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临近,各科教师布置的作业量骤然增多,基本上从早读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熄灯,始终摆脱不掉功课这个词。语文要背文言课文,英语要练语感,政治要熟记重点知识,数学、化学、物理有一大堆公式定理要推演,好像除过上课,其余歇息时间已被繁琐的作业取代。糟糕的是作业有专门的学生检查,如果偷懒搁置不理被老师逮到,那后果可是非常严重。这就是重点班级的待遇,容不得你有片刻松懈。如此苛刻的课业对于像我这样懒惰的学生来说简直是摧残,肯定是百分百难以完成。
早读课语文教师指派各组组长检查《醉翁亭记》《前出师表》背诵情况,别人张嘴就朗朗背完,听得人简直目瞪口呆,真佩服这种熟记千字文言文的人。组长拿本书站到我面前,从里面抽出一张单子,上面是已经背诵的学生姓名,她把名单和书一道搁到桌上,问:“剩下你一人,背过没?”
“照着书能勉强念下去。”我把文章开头的几句多看了两遍,合上书吞吞吐吐背。“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算啦,啥玩意,硬是记不住。”
“那背《醉翁亭记》,你总得背过一篇。”组长说。
“醉翁亭记,就记住醉翁之意不在酒。”我邪恶的谄笑,“女子,商量个事,通融一下,行不?”
“挺困难的,哈!”组长露出反感的表情,抓起书本离开。
看她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态,着实使人愤怒,真想上去扇两耳光。纪洁凑上前,冷不防捶我的肩膀,幸灾乐祸地笑说:“又被涮了?”
“文言文啊,把人能纠结死。”我叹气的将课本扔到桌上,疲惫的蜷缩胳膊趴下。“能困死人,叽里咕噜像念经一样。洁,帮忙盯会老师,来了打个招呼。”
“哎!”纪洁万般无奈,坐到旁边嘟囔嘴。“猪!”
有纪洁照看,我心安理得呼呼大睡,正睡得香甜,突然听见英语教师说话:“醒醒!”
我匆忙随手抓起一本书翻开看,心情忐忑不安,暗暗叫苦:洁咋搞的?英语教师呵斥:“纪洁、岑磊,大清早有多困啊,瞌睡就站起来。还有,这是英语早读,你俩拿语文书念是对我有意见吗?”
英语教师训斥完毕,转了几圈到别的班级监督早读。等她刚迈出教室,我盯着纪洁傻笑,说:“女子,打盹是不对的,尤其是如此重要的英语课,怎么能虚度光阴,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就这样把大好时光全荒废了,会辜负了党的栽培。”
纪洁猛然打我的腹部,虽说力气不大,但条件反射促使我神经紧张,本能的用双手护住。她责怪说:“怪你,睡觉惹得我跟着瞌睡,还倒霉的被老师逮住,弄得傻不愣登站着读书,丢死人啦。”
她诡异的逻辑思维令人匪夷所思,我懒得去梳理,笑着坐回板凳,仰头看她沮丧的表情,伸手牵住她的手说:“来,坐下。”
她略微收缩胳膊,羞红脸看着紧握的双手,默然允许这种放肆的行为。迟疑片刻端坐下来,一瞬间,我有种强烈的欲望:想握住纪洁的手不放。毕竟是个妄念,终究是要松开。接下来没怎么说话,各自暗暗斟酌,整节英语早读下来,到底是缺少勇气面对纪洁的面孔,难道是尚未意识到的恋情吗?天晓得。
晌午我和纪洁从外面吃过饭回到学校,走到楼道口碰见许多同级的混混,个个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嘴脸,奸笑着集体起哄,对纪洁哈腰点头称呼:“嫂子。”
这称呼足以使我的虚荣心膨胀,心里美滋滋的味道难以言表。倒是惊吓到纪洁,畏惧的朝后退两步。我笑骂:“滚,看看你们丑恶的嘴脸,居心叵测。”
“岑磊,你太不厚道,一声不哼就找这么标致的女朋友。”其中一人嚷。
“传授点经验,哥们哪天学你一样泡个妞。”另一个接着嚷。
见这群家伙话说没有分寸,我担忧纪洁会觉得尴尬,就径直牵住她的手离开,众人兴奋的叫喊,打唿哨。教学区内手牵手这样的举动或许太过于张扬,吸引来众人各色的眼光,快到教室门口处,纪洁使劲甩开手,委屈说:“什么啊,莫名其妙跟你扯成一对,搞得全校好像知道咱俩在谈恋爱。”
“有么?你太敏感。”
“别装糊涂,既然谈到这个话题,今个就把事弄清楚。岑磊···你喜欢我吗?”
“别认真,认真就输了。”我喜气洋洋说,“别整那些肉麻的,咱俩是好哥们。”
纪洁轻轻点头,我没心没肝搭着她的肩膀:“今后有福同享有祸我当。”
到底对纪洁是何种感情呢?应该是有点爱的含义,每次触碰到她的手,心里就会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像惦念颖欣一样。是啊,不知不觉快将近十年没有遇到颖欣,对她的好多印象变得模糊,明明是遗忘着一些事,心底的忧伤却慢慢积攒。
白天忙于复习功课,没有闲情逸致考虑别的事情。等到晚自习结束,我和纪洁秘密约定好,放学的铃声遂响起,就不约而同起身朝教室外散心。其实,就是站到楼道最里面,借助路灯微微亮光勉强能看到彼此的面孔。我坐到护栏上,时而瞎侃着学校的琐事,时而低声在她耳畔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