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对于一个小孩来说,这艰深晦涩的易筋经,显得更是如同天书一般,如生硬的白馒头,难以咀嚼下咽。已经是第三天,胥无心还是停留在第一页,丝毫没有进展。
“奇怪了!按理说,主持师伯收你为徒,应该是看中的你的悟性才是,怎么你的悟性竟然如此之差?连易筋经第一篇都看不懂?”归元师兄有些不悦,他带过很多师弟,即使是悟性再差,三天时间也足够领悟这第一篇的内容了,但是胥无心却是个例外。
胥无心自己也感觉很不好意思,说道:“师兄,我觉得我应该不适合修炼这个,我还是下山去吧,我想去找我的小雪妹妹了。”
“那怎么行?师伯把你交给我,我就应该要好好教导你才是,虽然进展慢了点,但总归不能放弃,不要气馁,继续努力!”
“可是……”
“没有可是!”归元师兄假装生气,怒视着胥无心。“你如果不好好练习,我就让你永远都见不到你的小雪妹妹!”
“那好吧……”胥无心无可奈何地回到了练功房去。
这练功房,说是一个石牢也不为过。四面都是光溜溜的石头,也不知道是谁能有这么厉害的手艺,把石头雕刻的如同打磨光滑的刀身,胥无心细看一下,石头上还能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来,不禁赞叹:“真是厉害!”
归元师兄刚好走了过来,说:“这石壁,是三世主持留下的,他赤手空拳开凿出这个石洞,又用亚麻布打磨,从他如你这般大,一直到他圆寂,最终留下这么光滑的石壁,据说,有缘之人,能从石壁上看到三世主持留下的无上佛经。”
“师兄你看到了没有?”胥无心问道,眼里满是期盼。
“我要是看到了,还用得着在这里么?我一定去争取罗汉殿的一席之位!可惜了!没这么容易哦!我看了三年,什么都没有看到呢!”说完,归元一声叹息。
胥无心不禁好奇起来,就做到草团上,背对着门,开始找寻归元师兄说的无上佛经。
“你这是做什么?你应该从易筋经开始,这无上佛经的内容,凭你现在的基础,恐怕就算看出来了,也是不能修炼的。”
“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我试试也没关系啊!万一我可以呢?那我就能早点去找我的小雪妹妹了!”胥无心头也不回,只傻傻笑着。
归元师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嘴里嘟囔着:“遁入空门,你还未断凡尘俗念,哎!如何是好?”
“师兄你多虑了,我才没有遁入空门呢!我还有头发啊!哈哈!”
归元师兄退了出去,还有很多弟子在等他安排今天的早课。
光滑的石壁,看来看去,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如同镜面一般光滑,胥无心死死盯着一个点,他觉得,既然这三世主持在这么光滑的墙壁上留下了经文,一定不是普通的经文,只有用特别的办法,才能看到。“一定是这样的!”胥无心对自己说。
看着看着,胥无心忽然眼前一亮,前面光滑的石壁上,闪过一道光芒,只是转瞬即逝。
“眼花了吗?”他暗想。“是哪里冒出的光?”胥无心凑近了看,却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出现在石壁上。左右扫视,还是无所获,便继续注视墙壁。
这一入定一般的参悟,竟然不知过了多久,等胥无心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然感觉五脏庙在抗议,饥肠辘辘。
正因为这念头,让他都没有发现,前方石壁,已然开裂。
“先去找点吃的!这师兄也正是,都不来叫我吃饭!”胥无心一边说,一边起身来走了出去。
但一路往斋堂去,竟然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平日里还能听到一点师兄弟操练,传来的打斗喝声,今日却如死寂,深山空谷,只有偶尔几声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回荡。
“师兄!”胥无心喊道。可是没有回应。
心中一紧,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胥无心的心头,只是,胥无心知道,悬空寺可是天下正道巨擘,难道还有谁敢来动悬空寺?
又一转念,或许是师兄弟们去做什么特别的功课了,稍后就会回来的。
这想法,维持了不到十步路的距离,转角之后,一幅恐怖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一年前,他见过同样的画面,一地的殷红,血流成河。
“不……”胥无心虽然坚强,但是这些相处了才几天,对自己好得不得了,把自己视作珍宝的师兄弟们,如今已然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不!”
