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虚列叹了口气，却不知说些什么，没有经历过方沧所经历过的一切，又以什么立场去安慰他呢。
这一刻，虚列深刻地体会到魔道的残忍恶毒，相比而言，正道诸门，或许相互之间有勾心斗角，有落井下石，有争勇斗狠，但都有各自的底线，不会如魔道这般灭绝人性，为世俗所不容。
说起吃人，他又何尝不是吃人，“万屠元功”作为《长生炼形诀》上记载的仅次于三刀三剑三印一等的神通，虽然仅仅是那门至高神通的初始阶段，但也比魔窟中的他见识到的魔道功法残忍的多。
生命本就是世界造物伟力最直接的体现，万屠元功正是剥夺万物生灵生机的无上神通，以他现在初学者的水平，仅仅能够抽取生灵的生机精气做疗伤之用，说是抽取，其实就是变相的吃人。
若是他能更进一步，领悟五行元气之秘，施展万屠元功便可抽取万物生灵的血肉化作最初的五行元气，不用自己苦苦的打坐累积，这也正是《长生炼形诀》蜕凡阶段快速进阶的法门，这门神通本就是为了配合修炼功法才创造出来的。
这门魔功虽然不符合他的性子，但这是他唯一的生机，而且他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有一种莫名的冷漠和疏离，虽然不喜“万屠元功”，但也说不上有多排斥。
若是在外界，他或许会守住底线只戮杀妖族而不戮杀人类，但在这地底魔窟只有人类，而且大多已经失去人性，等他万屠元功更进一层，他不介意戮杀这些人提升修为。
就在虚列思绪纷杂间，方沧已经渐渐稳定情绪站了起来，看到虚列在那默默出神，方沧暗暗不语，眼神却下意识的避开虚列，却是为自己先前在虚列面前如此失态而有些羞耻。
过了好半响，虚列终于回过神来，看到已经恢复正常的方沧，虚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看到方沧还是有些拘谨，虚列带着几分真诚问道：“从今以后，你可愿意跟随我？”
方沧抬起头，对虚列的话并不意外，而且他当初选择跟虚列回来，就是做出了选择，听到虚列询问后，方沧犹豫片刻后单膝跪地，以示臣服。
看到方沧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虚列急忙将方沧扶了起来。
方沧有些惊讶，只听虚列歉意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想收你当下属。”
“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不介意的话，从今后就叫我大哥吧！至于我。”在方沧惊讶到呆滞的眼神下，虚列笑道：“我就叫你二弟吧！”
杀鸡烧黄纸拜把子的那一套虚列做不来也不相信，而且方沧不过后天境的修为对他并无大用，他如此作为不过单纯地想要庇护面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已。
“怎么，不愿意？”方沧许久没有回应虚列，虚列还以为是他在这魔窟中待久了，并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不…不…不是……”方沧急忙摆手道：“只是我修为低微，何德何能……”
跟着虚列一路走来，对于虚列，他也有所猜测，虚列明显是刚刚被丢进魔窟的，虽然有些心狠手辣，但并不像魔窟中的其他人一样毫无人性，拜虚列为大哥，他当然愿意，但他觉得自己并无任何特异之处，何德何能值得虚列这般重视。
方沧没有再说下去，不过虚列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于方沧的问题，虚列并没有回答说很欣赏他或是怜悯他之类的话，而是收敛笑意，带着几分沉重道：“因为你与这魔窟中的人都不一样。你没有因为困于魔窟就与外面那些人同流合污，麻木不仁，完全抛却人性。”
说道这里虚列一叹：“这个魔窟守备森严，魔窟中也不安全，我不知道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才能逃出去，甚至可能中途身死。”
“我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和外面的那群人一样，所以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时刻提醒我，我还是一个人。”
