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年轻的时候,女人看上去与男人完全不同,她们的服装违背自然。女人们想要找到身轻如燕的感觉。于是,我就设计出更轻薄的时装。我把自由还给了她们。我给了她们真正的手臂、真正的腿,我在进行一场可信赖的解放运动。——可可·香奈儿
时势造英雄
1914年,哈布斯堡王族的王位继承人——斐迪南夫妇遇刺身亡,和平成为过往云烟。同年8月3日,德国向法国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简称“一战”)随即爆发。
男人们都上战场了,多维尔剩下的几乎都是女人。8月底,德军占领巴黎,大批的老弱妇孺退避到多维尔。从作家阿波利纳里(Appolinaire)悲哀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多维尔在战争初期的凄凉景象:“每天中午12时至下午1时的贡多比隆路就好像意大利的庞贝废墟一样。”
与大多数人不同,战争并没有给可可·香奈儿带来多大的灾难,相反,战争使她成了大赢家。
尽管前线吃紧,可来自世界各地大发战争财的投机商们依然非常活跃,丝毫不改挥霍的本色,同时,还有更多的有钱人为躲避战乱来到多维尔。
法国的大小店铺纷纷关闭,可可·香奈儿的服装店是城里唯一可以买到衣服的地方。
如此的天时和地利,可可·香奈儿当然不能放过这个绝好的发展机会。她收购了当时女工和下层人士使用的库存针织面料,用以替代塔夫绸花边、鲸鱼撑之类的材料,创造出了极简主义的现代服装,使女装从矫揉造作变得舒适合身。为了便于行走,可可·香奈儿将裙子剪短,露出脚踝,使裙子不会拖在地上。经历人们最初的质疑之后,这款新裙子很快就流行了起来。
轮廓不值得我们付出一切,永远不要让它负担太重。
可可·香奈儿简洁舒适的设计风格恰好符合了战争时期女性的社会需要,于是,她的服装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女性同胞合身的战袍。
没多久,红十字会也搬到了多维尔,绅士的天堂变成了野战医院。各阶层的妇女纷纷投入到护理和战斗中,过去的服装式样在这种情况下更加显得累赘。许多公爵夫人与男爵夫人都主动去可可·香奈儿的店里定做服装,她的生意异常火暴。于是,可可·香奈儿把小姑姑阿德里安娜接来帮忙。
这一时期,由可可·香奈儿设计的针织料套装、水手式衬衫、直筒针织裙等都很受民众的喜爱,她非常自豪地把战争时期体态轻盈的女人称为“可可式身材”。
在巴黎这场没有硝烟的时尚战场中,可可·香奈儿把握住了战争时期人们更钟情于舒适、廉价的面料这一特点,她设计的较为轻便的服装,使所有中下阶层的女人也有机会感受美丽。
可以说,一战为可可·香奈儿的时尚王国打下了基础。她的成功在今天看来,充满了幸运。一方面,可可·香奈儿从没想过要为大众服务而工作。她没去过野战医院,也没有为伤员提供帮助,但她的服装却对国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投机主义;另一方面,可可·香奈儿的最大的竞争对手——保罗·普瓦瑞,当时出于强烈的爱国心而不再从事服装设计,转而投身于法军的服装工厂,所以可可·香奈儿没有了对手。
与可可·香奈儿一样,战争也让卡佩尔男孩大发了一笔横财。他的煤炭船队使他俨然成为政治的宠儿,同盟的英、法两国争相笼络他,这使得即使是在动乱的战争年代,卡佩尔男孩的煤炭依旧能在英国和法国的火车上轰隆轰隆地被运送到各地。
1914年,卡佩尔受命担任约翰·弗伦奇男爵(John French)部队里的少尉,他的新角色以及与重量级政治人物的往来,使他的权力和欲望开始伸向另一个范围——政治。卡佩尔男孩在心里暗下决心: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在未来的和平之路上插上一脚。
战争也给了可可·香奈儿展现自我的机会,她一直严格要求自己,遵守纪律,这使得她不会去关心别人。可可·香奈儿的名言是“靠自己最好”,在员工眼中,她是一个可怕的女上司。
可可·香奈儿说话向来尖锐刻薄。
我一直严于律己,又有什么理由要宽以待人呢?
不过,有时候这反而透出了可可·香奈儿的可爱。她一直都是近视眼,但她自己并不知道。当她被卡佩尔男孩强制地拖去配了一副眼镜之后,可可·香奈儿说的第一句话竟是:
天哪,我原来不知道,人们的真实面目都长得这么丑!
