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审讯室的门,景清漪将资料狠狠地甩在审讯桌上,张勇紧随其后,她示意张勇坐下做相应的口供笔录。
“不肯录口供?”景清漪拉开椅子,径自坐了下来,脸上蒙着一层阴云,冷声问。
刘武斌着一身休闲西装,框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睛,斯文人的打扮,看不出来会是出去鬼混的,他倨傲地撇过头,默不作声。
“我刚刚给胡心沐录完口供。”景清漪的右手扣了几下桌面,发出几声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响亮,她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刘武斌,从容不迫地陈述事实。
“已经证实你和死者是情人关系。”景清漪定定地注视着刘武斌,她的双眸不放过刘武斌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如鹰眼一般观察着所有的细节,缓缓地说,“胡心沐已经承认她曾说过要死者不得好死的话。”
“心沐不会杀人的。”刘武斌满面红光的脸上,因激怒而变得苍白,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瞬息间闪出愤怒的火星。
审讯室里安静的好像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刘武斌皱了皱眉,低下头,垂头丧气的像只斗败的公鸡,盯着他面前的咖啡,几经犹豫,他那沾满疲惫的睫毛,徽微眨动着,像是回忆着烟云般流逝的往事,他低低地说,“我和心沐是在大学里面开始谈的恋爱,感情一直很好,毕业后又都进了奥翔航空公司,两个人一起努力,事业上都有了不小的成就,于是决定在09年步入婚姻殿堂。”
“但是,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各样的琐碎事,消磨了我对婚姻所有的激情。”刘武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起东西来,仿佛在眺望遥远的地方,他顿了顿,接着说。
“我只是犯了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刘武斌的眼圈发红,眸子发灰,有种上了年纪的人褪尽光泽而有些黯淡的眼神,他有些不自在地扶了扶镜框,低低地说,“随着事业的进步,我开始变得不满足,加上外面的诱惑,我无法抗拒,出轨就自然而然了。”
“记得那时候第一次发生***,会忐忑不安,害怕被心沐发现,但同时伴随着是刺激的快感。”刘武斌陷入了回忆里面,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轻柔地说,“当时感觉特对不起心沐,下了班特意买了玫瑰送给她,她很感动,还怪我乱花钱呢。”
“和周韵琴是怎么开始的?”景清漪看到刘武斌已经陷入了以往的回忆当中,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没有微尘的海水,亮得逼人,永远不斜视似的,她趁机开口询问。
“和韵琴是在面试的时候就认识了,她漂亮、年轻、热情,富有朝气,和她在一起我觉得我又回到了年轻的那时候,有冲劲,充满活力,不像现在这般死气沉沉。”刘武斌提起周韵琴时,他的眼光倏然间亮了起来,他再次扶了扶镜框,皱了皱眉,安静地诉说,“韵琴刚出社会,工作上多多少少存在很多困难,加上她太自我,心情不好就找我倾诉,久而久之她对我产生了感情,我知道后就和她谈了一次,坦白地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她知道后就果断和我断了联系。”
“那后来又是怎么纠缠在一起了?”景清漪微挑了挑眉,她那双美丽清澈、一湾春水般的眼睛一眼就能看透旁人的心,她冷厉地问。
“韵琴主动和我断了联系,失落的同时我也很开心,她是那种洁身自好的人,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子,一听到我已经结婚,就选择和我断了联系。后来……说起来真是一段孽缘。”刘武斌睁大着一双带血丝的、发光的眼睛,他微不可及地轻叹了一口气,诚实地说出那些混乱的事情,“要是没有那晚的混乱,就不会有以后的事情,但我又感激着那晚我幸好在酒吧里,要不然韵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那晚韵琴被下药了,有几个地痞流氓纠缠她,我刚好看到了,就赶跑了那些混蛋。和韵琴已经有三个月没见面,两个人都情难自禁,就这样那晚还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韵琴很后悔,我跟她保证说,会和心沐离婚,娶她。就这样,韵琴成了我的情人。”刘武斌的脸上有愁云,眼睛含着沉郁凄楚的神色。
“我一开始并没有想着要和心沐离婚的,只是哄着韵琴而已。毕竟和心沐还是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刘武斌羞愧地低垂着脑袋,他咽咽口水,接着说,“和韵琴在一起,我体验到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她温柔待我,不会拿琐碎事来打扰我,久而久之我越来越离不开她,她也越来越依恋我。”