对于魔窟中的其他人，虚列并不打算手下留情，其实他是怕自己杀戮太多，迷失在“万屠元功”中，这才想要将方沧留在身边，以提醒他，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如魔窟中的人一样，可以随意杀戮，只是这些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也。
“相信我，我会带你逃出去的！”虚列郑重地许下诺言。
方沧凝视着虚列，久久不语，似乎是要把他看个透彻，过了良久，他才狠狠点头，道：“我相信。”
虚列顿时欣慰地笑了笑，他知道，二人相处还有隔阂，但随着时间流逝，只要他对方沧好，方沧绝对不会主动离开他。
正当二人都高兴之际，洞中突然响起“咕——”的一声，虚列仔细一听，才发现是方沧的腹部发出的。
方沧有些尴尬，亦有些恐惧，过去一年间，他最大的恐惧就是饥饿，但他不愿意吃人，只好在魔窟中到处寻找能吃的食物，可是地底无阳光，能有什么食物，不得已，他只好每天游走在地下河和火脉附近，寻找一些地底生物或是植物，虽然难以下咽，但相比人肉，他更能够接受。
有时候能碰到，就饱食一顿，有时候好几天都碰不到，就不得不饿几天肚子，好几次他都差点死去，这次也是，他已经被人追杀了好几天，要不是没有体内真气支撑，早已经身死。
饥饿的记忆涌上心头，方沧脸色一变，正要告辞去寻找食物，却见虚列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递给他。
方沧接了过来，疑惑问道：“这是？”
“辟谷丹。”看到方沧有些不明白，虚列解释道：“这是门中师兄送我的，我用了一些，还剩几颗，一颗辟谷丹可以支撑你一个月的肉身所需，这些加起来应该足以支撑你半年多的时间。”
被梁瑞庄抓住后，他随身的包裹已经被丢在了御龙舟上，青冥剑也被抢走，只有怀里的这几颗辟谷丹和天玑峰的人送给他的《星辰元气初解》留了下来，此刻看到方沧如此，自然想起了早被他遗忘辟谷丹。
先天境已经能够食气而活，只要能够吸收灵气，不食人间烟火已经无妨，只是连续不食用食物，肉身会条件性地呈现饥饿之感，所以当初司空华把他关在阵法中才会丢给他一瓶辟谷丹，但如今条件限制，方沧更为紧要，忍一忍也无妨，肉身适应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我观你修为已经到了后天九重，只差两步就能达到先天境，这半年就别出去了，好好在这个洞中提升修为，只要突破先天境，以后就不用担心没有食物了。”
辟谷丹方沧听说过，虚列能拿出这种东西送给他，在这地底魔窟中，不亚于救命之恩，只是听到虚列对他的期望，方沧不由得苦笑一声：“先天境！公子，我——”
“恩？刚刚说过什么这就忘了。”虚列故意带着几分不悦道。
方沧一愣，随即想起应该叫什么，有些别扭地叫道：“大…大…大哥……”
虚列拍了拍方沧的肩膀，笑道：“这才对嘛，二弟。”
方沧顾不得这些，急切道：“大哥，半年突破先天境，我实在没把握。”
“不瞒大哥说，小弟出自一个小世家，从小修炼，原先有后天十重的修为，只是进入这个魔窟后，整天饿着肚子，修为不进反退，让我在半年之内，恢复修为尚有可能，再突破先天境，小弟实在没什么把握。”
随着二人改变称呼，不知不觉亲近了些许，方沧少了几分顾忌，想到什么就说出什么。
“原来是有后天十重的修为吗？”虚列喜道：“这样更好，我就更有把握助你在半年内突破先天境了！”
听到虚列如此说，方沧有些疑惑，却不知虚列如何助他。
“我传你一部功法，”虚列一开口就令方沧大吃一惊：“不是墙壁上的那等功法，远比它高等的多，是我曾经修炼过的功法。”
在天玄界，各种功法秘籍传承最为珍贵，很多宗门世家把功法秘籍传承看的比身家性命还要重要，虚列却要把它传给他这个外人，实在是让方沧既感动又羞愧。
“这——”方沧想要开口拒绝，却又舍不得，想到大家都困在这魔窟中，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就没有开口拒绝。
虚列理了理功法，仔仔细细地把昆玉传给他的功法中修炼太阳真元的部分念了出来，虽然是昆玉随手推衍的，但在天玄界也是无上功法，可惜的是他手里只有后天境和先天前五重的部分。
不过正好，要是全本他还不一定舍得传给别人，如今把修炼太阳真元的部分传给方沧，以它的等级之高，足以助方沧半年内突破先天境。
传授完毕之后，二人开始在洞中闭关，一个专心恢复真元，参悟五行元气之秘，一个专心修炼，恢复修为，冲击先天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