爱尔兰喜剧作家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认为,可可·香奈儿是“世界时尚的奇葩”。她的成功部分在于她追求十全十美的精神,她的巧妙在于减去那些冗余的装饰使之呈现更加完美的形式。
我的艺术在于减去那些别人加上去的东西。
可可·香奈儿从未受过正规的裁缝训练,身为时装大师,她甚至不会作图,也不会裁布样,她的天分在于她的手和眼睛,以及她所拥有的无穷的好奇心、强烈的自我意识和忘我的工作热情。但这并不能成为她设计之路上的瓶颈。可可·香奈儿由此发明了一套独特的工作方法:直接在模特儿身上开工。不画设计图、不画图样,她照样可以将布匹变成晚礼服。
可可·香奈儿在裁剪之前会将衣料放在模特儿身上比来比去,然后思考该怎么做,模特儿连站 7个小时是司空见惯的事。有时候,模特儿需要脱脱穿穿30次,最终的效果才能令她满意,但身为为可可·香奈儿工作的模特儿,每个月却只能赚到微薄的100法郎,这在当时只相当于一件香奈儿衣服的1/10售价,甚至更少。
许多模特儿因此对可可·香奈儿工作时的严厉印象深刻。“她希望我们始终保持神采奕奕的最佳状态,要我们挺起胸,灵活地转身,可是七八个小时下来,大家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
而可可·香奈儿始终认为,能为她工作是模特儿们此生莫大的荣幸,因为通过她,模特们会有机会结识到许多上流社会的男人。
当试衣部主任海德夫人提出要给她们加薪时,可可·香奈儿回答说:
加薪?你疯了吗?她们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假如她们需要钱花,就应该去找个情人。
她的助手狄荷小姐也曾要求过加薪50法郎,却被可可·香奈儿断然拒绝,狄荷小姐气愤地辞职了。
可可·香奈儿手下的裁缝,每天除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外,要从早上9点工作到晚上八九点,每月也只有500法郎的收入。这再一次体现了她对员工的苛刻。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香奈儿公司的工作人员大多出身名门世家,每个人都有一堆的贵族头衔,这也是可可·香奈儿不同于他人的用人策略。
我很少出门,所以我雇用有身份的人来维持我与世界、内部与外部之间的联系。社交界的英国女人和俄国、意大利或法国的贵族都到康邦街来谋职。
有人说,这是可可·香奈儿的报复,一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群对上流社会的报复。
毫无疑问,可可·香奈儿曾经生活在社会最底层,长大后,她将那些曾经被上流人士嗤之以鼻的穷人形象带到了时尚的最前沿,人们不知不觉地被她带领着、指引着,温顺地向这个出身卑微的贫家女俯首称臣。
正如马弗里所说的,可可·香奈儿“是众多穿着衬裙和平底鞋女孩中的一位,她们不畏城市中的各种危险,凭着彻底改变的决心和坚定不移的信念战胜一切”。
女性的身体在礼服、花边、胸衣、内衣和垫料下面汗流不已,是我解放了她们的身体。
保罗·莫朗说,可可·香奈儿具有“革命所需要的那种强烈的报复念头”。对此,可可·香奈儿有自己的一番说辞。
我并不是利用那个世界的人来堆积我个人的声望,我也不是想借此贬低他们,真正的原因是他们真的对我有很大的帮助。我出钱委托他们出席巴黎重要的社交活动,我自己虽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在家睡觉,却也等于四处活跃。就如小说家马塞尔·普鲁斯特躺在被窝里,却可以知道前晚的宴会上大家谈了些什么一样勤劳的人有钱赚,懒惰虫可就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毛钱。
无论怎样,可可·香奈儿创造了自己的时尚,形成了属于她自己的风格——简约。
路易十四曾说:“斯土即我。”而当时,可可·香奈儿也勇于用她那低沉的嗓音宣告:
时尚,那就是我。
可可·香奈儿设计出的服装做工考究、朴素端庄、线条分明,无论是活泼的白色短衫,雅致的黑领结,还是简洁素雅的短上衣和短裙,都显示出清新可人的青春气息,令传统女装黯然失色。
一战期间,可可·香奈儿曾将她的服装店迁到了豪华的丽池大饭店对面,并且扩充了产品系列,开始出售裙装、夹克衫、毛衣和领结。
1918年,一战结束。战火的消逝,使往昔热闹非凡的多维尔很快就变成了一处萧条之地。眼见此情此景的可可·香奈儿毅然决定返回巴黎,在康邦街继续销售她的服装。
进入巴黎时装界后,可可·香奈儿敏感地抓住社会变化的特点,以黑色和米黄色为基调,用纯白针织布料做成最新样式的女式衬衫,特点是宽松舒适,线条简洁。没有翻上复下的领饰,没有一道道袖口花边,也没有什么缀物,领口开得较低。为了便于推销,她还给这种服装起了一个挺别致的名字——“穷女郎”。
这种简洁、宽松的衬衫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很快,“穷女郎”得到巴黎妇女的青睐而被抢购一空。
首战告捷,可可·香奈儿又陆续推出了一批与巴黎妇女传统服饰大异其趣的服装。“香奈儿露膝裙”、“喇叭裤”、纯海军蓝的套装、长及腿肚的裤装、线条简洁流畅的紧身连衣裙、宽大的女套衫、平绒夹克以及长及脚踝的晚礼服等。名扬四海的“香奈儿套装”(50年代后改为粗花呢)的基本原型就产生于这个时代。
后来的时装大师伊夫·圣罗兰(Yves Saint Laurent)先生赞美可可·香奈儿的服装“解放了女性”。
战争使贵族的装扮一去不复返,战争也迫使女人变得独立。有人痛恨战争,有人诅咒上帝,而战争却让女人们穿上了可可·香奈儿的裙子,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
这位来自法国乡村的女人,终于闯入了法国时装界这块领地,她的时装和她本人一样销魂蚀骨地迷住了那个时代。
可可·香奈儿让自己所处时代的女性获得了革命性的解脱,让女人学会抛弃束缚与禁锢,脱下那些繁琐复杂的衣服,像男人一样真正享受穿衣的自由与快乐。
她与保罗·普瓦瑞偶尔会在时尚的报纸上唇枪舌剑。一次,保罗·普瓦瑞以批判的口吻说:“这个聪明的顽童不过是个魔术师,她为我们变出的服装、发型、毛线衫、首饰和时装店都不是真实的,我们最好还是及早抽回对她的信任。”
可可·香奈儿毫不客气地回击:
让鲸骨裙箍见鬼去吧!
