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剑门仙踪城腹地很大。但是内部却规划得一丝不苟,从仙踪城进入,首先要经过一个石柱阵,然后才能到达各个山门。山门的分布方像是众星拱月,主宗即三剑门中枢处在正中位置,有一大二小三座山。大的山上便是掌门所在之处,也是门内公共机关的行政办公之地。还有门派内的秘宝,典籍也几乎都在这座山上,这座山名为浩渺山,取大道浩渺之意。小的两座山,便是光明山和紫宸山了。光明山上本有一座器宇轩昂的楼阁,但是却被宁哲空失手给烧成了焦炭。紫宸山上有苏庆斋,几乎门内所有的弟子都知道,三剑门最美的姑娘就在苏庆斋里呆着。
浩淼山前有条上山石径,青石板铺就而成。整整三千三百块长条石板。有些精研体术的门人每日清晨会在这条石径上走个来回,磨练心智也顺道瞻仰一下三剑门的巍峨。不过,放眼三剑门内,能做下这个锻炼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锻炼体能的都是些傻子啊!”古镇奇挥舞着扫把,对着十米上山腰处的钟射吼道。他一身灰衣,心口和后背都写了个“观”字。一头飘逸的短发杂乱不堪,脸上淤青未化,似乎还有些浮肿。看起来狼狈不堪,已无昨日半点风采。他手里拿着扫把,胡乱舞动着,将石板路上的落叶扫入草丛之中。
“不可能吧,师兄。”钟射大声喊道,他也穿着与古镇奇同款灰衣,不同的是他的胸口和后背是个“六”。至于脸上,相比起来,他有只眼睛被肿起的眼皮盖住,左边脸明显浮肿起来,吐字都有些不清楚。他的扫把没有古镇奇玩的溜,像是在扫自家别院一般,慢而仔细,他顿了顿,然后大声回道,“虽然都是修真者啊,体能还是挺重要的吧。”
“那是自然,别听古镇奇乱说。”更上一些的山道上站着方天极,这个男人身上的字是“门”。他挽着袖子,露出刚健熊魄的肱二头肌,很可能他便是古镇奇说的傻子之一,他身上的伤也是最轻的,至少看起来只是脸上似乎被指甲刮过,留下几道血痕,他大声对着钟射说,“三剑门基础功法,霸苍云剑,首要要求的便是体能至上,否则霸剑入门都难。”
“所以咯,”更上面的山道上坐着宁哲空,他一副病弱的体态,脸色苍白,像是失血过多一般。他的灰衣上面写着个“男”字。他的扫把倒在脚边,不时踢动一下。他勉强提起嗓子,喊道,“还好门内没有强制要求修行霸苍云剑,否则的话,我便是载在三剑门了。”
“弟弟啊,你不练霸苍云剑也就罢了。法术也不学,整日写些日记什么的。哥哥真为你的将来担心啊。”最上头的是宁哲宇,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前几个人都现身了,还真认不出他来。他的脑袋上缠了一整圈的绷带,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他一只手帮着布条挂在脖子上。剩下的一只手拿着扫把,却是几个人中扫得最起劲的人。他灰衣上的字是个“贱”字。讲道理的话,这个字应该是古镇奇的,但是内务部惩罚的时候,他正躺在病床上缠绷带,等他到了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件衣服了。
此时,一阵钟鸣声从浩淼山上响起。钟射抬头看着隐没在云端的山门,只觉得这三剑门着实让人敬畏。
“开饭了,卧槽,没人管我们啊!”古镇奇扔下扫把,怨怼不已。几个人都没了心思,他们往宁哲宇缩在的梯阶上走去。然后排开坐在一起。石阶两旁都是参天大树,还好此时不是落叶季节,否则,这山道是扫不完的了。
“说实在的,我本以为会是更大的惩罚的。毕竟事后想起,我都觉得我们的行为实在太过恶劣。”钟射说道。
“你以为现在的惩罚算轻么?”宁哲空气愤道,“这破山道,平常都没人走,扫这么干净有毛用。三千三百阶啊,每日打扫一遍。还是一个月。我X!”
“虽说不算太重。但也不可能更重了,毕竟我们可是在修炼啊。”古镇奇深意笑道。
“古师兄,此话何意?”钟射不解道。他到此时已经清醒了。分明就是偷看女人洗澡,借着修炼的借口骗他同行。按理说,他本该发怒的。但是却丝毫怒不起来。毕竟,他也算是占了莫大的便宜啊。那么多妙曼的躯体,在他眼前一丝不挂。他虽然内心追求平静,但是青春期的身体却十分老实。得了便宜,还伪善地辱骂队友,他是做不出来的。不过,内务部的人可不傻,绝对不会听信他们修炼的说辞。但是这处罚,无论怎么看都显得不轻不重。
“我给你提个醒,你来猜猜看。”古镇奇理了理杂乱的头发,笑着说道,“这种修炼方式是我们光明山的传统。”
钟射摸了摸脑袋,睁开的那只眼睛咕噜直转,过了半响也没猜出什么来,他便问道:“然后呢?”