几乎是歇斯底里!胥无心近乎崩溃,冲了上去,一个个有些陌生,但是却历历在目的面孔,无不带着惊恐的神色,仿佛看到了某种从未见过的可怕事物。
胥无心正要去寻找归元师兄,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胥无心眼角看到一道闪光,来不及多想,胥无心立刻闪到一旁的柱子后面躲了起来。
“已经干净了,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后果,你知道的。”
说话的是个黑衣人,正背对着胥无心,以至于胥无心看不到他面孔,只能看到他腰间挂着一个闪着红光的宝石,大概拇指大小,在血红色的环境下,也显得格外扎眼。
“那是当然,今日离别之后,你我永不再见,恩怨,一笔勾销!多谢你来帮我。”另一个黑衣人说道,这人身高非常惊人,胥无心感觉如果自己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只怕还不到他腰的高度。
“好自为之吧!”说完,前面那黑衣人,取下了他腰间的血红色宝石,凌空一抖,宝石发出一阵耀目的红光,紧跟着,地上的血水如同溪水汇聚,拢到了一起,并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升到半空中,最终融入宝石之中,消失不见,只是那宝石,仿佛又增加了一层光泽。
那两人相视一笑,另一个黑衣人一挥衣袖,一个小布袋子飞了出来,把地上的尸体全部吸了进去,飞到悬崖上空,袋口自动打开,一个个躯体,便掉落进了悬空寺那万丈深渊之中去。
胥无心紧咬嘴唇,忍住不让自己发出恐惧的叫声,眼泪早已憋不住,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边,还能看到胥无心整张脸,因为强忍,憋得通红。
“再也不见!”两人异口同声说,话落音,便消失不见了。
胥无心没有立刻出来,而是观察了很久,见没有人再出现,才慢慢从那根大柱子后面走出来。
心有余悸的胥无心小心翼翼地在悬空寺找了一圈,愣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可恶!可恶!可恶!”胥无心一双稚嫩的拳头,重重地击打在石头地面上,很快就渗出了血迹,“我胥无心在这里发誓,一定要杀了那两个家伙!为大家报仇!”说完,胥无心一口咬破手指,在地上写下:灭我悬空寺一门者,定让你血债血偿!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胥无心坐在台阶上,看着宽阔的演武场,原本此时应该是操练的时候,现在却空荡荡,又因为那两人走之前用的奇怪手段,连一点血腥气都没有留下,仿佛所有人是凭空蒸发了!
就这样在台阶上坐着,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光照射,让胥无心睁开了眼睛。
走到悬空寺山门口的时候,胥无心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牌匾,苍劲古朴的三个大字,悬空寺,高挂山门上,此时却蒙上了一层阴郁。
“等我回来!我一定要让凶手伏法!”胥无心说完这话,就有些没了底气,毕竟,以他现在的情况,莫说是报仇雪恨,只怕是能保住自己,就算很不错了!
可一旦决定了,胥无心就不打算回头,就算是刀山火海,就算是难于登天,他也决定去闯一闯。
“师父?悬空寺主持是我师父?对了,他也死了吗?”想到这里,胥无心顿时眼睛放光,之前归元师兄告诉他,主持师父在闭关,还要好一阵子才出来呢!不过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去找主持师父,应该能让他提前出来吧!
一阵狂奔,胥无心来到了悬空寺禁地,位于悬空寺最末端,接近山顶的地方,是一个石洞,石洞旁边一块石头上刻着“弥勒”二字。
石洞被石门封锁,胥无心尝试着去敲了几下,却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师父!师父你快出来!出大事了!有人偷袭了我们悬空寺!你快出来啊!”
任凭胥无心如何叫喊,终究不见有人出现。失望的胥无心转身去,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上的石头。忽然,一块石头没被踢飞,只是动了一下,紧跟着,弥勒洞的石门打开了!
胥无心大喜,急忙奔了进去,一边高喊:“师父!师父!”
可一头猛冲进去的胥无心没有发现,他身后的石门,在他进去之后便关上了!
这弥勒洞非常大,进去之后就一路往下,往下有多远,胥无心也不知道,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回去,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因为他走到了一个分叉口,在正中央往四周看,竟然有十个洞窟!
循着记忆,胥无心选择其中一个山洞往回走,却发现转了个弯之后,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