因循守旧是时代发展的障碍,只有积极地创新,为渴望发展的肌体注入新鲜的血液,才是顺应时代发展的正确举措。
1915年夏天,卡佩尔男孩带着可可·香奈儿去了大西洋海岸的休闲胜地——比亚里茨,开始了他们短暂的度假。这个靠近法国、西班牙边境,远离战火硝烟的度假小镇美丽而喧闹,人们试图借笙歌曼舞抹去战争的记忆。
可可·香奈儿在这里租下了娱乐场所附近的一幢豪华别墅,开设了当地第一家服装商店,并将其发展成一家服装公司,而不只是像在多维尔那样的专卖店。
同年9 月5 日,可可·香奈儿举行的第一次时装发布会取得了圆满成功,美国《哈泼时尚》以“可可·香奈儿设计的迷人服装”率先刊登了一组香奈儿时装的新款图片,并宣称“一个女人的衣柜里只要有一件香奈儿服装,就不会落伍”。
法国和西班牙的妇女们竞相购买这些充满时代气息的漂亮衣服。
为了向卡佩尔男孩证明自己的这项投资不失为明智之举,可可·香奈儿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她开始频繁往来于巴黎和比亚里茨之间,不时从巴黎派出专业的裁剪师、试样师和缝纫师来指导新人,并将当地的女缝纫工送到巴黎的工作室,以提高她们的缝制技能,这培养了香奈儿公司职员的良好素质。
由于当时的社会上缺乏大众喜爱的服装款式,所以根本不存在市场竞争,可可·香奈儿经营的所有香奈儿商店的生意都十分红火。
1918年,可可·香奈儿扩大了自己在巴黎的店铺规模。她原来仅仅集中于夏装和为富有的客户设计沙滩装,现在则开始扩大范围,为更加广泛的、不同的客户群设计更多不同的时装。她设计了具有运动休闲服特有的大衣和外套,而且基本都采用米色。这些服装风靡一时,被时尚界称为“饼干装”。
1919年,在巴黎出现了三家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时装店。它们分别是可可·香奈儿的时装店、爱德华·莫林诺克斯的时装店和让·巴译的时装店。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这三家时装店成了法国时装设计的发展核心。
再次被遗弃可可·香奈儿的事业蒸蒸日上,她与卡佩尔男孩的爱情依旧甜蜜如初。
卡佩尔男孩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是发冠,一种戴在头发上的精美发饰,在此之前,可可·香奈儿从来没有见过发冠,甚至不知道应该把它戴在哪里。
为了表达爱意,卡佩尔男孩甚至做过疯狂的举动,他曾在一段时间内连续地送花给她。
我对他说:“其实你可以给我送花。”
于是半小时后,我收到了一束花,我简直欣喜若狂。又过了半个小时,卡佩尔男孩送来了第二束花,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过了半个小时,我又收到了一束。这样的重复让我觉得有些单调。整整两天,每过半个小时,我就会收到一束花。
卡佩尔男孩用浪漫的方式告诉可可·香奈儿什么叫幸福,一种他带给她的独有的幸福。
1916年,卡佩尔男孩在伦敦发表了《对胜利及国家结盟计划的观感》,获得了《时报》文学副刊的好评。之后不久,他便成为凡尔赛盟国委员会英国部门的秘书。想在仕途之路大展拳脚的卡佩尔男孩开始反省自己的私生活。在政治圈中,良好的生活作风更能够赢得别人的尊敬。娶一位贵族小姐为妻,无疑会为卡佩尔男孩在今后的政治道路上建立声望。
可可·香奈儿和卡佩尔男孩的爱情毕竟不是童话,他们最终败在世俗的观念下而没有走入婚姻的殿堂。
1918年11月,卡佩尔男孩结婚了,新娘是里柏斯代男爵(Ribblesdale)最小的女儿黛安娜·温德姆。
对此,卡佩尔男孩作出了合理的解释:黛安娜小姐是个金发的年轻的战争寡妇,受过英国贵族的传统教育,曾在前线当过护士,他们是在那里认识的。虽然黛安娜小姐遭逢悲惨的命运,却依旧毫无怨言地代替王室在前线尽一份力。黛安娜小姐唤起了男人想保护她的心,她也正是卡佩尔男孩的合适伴侣卡佩尔男孩向可可·香奈儿保证,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他的婚姻而有所改变。
可可·香奈儿平静地听着,没有眼泪也没有吵闹,就好像每次听他谈商务决策时一样。道歉和安慰对可可·香奈儿来说根本没有意义,她总会自己撑过去,她也一定可以撑过去。可她的坚强却成为男人可以肆无忌惮伤害她的利器,多么不公平!庆幸的是,可可·香奈儿从来没有怨恨过谁,她甚至感谢艾蒂安·巴尔桑让她开阔了眼界,感谢卡佩尔男孩让她真真切切地爱了一回。
可可·香奈儿在卡佩尔男孩结婚后搬离了他们原先共筑的爱巢,新住处是位于巴黎郊区的一栋白色别墅——“米兰蕾思”。与她一起搬进去的还有她的侍女、管家和女厨师,以及两只叫做“太阳”和“月亮”的狼犬。
卡佩尔男孩并没有食言,他与可可·香奈儿依然保持着情人关系。家庭的责任和对情人的眷恋使得卡佩尔男孩常年流连于妻子和可可·香奈儿之间。
为了爱情,可可·香奈儿忍受着孤独和寂寞;
为了爱情,可可·香奈儿不去在乎飞短流长;
为了爱情,可可·香奈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从此,等待成了可可·香奈儿生活的主旋律。卡佩尔男孩的每一次不期而至都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快乐,而他的每一次离开都会引起可可·香奈儿的无限落寞。
在回想起自己漫长的一生时,可可·香奈儿忠告女人们:
也许我会令你感到惊讶,但总而言之,我认为一个女人若想要快乐,最好是遵从传统的道德。否则,她就要具有英雄般的勇气,而最后又必须附上孤独的代价。孤独能帮助男人找到自我,但却可以摧毁一个女人。
1919年12月23日,卡佩尔男孩像往常一样离开可可·香奈儿的住所,他要在圣诞之前赶回去陪伴他的家人,有孕在身的妻子与已经懂事的女儿正在等他一起过节。可可·香奈儿依依不舍地目送心爱的人离开,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是永别!
