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了！”黄军杰抱起足球，大嚷一声，在几个足球发烧友簇拥下，跑向了操场——又是一场精彩的足球赛。
科学馆边是操场，一放学便可比其他年级的学生先霸场，加上又是高三老大哥，可谓是尽得“天时地利人和”，操场往往成为高三学生专场。
若碰上下雨，足球迷们更疯狂，踢得满身泥浆仍不在乎，还很有姿势地一抹脸上的雨水，仿佛真的是明星。可人家明星是球跟着人走，现在他们却是人跟着球走。
一群不知所谓的人。钟山站在教室门前看了一会儿，嘟呶一句，虽然也想踢，但还是冒雨冲回了家。
钟山爱雨，他喜欢李商隐笔下的“巴山夜雨”，有情；他也喜欢杜牧的“清明之雨”，纷纷扬扬；他更爱淋雨，他认为，现代人是该和大自然有密切的接触，而淋雨是最好不过的了。但他也不明白，自己有勇气冒雨冲回家，怎么没上场打一场淋漓的雨球的勇气。钟山笑自己，更快地冲回家去了。他知道，淋雨生了病，无疑会给并不富裕的家庭平添一份负担。
钟山很爱家，也爱家人。他看到父母为生计而操劳，会很自觉地节约用钱；但他看到想买的书，即使贵，他也会买下。有时他问自己，既然知道父母辛苦，为什么还要大手大脚？钟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这是由年轻走向成熟的思维吧。
第二天，到上早读课时间了，阿明还没回。钟山暗自偷笑，“阿明迟到了，这回可以取笑他了。”
整整一个早读，钟山都不见阿明回来。没了相互对骂说笑，钟山觉得有点失落。
下课了，卢国华才带来一个消息：阿明昨天踢球，伤了脚，是托卢国华请的假。
那群“足球流氓”（踢足球的那班人自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昨天的事，仿佛在宣布一件光荣的事。
陆军全绘声绘色，一副讲书人的姿态：
昨天阿明接过我传的球（也不知真假，被众人哂笑了一番，我想是假的），单刀直入，冲到龙门前，对方以为他射门，都纷纷回防，”看到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大陆”更来劲了，手舞足蹈，“谁知阿明一个左传，给了朱超（理科班的人），拉开了对方防守，再由朱超一个劲射……”大家听得仿佛身临其境。“没进——”“大陆”的兴致更高了。大家不约而同地“喏”了一声，正要骂街，“大陆”紧接着补上，“阿明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左脚一撩……”
“哎，问你阿明的脚如何受伤的，不是叫你讲球。”梁霏霏似乎挺关心阿明的伤势。
“球没碰着，阿明的脚却踢上了石头，出了血。”
原来这样。其实阿明如何受伤倒也不关大家什么事，不过众人闲着无事，喜好打听这些“八卦”新闻，以作为与同桌等人闲聊时的“资本”罢了。
一连几天，阿明都没来上课。众人也似乎把他忘记了。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谁会有这么多心思关心别人呢？倒不如关心自己的学习，应付紧张的考试。偶尔有人问起“阿明呢”，也只是一句“请假”了以作答复。
后来，阿明回来了，是一拐一拐由车棚拐回来的。一刹那，阿明又成了众人焦点。
“阿明，回来了？”走廊有人问。
“伤成怎么样，不要紧吧？”教室有人问。
阿明坐在座位上，忙着应付。他还很骄傲地说：“为足球而牺牲，值得。”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自我安慰。
终于，教室又恢复了平静，一如平常：上课、下课、打闹、嬉戏……有时也会有人问阿明“还敢不敢踢球”，阿明总是说：踢，脚好了再开场。
每当这时，梁霏霏就会凑把嘴过来，“还踢，踢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