“虽然我们还未到家。但是可有先人曾经将这种修炼练到极致的。”宁哲空转了转缠满绷带的脑袋。他想对着钟射说,但是绷带缠太多,脑袋更本转不动。
“练到极致?那有什么用?”钟射依旧不解。
方天极坐在正中,他手掌交叉,手肘放在膝盖上,道:“如要轮单挑打杀,单一个体的修真者自然修为更加重要。但是要轮到排兵布阵,阵法研究,掌控庞大的机构的运转。个人修为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莫掌门他……”钟射脱口而出。如果说到这份上,他还不明白,那就真的太傻了。
“钟师弟智力不俗啊。”宁哲宇拍手道。他烟圈乌黑,双手拍的有气无力。掌声近乎于无。
“莫掌门可是我们光明山的骄傲啊。”古镇奇叹气道。
“修心之道大成,以天下围棋盘,万门为棋子。三剑门从三流门派只用了短短二十年,便入驻仙踪城,将门派腹地搬迁到仙踪城心脏位置。这份心术,放眼整个修真界,也再找不出第二个莫掌门来。”方天极双掌成拳,稍稍握紧。脸上写满崇高的敬意。
听着方天极的描述,钟射心中对莫掌门也多了一丝敬意。不过他依旧不喜欢那个坐在高堂上的男人。被他掌控的感觉着实不好受。钟射也有些纳闷,那么伟大的男子,难道是从偷看女人洗澡发家的。他也没多想,便问了出来。
“这事可不能乱说啊。”宁哲宇悄声下来,四处瞅瞅(也就只是看看前方),发现没人之后才细声说道:“掌门偷看的也不是别人家的姑娘。而是现仍掌门夫人。”
“嗯,虽然那会儿他们还不是夫妻,甚至都没有确定关系。”古镇奇附和道。
为什么要用“虽然”?
“那会儿掌门还是光明山的一个小小道童,”宁哲空细声道,“没有多少修炼天赋,也无半点关系背景。”
你们这是在帮掌门说话吗?
“反正这心道十分重要,你记着就行了。”方天极说道,说完之后他皱了一下眉头,头也不回地说道,“有人来了!”
除了宁哲空,众人回过头去,只见山道上走下一个纸片人,齐人高矮。它身子单薄,只有一张纸的厚度,但是却“力气”不小,两只手上各挂着一只篮子。
“午饭来了!”古镇奇欢快地跑过去,将篮子摘下来。钟射见着那纸片人的身上写着,“哈哈哈哈,观门六贱男****”几个黑字。那“哈哈哈哈”四个字,字迹各不相同,似乎是四个人写就的。钟射老脸一红,古镇奇脸皮也厚,权当没看见。
还好篮子里并不是屎,而是香喷喷的猪排土豆饭,虽然有些凉了,但是味道却很赞。吃饭的时候,方天极说这纸片人是苏庆斋的手笔,可能是孜意的也可能是那个胖妞江菲月的。而菜只可能是江菲月做的,全苏庆斋只有她会做饭,她的厨艺惊人,而且特别喜欢吃自己做的菜,所以才长成了那个样子。
“还是苏庆斋才是自己人啊。这顿饭真是暖心啊。”吃饱之后,古镇奇躺在阶梯上。
“这可是搭了钟师弟的福啊。”宁哲空道,“想当年,钟师弟没来的时候,苏庆斋从来不给我们脸色看。要不是方师兄在比武大会上压了孜意一头,我们可算是真抬不起头来了。”
“哥,也不能这样说啊。前两个月师妹过来的时候,还请我们去苏庆斋吃过晚饭啊。”宁哲宇回忆道。他也躺了下来,拍了拍肚子。
五个人都躺在山道上,此时阳光从天上洒下来,嗮在身上暖洋洋的。林间有微风拂过,肚子里面留着美食,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了。
钟射也打心底谢了苏庆斋那四个女子。
“有一点,钟磬午时响的。也就十来分钟后,我们便收到了午餐。那纸片人速度不快,走下来至少半个小时。她们可是一直惦记着我们几个人啊。”古镇奇美美地想到。
钟射心里也觉得有些惊奇。他想起了莫轻语,他那日说出那番话来,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作何感想的。
“是啊,惦记着我们呢。”方天极喃喃道。不多时他的呼吸便渐渐平稳有序起来。钟射撑起身子,看了看,几个师兄都已入梦乡。他笑了笑,然后也学古镇奇一般,捡起头前的两张落叶盖在眼睛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