卡佩尔男孩在回家的途中,遭遇车祸,带着他的抱负、他的责任以及他的爱情,悄无声息地去了另一个世界。
哀莫大于心死。当可可·香奈儿在拂晓时分得知这一噩耗时,她呆若木鸡。灵魂好像被抽空了,她实在不敢相信,她的卡佩尔男孩会忍心离她而去,她的身体上甚至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这一切对于她都太残忍了!
“最骇人的是这个女人问天天不语、问地地难言的样子。”拉博德回忆道。
卡佩尔男孩的葬礼是没有位置留给香奈儿的,只有他的妻子黛安娜·温德姆才有权利公开为他哭泣。
可可·香奈儿来到他出事的现场,悲痛欲绝地哭号。卡佩尔男孩——她一生唯一的至爱,从此永远地离开了她。他再也不会不期然翩翩而至,再也不会送鲜花讨她开心,再也不会严肃地批评她,再也不会怜爱地唤她“小可可”。
母亲的去世,是我第一次死去。这一回,卡佩尔男孩的死等于夺去了我的一切。
可可·香奈儿完全崩溃了。跪在卡佩尔车子的残骸前,她握紧拳头:
我发誓,我要让所有的女人都穿上黑衣服!
卡佩尔男孩死后,根据他的遗嘱,妻子黛安娜·温德姆与他的两个女儿、可可·香奈儿以及另外一个姓名不详的意大利女人继承了他的财产。
从后来的叙述中,我们依然能感觉到可可·香奈儿对卡佩尔男孩深沉的爱。
对于我,失去了卡佩尔男孩就等于失去了一切,他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男人。他的离去令我好几年都过着失魂落魄的生活。
卡佩尔男孩才智过人,性格独特,他虽然年轻,却仿佛已经有了40岁的经验,他是一位温柔而爱玩的权威人士,他虽然衣着时尚,性格却极其严肃,他那带有讽刺意味的严肃惹人喜爱又让人屈服。他很有教养,很有思想,他的思想可以发展到众多不可思议的甚至是神智学的层面。他写过很多作品,却从未拿来出版过。他在作品中曾预见到1914年的战争不过是一个序曲,其后必将有一场更为严重、更为残酷的冲突。
他的死对我来说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沉重打击,他留给了我一段流年所不能弥补的空虚。我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依然在保护着我爱情,它一直都在。
雪中送炭
遭受重创的可可·香奈儿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她把自己房间的墙壁全部刷上了黑色的颜料,“米兰蕾思”别墅变成了一座寂寞的陵墓。整整一个月,她没有离开过屋子半步。她用如此的方式哀悼缅怀她的爱人。可可·香奈儿想起自己曾经在孤儿院度过的黑暗时光,而此刻,她比那个时候更绝望。最爱的人走了,那样刻骨铭心的爱再也不会有了。
而米西娅的到来,对于悲痛中的可可·香奈儿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因为她使可可·香奈儿提前结束了这种无精打采的生活。
可可·香奈儿说:
米西娅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闯进了我的生命,就像某些香气会吸引蜜蜂一样,别人的悲伤吸引了她。
米西娅是西班牙人荷西·玛利亚·塞尔特的夫人,原名歌德布斯卡,波兰人,1872年生于俄国圣彼得堡,她的母亲与人私奔到俄国,生下她后难产而死。这位可可·香奈儿最好的朋友——美丽的米西娅,很早就展现出了她的音乐天赋,她在钢琴方面很有造诣,法国钢琴家拉威尔曾写了一曲华尔兹献给她,德彪西也非常尊重她的意见。此外,米西娅还是雷诺阿、罗特列克、乌依亚尔和波纳尔画中的模特儿,普鲁斯特及斯克图诗文中的女主角。在众人眼中,米西娅是一个与秩序、道德决裂的超现实主义者。荷西·玛利亚·塞尔特是她的第三任丈夫。
可可·香奈儿说,她从米西娅身上得到的是今生唯一的友谊。
我们之间,除了友谊之外,更多的是我们对彼此的喜爱。我们喜欢一个人,都不是为了他的优点而是因为他的缺点。米西娅给了我不计其数的理由让我喜欢她:
米西娅是个很独特的人,只有女人和艺术家才有能力喜欢她。
米西娅几乎什么都懂,因此她很迷恋令她难解的事物,而我对她就像一个谜。
米西娅既是创造之神,也是毁灭之神。萨蒂称她为“毁灭之母”,科克多叫她“给人堕胎的女人”,因为她一出现就会诋毁他人。
人们离开她家的时候总是忧心忡忡,为自己所说过的话感到遗憾。
当你正在忍受痛苦时,她是慷慨的。她很乐于付出一切以使你更加痛苦。
她一旦说了别人坏话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便会心惊胆战。她会提前到受害者的家里,慷慨地赠予他(她)无限的温柔,跟他(她)解释一切都是出于他(她)的利益,她才做出了先前的事情。如果哪一天我发现她一大早就到我这里来,我便会这样去迎接她:你昨天又说了我什么坏话?
