年轻人，不要站在那自吹自擂了。既然你早就识破我，为什么才动手呢？归根到底是自己的推理没有信心吧？”
“确实事关信心，但不是我的，而是小乙的。”苏叡说，“小乙对自己枪法有绝对的信心，这种信心是建立在千万次练习之上的，很不容易，我不能让这只蠢猴子毁掉他的信心，它必须死在小乙枪下。”
梅天罡先是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苏先生对待下人真是用心，这点我很欣赏你。不过，你不会是最后的赢家。既然你已经拿到了信，为什么不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多谢先生提醒，我正有此意。”
苏叡拆开叠成方形的信纸，上面只有几个字：“行动提前至今日中午。”
他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
史文勇把头凑过来，问：“苏先生，这信上写的是什么……什么行动？”
苏叡说：“是‘虎与猴’强盗团里应外合，攻击明月庄园的行动。”
苏叡转向梅天罡，问：
“梅先生，梅天风已经答应给你一些遗产，你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呢？”
“给我？我呸！”梅天罡狠狠地啐了一口，说，“明月庄园的财富本来就该有我一部分。30年前，梅三省带人屠杀勘探队伍时，我父亲梅三多也参与了。出发前，梅三省承诺，未来的财富，他这一支系留下五成，另外五成参与的人均分。可事成后，梅三省以家主的名义霸占了所有的财富，其他人只分到他从手指缝漏出来的那么一点点。
“十年前，我父亲临死时，告诉我这个隐藏在老一辈人中的邪恶秘密，我这才知道，明月庄园巨额财富中，也应该有我一份。
“可当我去讨要属于我的那一份时，梅天风却瞪着眼，绝口否认父辈们犯下的那桩罪恶，并向对待下人一样，训斥我，嘲笑我，说我脑子坏了，异想天开。我怕被灭口，连夜逃出明月庄园。梅天风怕我泄露庄园的邪恶秘密，给我扣了个贪污公款的帽子，称我是被赶出明月庄园的，这样，别人就不会相信我的话。
“刚开始，我也想去警署举报。但我转念一想，那桩罪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就算我说出来，真的会有人相信吗？而且，梅家乃是大富之家，在西贡也有相当的影响力，警署真的会全力调查么？就算真查出来，又能怎样？梅家的财产会被充公，自己那一份同样拿不回来。
“我思前想后，最后决定沦落江湖，培植属于自己的力量，把财产夺回来。为此，我准备了十年，现在，我的队伍就在庄园外面。
“这些年，梅家人丁凋零，算上护卫也没有几个人了，防卫力量只剩下高高的围墙。我们能轻易攻进明月庄园，杀掉梅家所有人，抢走现金和珠宝。但我想戏弄一下梅天风，就装成穷困潦倒的样子，进入明月庄园，并面见了他。
“我看得出，梅天风已经重病缠身，没几天活头了。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因为梅氏家族没剩下几个人了，梅天风热情地迎接了我，并私下里告诉我，只要我不提当年的事，他愿意以遗嘱的形式，让我继承一点财产。
“当一片树林摆在你面前，你会只在乎一枚叶子么？我当然不会为他那虚伪的慷慨而改变主意。但我假装感激涕零的样子，同意接受他的条件。
“因为听到‘继承’两个字的瞬间，我头脑中蹦出了一个天才的想法——我可不愿意抢走现金和珠宝，然后过着被追缉、流浪天涯的日子——换个思路，如果继承会怎么样？强盗攻进明月庄园，杀死梅家其他人，我则名正言顺地成为唯一继承人。这样的话，不仅现金和珠宝，就连银行的债权、股票也都是我的了。然后，我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大富翁，到欧洲、美洲过逍遥快乐的日子。
“我想好了计划，同时发现一个障碍：梅玉香在法国留学，必须想办法让她回来，一起杀掉，我才能成为唯一继承人。所以，我劝说梅天风让女儿回到明月庄园……这一耽搁就是一个月，然后你们来了……”
梅天罡诉说这自己的阴谋，语气平静得像说书人在讲一个完全与自己无关的精彩故事。众人却听得胆战心惊，尤其是史文勇，他一身冷汗，暗呼侥幸，如果不是苏叡偶然来到明月山庄，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就听苏叡问：“梅先生，既然你的强盗团叫‘虎与猴’，那么‘虎’是指谁呢？”
“他叫吴天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苏叡点了点头，说：“梅先生，感谢你与我们分享心路历程和阴谋诡计。现在，我要把你关起来，等我拔掉了老虎的利齿，砍掉他的爪子，再把你们一起送到警署。”
梅天罡咧嘴一笑，看起来并不害怕：“苏先生，你是聪明人，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有40多人，20条长枪，20支短枪，现在就在明月庄园外面，虽然提前攻击的消息没有送出去，但按照原计划，今晚就会发动攻击。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能够挡住他们么？顽抗到底就是死路一条——不如你放了我，我保证你们可以平安回到西贡？怎么样，考虑一下？”
苏叡扬起眉毛：“多谢梅先生，但对你的条件，我不敢兴趣。”
苏叡使了个眼色，史文勇抓住梅天风胳膊，把他拖进房间。
苏叡指着屏风后面，说：“把他绑在这吧，绑紧点，今晚我们会很忙，没有多余的人照顾他。”
“好。”史文勇先用绳子捆住梅天罡手脚，再让他跪在地上，用栓猴子的锁链，把他牢牢梆在楔进青石地板的铁棍上。
史文勇看着梅天罡，咧嘴一笑：“既然你绰号是猴子，自然该享受和猴子一样的待遇。”
梅天罡扭动着肩膀，挣扎着说：“苏先生，你再仔细考虑一下，不要干蠢事。我可以再让一步，放走庄园所有人，只带走钱和珠宝。”
“我说了，我不感兴趣。”
梅天罡冷哼了一声，说：“好吧，那你们等死吧。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史文勇从床下找出臭袜子，塞进梅天罡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