“你还挺享受齐人之福的!”景清漪眯缝着眼睛,斜视着刘武斌,那眼神里含着轻蔑与讥讽,她的唇角轻轻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挖苦道。
“是呀,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韵琴察觉到我根本就没有离婚的打算,决意和我分手。我已经越来越离不开韵琴了,就给她定了她看中已久的胸针,再次保证说一定会离婚。”刘武斌抬眼,就发现景清漪在斜眼看着他,鲜红的嘴唇微微上翘,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瞬间觉得很是尴尬,他别开视线,轻咳了下,低声说。
“心沐撞破了我和韵琴的事情后,我就和心沐摊牌,提出离婚,但心沐却不肯同意,加上韵琴也知道我先前一直拖着没有提离婚,逼着我尽快离婚。”刘武斌的脸色严峻,那由心里涌上来的难过爬上了嘴角,他心里就像被猫爪子乱抓那样难受,他用手紧紧地环抱着脑袋,低低地说,“我受不了两边的逼迫,就躲了起来,关了手机,不想让人找到我。那时候我感觉天空是黑暗的,心里空空的,我感觉到好象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孤独,寂寞,失落将我压的喘不过气来。”
“案发当晚你在哪里?有谁可以给你作证?”景清漪轻蹙眉,她的眼睛里射出冷峻的寒光,冷厉地盯着刘武斌,冷声问道。
“我记得我那晚在我郊区的买的房子里,空荡荡的,心里很是寂寞,喝醉了,好像是跑到对面住户家里疯狂按门铃,之后的事情我就没印象了。”刘武斌皱了皱眉,他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他使劲地回忆那晚的情形,可是脑海里就只有几个零零碎碎的画面,他想得脑袋快要炸了,想安静一会儿,但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此时,景清漪的面孔十分严肃,简直像生铁铸成的,她不耐地皱了皱眉,冷厉地问。
刘武斌使劲儿咽着唾沫,把窜到喉咙眼儿的难过硬压下去,他抬眼,忧伤地看着天花板,他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刘武斌,需要扣留你24小时,请跟我来这里办下相关的手续。”张勇紧锁怒眉,他略微整理了下笔录,扣好笔帽,公式化地说。
刘武斌随着张勇出了审讯室,景清漪看了下腕上的手表,指针显示是晚上八点,哦,都这么晚啦。她走出审讯室,走进明亮却有些凌乱的办公室,看着忙碌得面露疲惫的队员,心里有些感触,她拍拍手掌,“都这么晚了,明天再接着做!明天过来的时候先去刘武斌说的那个郊区和柠檬主题酒吧核实下他们两个的口供是否属实。”
他们听到景清漪的话语后都立即放下了手边的工作,匆匆收拾了下,整理了下凌乱的办公桌。
“好啦,都收拾下,我请大家吃饭。”景清漪看到他们疲惫不堪的样子,想着这么晚估计都没吃饭,澄澈的眼眸中闪现着些许的担忧,从她内心中涌现出来的一种欣慰而温柔的微笑,逗留在她的嘴边,并从她的双眼里发射着光芒。
“哇,老大请吃饭,那我们肯定要点特别贵的啦。”唐春的脸上漾起了惊喜的笑容,喜悦涌进了她的心中,心仿佛荡漾在春水里,她惊喜地大叫一声。
“随你们点,这点钱我还是请得起的。”景清漪的眼睛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辉,又敏锐,又细致,她的唇角轻轻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她轻轻敲了下唐春的脑袋,嗔怪道,“就怕你吃不完。记得不能浪费!”
“哎呦,老大,不要再打我了啦,我本来就不聪明了,再打就更加不聪明啦。”唐春揉着被敲的脑袋,她的黑亮眼珠转到眶中的任何部分都显得灵动俏媚,她噘着嘴,小声地反驳道。
“春,经老大一打,你沾染到了老大的睿智,才有机会更聪明的。”右手拿着资料的苏伟也凑了过来,看着唐春那一副委屈的表情,满眼笑意地打趣道。
爽朗的笑声洒落在办公室,驱散了满身的疲惫和倦怠。
黄昏时分,斜阳余晖返照山光水色,交织成一幅飘动着的画面,瑰丽无比。
“明扬,今天的相亲是怎么回事?那个世侄女说你明明有女朋友还用得着当场羞辱她吗?你有女朋友怎么没和我说?害得我丢尽了脸面!”平滑晶莹的线条描画出沈梅青白皙的双颊和端庄秀丽的轮廓,纯黑的眼睛安静而和蔼,她皱了皱眉,在电话中质问道。
“妈,你有这么多的问题总得容我一个个来回答吧。”刚打开车门的贺明扬在看到是沈梅青的来电,得了,这电话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微不可及地轻叹一声,滑动了接听键,听到电波那端的连声质问,他翻了翻白眼,很是无奈地说。
“那好,你说。看你能给我什么样的说辞?”沈梅青的面孔,除去润泽的肤色与端正美丽的五官之外,还有昂轩的眉宇和深黑的眼睛,散发出一种母亲的威仪。
贺明扬刚准备解释,后面的喇叭声响起,催促他赶紧开车,他急忙地说:“妈,我路上开车呢,回来给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