卡佩尔男孩死后,真正能接近可可·香奈儿的人只有米西娅。
可可·香奈儿在最无助的时候结识了米西娅,而米西娅也被这个悲伤的女人感动了。
米西娅是唯一能够以权威态度对待可可·香奈儿的人,同时也是唯一能令可可·香奈儿唯命是从的人。
1920年春天,可可·香奈儿离开了那个充满着记忆的“米兰蕾思”,搬到了另外一个同样在偏僻郊区的别墅——“美丽的蕾锶芘若”。
塞尔特夫妇每年都会去意大利的威尼斯避暑,艺术对于他们来说,是生命中的大事。他们的朋友圈里网罗了当时许多的大艺术家,比如吉阿吉列夫、斯特拉文斯基、海明威、达里等,可可·香奈儿也深受其影响。1920年夏天,为了使可可·香奈儿能够尽快地从悲伤中走出来,开始新生活,米西娅决定带她去威尼斯。
威尼斯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城市。一家又一家的博物馆里陈列着眼花缭乱的艺术品,在米西娅的引领下,可可·香奈儿的内心悸动了。城市里街道上各种不同的建筑风格,既对比强烈却又能很好地融合,这引起可可·香奈儿深深的感触。在她的眼中,水与石的和谐感、运河上天空的倒影,都神奇地唤醒了她的意识,这些都碰触到了她最深层的自我。
在威尼斯,可可·香奈儿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了狮子。狮子是水城威尼斯的标志,也是她的星座。她开始收集狮子的雕塑。至今,在可可·香奈儿的寓所里,依然保留着很多她当年买下的各种姿态、各种质地的狮子工艺品。
可可·香奈儿在这次威尼斯的度假期间结识了不少艺术界的人物,这些艺术家提供给她源源不绝的灵感,可可·香奈儿,这位时装设计师的生命和事业在以后的日子里有了新的定位。
短暂的威尼斯之旅,为可可·香奈儿今后不同时期的服装风格奠定了艺术基础,也使她的手工品逐渐蜕变为艺术品。
在威尼斯的日子是快乐的,对可可·香奈儿这种心灵遭受创伤的人来说,尤其是一剂良药。
是塞尔特夫妇救了我。
她只能继续前行
对可可·香奈儿而言,威尼斯之行有着重大的意义。这次的散心不仅使可可·香奈儿重新找回了生活的热情和勇气,也使她再度充满了创造的活力。
返回巴黎后的可可·香奈儿雄心勃勃,蓄势待发。她要迫不及待地将所有的灵感以作品的形式表达出来。
我重新想念起我的暴君生活——成功而寂寞。度假使我筋疲力尽,原来只有工作才能使我放松,悠闲则会累死我。
在可可·香奈儿去威尼斯度假的这段时间里,香奈儿公司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公司只是暂停营业。别的公司里除了老总,还会有其他的管理人员,而在可可·香奈儿的时装公司,只有她一位“小姐”,这也是她不同于常人的管理模式。
一战结束后,时代发生了变化。这次战争使全球8500万的士兵死在了战场上,而法国就占了1500万人。少数幸免于难的男人回到巴黎,成了女人争相追求的对象。当时的法国,每三个小孩中就有一个是私生子。道德在人们的思想里排到了最后一名。社会上女人当家的现象已不罕见。
我开始为一个新的社会工作,而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在为那些整日无所事事的女人们缝制衣服。但现在,我面对的客人都是伶俐能干的新女性。而凡是伶俐能干的新女性就需要袖子能够高高挽起的、既舒适又实用的服装。
可可·香奈儿从男装上衣衍生出女装上衣,利用剪裁等细节凸显出女性化特征,一改当年女装过分艳丽的绮靡风尚。在她的这种着装理念下,女性不仅可以像男性一样精练能干,并且不失妩媚。而可可·香奈儿设计的斜纹软呢外套则成为历久弥新的品牌象征。
1920年的法国上流社会形形色色,但却没有出现什么突出的人物。这样一群聪明、好玩又有世界观的人在服装上却相当地盲从。可可·香奈儿的服装一经问世,便在服装界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第一次,女装出现了简单的直线条轮廓,使女人们的身体真正地从紧绷的束腰中解放了出来。有趣的是,当时被视为“大胆出位”、“不同寻常”的香奈儿服饰,在今天却成为优雅经典的代名词。
1921年,可可·香奈儿把时装总店开在了康邦街31号,从此铸成了坚不可摧的香奈儿高级时装饰品王国。
可可·香奈儿大胆地推出女性正装长裤。这是让女性可以轻松地穿着参加晚会的一种新款式,但是法国的大多数女性一时间还不能接受它。
1931年,美国女星玛琳·黛德丽由于穿上了她在巴黎定做的裤装,被当时的巴黎市长责令离开巴黎。
1966年,当时的时装界新贵——伊夫·圣罗兰也使用裤装设计了女性晚礼服,却惹出了笑话:当时穿了这款晚装参加晚会的女士都被挡在门外,进场的要求是——必须脱下里面的长裤。
在漫长的服装发展过程中,“长裤不是女性服装的部分”这个观念直到20世纪90年代才被西方打破。
而在这之前,可可·香奈儿依然我行我素。在一些社交活动中,穿着白色或米色系列的飘逸优美的长裤套装的可可·香奈儿,配以精美首饰和简单小巧的帽子,看起来比其他穿长礼服的女人更加优雅迷人。
这种新女性形象被巴黎人称为“男性化女孩”,伦敦和纽约则称之为“野丫头”。时装史上称这个时期为“女男孩时代”,可可·香奈儿自然是这个时期的偶像和代表人物之一。
或许在普通人的眼中,可可·香奈儿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是一位成功的女人。
可可·香奈儿就是这样一个推动着服装业蓬勃向前发展的时代精英,她在打破女性服装传统,推翻旧秩序、建立新秩序的过程中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有人这样评价她:“可可·香奈儿,一个改变全世界女性生活的女人。她终身未婚、追求自由,她打破传统摒弃束缚,她是一个一生都在逆流而上的女人,也是一个用自己的理念向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挑战的女人,更是一个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开辟了自己王国的女人。”
可可·香奈儿赢得了自我,也赢得了世界。她的光辉罩住了人们的眼睛,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她的内心一直都是凄苦的。
我很孤单,若能不写这个词该有多好,孤单这省略号为我的孤单罩上了一层本不该属于我的忧郁,但它也不能是个感叹号。没有必要在表面上增添不必要的强调语气。我只是要确定,我是孤单一人长大的,而后孤单一人地活,再孤单一人地老去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很孤单。我只是孤单一人,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孙子,没有所有这些能让我们以为世上还有另一个我存在的美丽梦幻,所以我只能继续前行。
20世纪50年代流亡瑞士时期,可可·香奈儿对保罗·莫朗推心置腹地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魅力小黑裙
1919年12月24日,这是可可·香奈儿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天。这一天,她失去了她此生最爱的人。卡佩尔男孩的死留给她的是一段难以弥补的空虚和难以愈合的孤寂。她在卡佩尔男孩车祸现场“我要让所有的女人都穿上黑衣服”的誓言至今仍让我们为之感动。
我们没有忘记,可可·香奈儿更没有忘记,这是时尚赋予她的新的任务。
此后的几年中,可可·香奈儿拒绝理会传媒的嘲讽,一门心思做她的衣服,她要用她独有的方式来表达她对卡佩尔男孩的爱。
1926年,可可·香奈儿推出了一个惊艳世人的杰作——小黑裙!
在充斥着爵士乐喧闹的20世纪20年代,黑色一直都是葬礼的用色,它所代表的阶层是工人与仆佣,身穿黑色裙子的女人是不参加社交活动的,更谈不上追求美丽的资格。可可·香奈儿再次打破了当时社会的游戏规则,具有简单利落线条的“小黑裙”以高调的姿态出现,令人震惊。
而事实上,黑色一直是可可·香奈儿心仪的色彩,她曾经说过:
女人的眼睛注意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就是不注意所谓的非颜色。黑色能够包容一切颜色,白色也是。它们都具有一种纯美,完美而和谐。穿着黑色或白色衣服的女人,永远是舞会上最受瞩目的美女。
整体造型简洁而朴素的“小黑裙”和以往的黑色裙子大不相同。它长至膝盖,日装用羊毛或棉绒布制成,晚装以缎子、绉纱或丝绒制成。有着窄窄的裙摆、简洁而优雅的装饰的“小黑裙”,搭配上简单的珍珠项链和帽子,有几分帅气,还有几分柔美。
女人们几乎不无惊讶地发现,香奈儿的小黑裙适合所有的人,而且很好搭配,尤其是在来不及换装时,只要佩戴不同的饰品就可以出席不同的场合。色彩单一、款式简单的“小黑裙”兼顾了时尚和舒适,让穿着它的女人们体会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舒适与优雅。
原来美丽可以被装扮得如此精致,没有修饰的装扮才会呈现出女人最自然、最恬静的美。
一时间,女性对“小黑裙”趋之若鹜,惊人的销售业绩再一次证明了可可·香奈儿的非凡品位。
可可·香奈儿骄傲地说:
每一个女人的衣柜里都应该有一条小黑裙。
美国Vogue杂志郑重地向全世界宣告,香奈儿的黑色小洋装与第一辆福特汽车的出厂具有同等的革命性质,并称赞可可·香奈儿的这项设计具有民主的精神和功能主义的特色,是时代精神的结晶。
经典的“小黑裙”颠覆了丧礼中才能穿黑色衣服的传统,撼动了20世纪20年代的时尚界。在这之后,黑色开始被运用到各种类型的服装和配饰中。
永远简单,从不多余。
这是可可·香奈儿的设计理念,也是她的品牌灵魂之所在。“小黑裙”恰到好处地诠释了可可·香奈儿的精神核心。从诞生之日起,“小黑裙”就一次次地被一代又一代的电影明星、知识女性和名流贵族以各种姿态演绎着,完美无瑕地彰显出黑色的经典与优雅。
作为时装设计界的经典款式,香奈儿的“小黑裙”流行了近百年。Didier Ludot在他的《小黑裙》一书中曾写道:“没有小黑裙的女人就没有未来。”正是这些传世的经典之作造就了可可·香奈儿这个时尚女王,直到今天还让人为之着迷。
2006年,一家英国公关公司为了纪念“小黑裙”问世80周年曾组织过一次问卷调查。结果是,著名影星奥黛丽·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中的经典形象最令人难忘:她一手端着一杯咖啡,另一手拿着一只羊角面包静静地出现。她穿着一条无袖的修身吊带式“小黑裙”,搭配长手套、大型耳环及项链,还有一支风情万种的长烟嘴儿,奥黛丽·赫本灵活的眼睛像个孩子,而“小黑裙”却赋予了她更多的俏丽与妩媚。
可可·香奈儿开创了时装设计的里程碑,她把黑色带到了时尚的最前沿。从此,她让黑色成了亘古不变的流行色。
疯狂的年代
第一次世界大战改变了世界,史学家称第一次世界大战为“现代世界史的起点”。战后,资本主义经济的复苏与文化的繁荣,把20世纪推向了一个令人刺激、狂乱的年代,法国人称之为“疯狂的年代”,这一时期也正是可可·香奈儿取得巨大成功的年代。
随着妇女解放运动的深入和女性就业的增加,女性服装开始不再只是单纯地取悦男性,而更多的是以方便和舒适为前提。
在人类漫长的服装发展史上,女性服装第一次被平等地定位为“适合承担社会责任的人穿着”,而不再单纯只是美丽的外壳。可可·香奈儿作为第一批女性设计师,把第一代女权主义的诉求淋漓尽致地表达在了服装上,她的灵感总是能让人们在第一时间就能倾听到,并会愉悦且毫不迟疑地接受她层出不穷的新观念。或许,时尚本身就是脚步飞快,永不停歇的。
在穿着香奈儿服饰的女明星伊娜·克莱尔(Ina Claire)的照片刊登在美国Vogue杂志上后,可可·香奈儿更加成为女性竞相仿效的典范。
1929年,美国Vogue杂志称赞香奈儿服饰具有“Total Look”(整体造型)的理念。
市面上,香奈儿服装的仿冒品越来越多,各种限制盗版的法律也在这时纷纷出台。对于别人复制她的服装风格,可可·香奈儿从来都不反对。
20家的服装业者已经是赚大钱的特权阶层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让其他4.5万人的生活难过呢?小人物除了模仿大人物之外,还能做什么呢?现在的业者要求设计专利,甚至图样专利,好像在保护原子弹的制造配方一样。我认为这是反潮流、反诗意、反法国的。
可可·香奈儿还非常鄙视那些把工作看得过于严肃的人。她说:
我们从时装中得到了快乐,但没有必要过分夸大它的重要性。时装,它既不是戏剧也不是绘画,它不是艺术品,而是一种技术,一种职业,一种生意,是一种迷人又能引领流行的创造品。它一定要遭到淘汰,而且速度要快,因为只有这样,商机才能不断出现。
对于可可·香奈儿来说,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总能为她提供新的点子,同时转化成一个发展事业的契机,她的创意似乎是永不枯竭的。
20世纪初期,女性在出席社交场合时,人人手中都会拎着小包,虽然面积不大也不重,但在她们需要腾出双手时却极不方便。针对这种情况,可可·香奈儿灵机一动,在原来的小包上加了背带。
实用美观的香奈儿女士皮包虽因时尚流转而呈现出多种不同的款式,但基本设计却始终相同。皮包包括两个袋状空间,大袋内有一个内袋用以容纳私密物件,比如情书或零钱;第二个隐于内部的袋子则分为三个部分,中间是专门为放置唇膏而设计的。
于1955年2月上市的皮包款式以金属圈钩连成环链,被内行人称之为“255”的传奇从此诞生。
为了拓展皮包的设计,可可·香奈儿开始翻新从前的点子。她从男赛马选手所穿的夹克上取材,在皮包表面织成有如钻石般的菱格纹(也可称之为交叉式图纹),然后在衬里织入两个“C”字母交叠反扣的注册商标,再加上镀金的四边形扣,搭配编有皮革的镀金链带,就制成了这款独一无二的具有“20世纪中后期身份象征”意义的经典皮包。
到今天,这款皮包已历经各种各样的材质实验与色彩,幻化成为大手提袋、背包、化妆包、小型皮包但是不论何种造型,它必须经过180道工序方可完成,这充分体现了香奈儿这个顶级品牌的精致与尊贵。
可可·香奈儿对于女性披风的设计,同样来源于她对日常生活的关注。
当时的女人们还没有能够防雨的披风,在雨天购物时很不方便。
可可·香奈儿对这一问题深入思考后,根据司机外套的线条发明了一种经过橡胶处理过的外衣。这种外衣的口袋比较深,袖口也可以调整。
在披风的选色方面,可可·香奈儿一反平时的风格,在基本的黑色和白色之外,又添加了粉红色和蓝色。
这种实用又漂亮的披风一经面世销量极好,其顾客群从北美延伸到阿根廷,从英国扩展到俄罗斯。
我们不得不承认,可可·香奈儿就是天生具有捕捉财富的眼光和能力。
可可·香奈儿对时尚的思考永远都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在对服装的理解上,没有人比她参悟得更透彻,“简洁、高雅、实用”确实是女性穿衣的不二法门。更重要的是,可可·香奈儿的衣服开启了女性对自身的喜爱。
可可·香奈儿是叛逆的,但她的叛逆并不是对女性化宣战,相反,可可·香奈儿认为:
越有女人味的女性越坚强,而适当的化妆是使女人散发魅力的最好方法。
对可可·香奈儿而言,口红是她必备的妆点,涂上口红是令她可与人“适度交谈”的第一步。每个认识可可·香奈儿的人都觉得,她的唇不需说话,即能表达她的微笑,不仅表现出了权威,也能彰显她旺盛的精力,那是一张无法停止的令人陶醉的唇!
从流传至今的照片中我们可以看出:可可·香奈儿的唇角永远是上扬的。那是一种乐观的表情,是对生活从未丧失的信心。
可可·香奈儿可以跟任何一个男人平起平坐,但是她从未混淆男女性别。在她的心里,平等很重要,但是女性的特质绝不可少。所以,香奈儿的套装或裤装都是为了让女性工作方便、让她们的动作更利落、身体线条更优雅。
卡佩尔男孩曾经以一个男人的眼光告诉过可可·香奈儿:“不要忘了你是个女人。”他的理论是,女人在白天可以穿着马裤工作,到夜晚则应该幻化作美丽的蝴蝶飞舞。
可可·香奈儿听取了卡佩尔男孩的建议,在大胆革除女士衣帽上的各种繁杂装饰的同时,她用柔帖的剪裁加上繁复花哨的绣花,设计出了能够展现女性优美胴体的晚礼服,使女性温柔性感的体态之美展露无疑。
正因为如此,有人说,可可·香奈儿的服装风格是一个新时代女性的体现,是冰与火的完美结合。
高级的穷相
当然,并非所有的人都赞赏可可·香奈儿这种全新的设计理念。
曾经有人不屑地说,任何一个小裁缝都不难仿制一套香奈儿服装。言下之意,香奈儿服装简单至极。
20世纪早期,以华美艳丽风格著称的设计师——保罗·普瓦瑞称可可·香奈儿的设计是“富贵中的贫贱”、“寒酸的漂亮”。
服装设计师克里斯汀·迪奥也曾说过:“一个女人凭借一件黑色套头毛衫与几串珍珠项链,就革命性地改变了时装。”
当时的一些男人们更是抱怨:“20世纪的女装可以说丧失了一切。”
与可可·香奈儿同时代的男时装设计大师保罗·波烈也曾一度撰文讥讽可可·香奈儿,说她创造了一种“高级的穷相”。保罗·波烈说:“从前,女人都富有立体感,像是船首,非常华美,而现在,女人们仿佛是营养不良的电报打字员。”
面对这些反面的言论,可可·香奈儿宣称:
我的设计优雅靓丽,其秘诀正在于将简朴持重和纯洁自然和谐地融为一体,那就是皮肤的本色,玫瑰的嫣红、天空的蔚蓝和血样的鲜红。一切都得其天然本色。
战后的巴黎,服装简洁了,裙子短了,发式短了可可·香奈儿的运动衫、项链和色彩,向人们展示了这种“高级的穷相”。而这恰恰是香奈儿品牌的典型风格。
我讨厌会过时的时装,只因为现在是新的一季,所以我不赞成大家将衣服丢掉。我喜欢衣服就如同喜欢书本一样,可以抚摸它,感觉它散发出来的信息。我要追寻快乐,而快乐却是由不变的事物构成的。服装的真正目的不在于修饰仪表,而是展现你的本质。
20世纪初的关于时尚王国的争论,也许是由“社会之狮”——保罗·波烈挑起的。保罗·波烈是时装界的幻想主义者,他曾经改变了妇女的装束,开创了一个五彩缤纷的服装新世纪。他的设计中充满了东方的神秘与风情,奠定了欧洲现代服装的基调,被西方服装史学家称之为简化造型的“20世纪第一人”。
保罗·波烈精准地定义了时尚,他将女性从维多利亚式的繁冗中解放了出来。他提倡使用高级丝绸和天鹅绒,演绎奢华服装的主题。当时的保罗·波烈不允许任何不同于他的革新的存在,面对可可·香奈儿的“挑衅”,他继续使用高级丝绸和天鹅绒,以更加奢侈的主题顽强应战。最终,他还是失败了。这个女人创造出来的服装,第一次在全世界范围内定义出了“女性职业装”。
败下阵来的保罗·波烈不得不承认:“我们应该提防一个‘男孩’头脑的混乱,那是从她不可思议的帽子里带来的一切该死的变化。”
事实胜于雄辩。在20世纪,这个创造了“高级穷相”的可可·香奈儿,确实比被誉为“社会之狮”的保罗·波烈更胜一筹。
当时曾有人预言:舒适、简单的香奈儿服装将会席卷全球。
但同时也有人担心,从前要判断一个人的出身,可由无数的特征着手——懂服装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大师的作品。但是今天整个世界几乎都变成了同一款式,在日常生活中已经再也找不到可以区分阶级的服装了。
可可·香奈儿的时装被讥讽为“高级的穷相”,恰恰证明了她是第一个真正理解20世纪的变化的人。她成功的秘诀就在于总是能够准确地把握住时代发展的脉搏,诚如她所言:
我对我的新职场一点都不了解。在此之前,我甚至从不知道有女裁缝这个职业。
我对我一手主导的变革也没有意识。我只知道某一个世界即将消逝的同时,另一个世界也在诞生,而我就在那个新的世界看到了属于我的机会,然后及时抓住了它。
我和这个新世纪同时诞生,它有多年轻我就有多年轻。从某种程度而言,在新式时装风格的发展上,我只是个兵,而不是一个元帅。当时简明、舒适的风潮已经吹起,正好我自己一直很钟情于这种风格——这一切都不是刻意促成的,真正的成功总是出自于偶然。
睿智的可可·香奈儿向全世界骄傲地宣称:
我是第一个生活在这个世纪里的人!
这个外表羸弱的女人,在法国的“疯狂年代”期间,使整个巴黎都着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