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回家,王红。”我悄悄走进去,她吃了一惊,抬起头,不过她眼中并没有恐惧之色。我一直认为她很有胆量。“在计算战利品,王红?”
她微微一笑。“坐吧,赵尔,”她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会来。”
“知道我会来?”我坐进一张椅子中。
“当然。你就住在这里,不是吗?”她讽刺地问道。
“对极了,”我回答说。“我希望你别觉得我在这里碍事。”
“我想你会一直恨我,把我想得非常坏。赵尔。你就像那些自以为是的记者,喜欢捕风捉影。如果十二位聪明的男人认定我无罪,为什么你就不能怀疑一下自己的判断呢?”
我用一根手指指着她说:“因为,你知道,我知道,你谋杀了我父亲!”
“根本没有这回事!”她脸色铁青地回答说。
“小森举着枪,”我继续说,“但我认为是你扣动扳机。”
“赵尔,”她无力地说道,“我……我爱你父亲。你想不到……”“别跟我来这一套,王红!你跟我一样不爱他,”我撒谎道。
“他是一个讨厌的老古董,一个固执、愚蠢的暴徒,从来不考虑别人,眼中只他自己。他是一个小王国中的小太子。别糊弄我,王红……我们俩都痛恨他!”
这些谎言中有些还是真话。我认为,当王红筹划谋杀我父亲时,她脑子里大致就是这么想的。
“啊,赵尔!”她喊道,真的非常惊讶。“我感到震惊!而且我……我觉得你忘恩负义。你父亲帮过你许多忙。”
“王红,”我说,“别这么虚伪了,好吗?”我像个同谋犯一样冲她眨眨眼。
她可爱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也许点虚伪,”她承认说。
“有一点。不过,赵尔,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这么不喜欢你父亲,那你掩饰得可真好。这些多年来,你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批评他的话。”
“就这一次,”我说,“让我们开诚布公吧。我们是敌人,王红。
不,不是敌人,是竞争者。如果我告诉你我对老头的真实想法,你转脸就会告诉他。你会毁了我。我说的对吗?”
王红更舒服地往椅子上一靠,点着一支烟。
“无可奉告,”她回答说,虽然她的笑容证明我说得对。“你这个人真矛盾,”她继续说,“如果你这么痛恨你父亲,那么为什么还这样仇视我呢?”
“你没有猜出个中缘由吗?王红,我对你个人并无恶意。但我喜欢钱,特别是那些理应属于我的钱。说实话,我真希望陪审团判你们有罪。”
“瞧瞧,瞧瞧,”她说。“你这人真残酷。”
“哪儿的活,但我很倒霉,失败了。”
“你不在乎你父亲被谋杀?”
“你见过我哭吗?我只在乎钱。钱就是幸福。但是,王红,我要告诉你:小森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太不小心、太笨了。如果你和我合作的话,那就根本不会有什么陪审团了,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案子要提交陪审团了!”
她面无表情,但眼睛却仔细打量着我。
我继续说道:“王红,听着,如果你不是明智地请了戴维,小森肯定就完了,他也会连带着让你也完了。这全得归功于戴维,他真是太棒了!”
王红同意地咯咯笑起来,我也跟着她笑。
“啊,那个老家伙是个艺术家,”我说,敬佩地摇摇头。“他真是个天才!他把证据拿来,把它转到他想让你看的那一面。比如关于桌子一事。小森把他的笨爪子留在了那上面,你以为他死定了。
但戴维告诉我们,他的指纹应该在客厅的那张桌子上。小森总是来那里作客,所以,如果他坐在桌子边时,把手放在桌子上是很正常的。”我叹了口气。“但这太愚蠢了!为什么他不戴手套呢?”
“啊,他戴了!”王红辩护说。“但他不得不脱一下,因为……”她的嘴巴张开了,瞪大眼睛看着我,希望我会淡然一笑,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我站起身。“多谢,王红,”我怒吼道。“这就是我想知道的!”
我向她走去,恨不能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立刻把手伸进半开的抽屉。我瞪大眼,盯着一支苏联手枪乌黑的枪眼。“我告诉你你,赵尔,”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会来。”
“我父亲的手枪!”
“鲁森不敢带着它离开,”她说。“如果他被抓住,从他身上搜出这把手枪,那我们就完了。所以他把它藏在屋里。”
“藏在哪里?我怎么没有找到它?我对这里可是很熟悉埃”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要咯咯笑起来。“你在冰箱里找过吗?”
我点点头。“对于两个业余凶手来说,这可真是很聪明的办法。当我告诉温罗时,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重新坐下,然后举着手枪。“我猜你希望温罗警官扑过来逮捕我,”她嘲讽地说。“不过,他当然做不到。”
“他的确做不到,”我同意道。“我知道对同一案件不能再次起诉。那么你现在想干什么……开枪打死我?”
“别瞎扯了,卡尔。我不会这么冒险的。走开吧,别惹我。如果你把大厦中你的股份卖给我,我愿意出高价。”
“你让我考虑一下,”我说。“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把手枪给我。如果你不给,我从你手中硬抢时,可能不得不抓破你的脸。”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枪交给我。我把枪插到腰里,走了出去。我的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出乎我的意料。
早晨,我告诉王红,看到她让我恶心。然后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搬回到布天德。我用了两天时间,把我的计划中最细微的部分都考虑到了,然后打电话给她。
“我决定卖掉大厦中我的全部股份,”我对她说。“我要求你按照承诺的那样,高价收购。你付得起这钱,王红。”
“这大厦其实没什么用处,”她狡猾地说。“现在,没人会买这种古老的房子。他们告诉我,我最多能得到七万。所以我愿意对你大方点……我愿意出五万买你的股份。”
“这房子是不算什么,”,我承认说,“但那里有几乎一英亩的地,如果放在一起卖的话,可是很值钱的。你应该给我十万元。”
“应该?”
“对,应该,而且我要现金。”我并不需要现金,但我有我的理由。
“为什么要现金?”她不安地问道。“这要求很荒唐。”
“你最好赶快去银行,”我说,“因为明天晚上八点我要来拿钱。
让小森带一份出让证书,我要在上面签字。他还可以作为见证人。”
“听着,赵尔,你不能指挥……”
“啊,我可以。别打断我的话,因为我还有事要说。告诉小森,带一份我父亲所有证券的清单,以明天收盘时的价格为准,附上它们的估价。你也要给我一份大厦其它物品的税后清单。”
“我不干!”她喊道。“这些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接受你的讹诈。即使你把真情说出来,我也不在乎。现在谁也动不了我们了。”
“你错了,”我说。“他们不能因为同样的罪行起诉你,但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因另一桩罪行起诉你。你知道做伪证是犯法的吗?他们可以因此而判你和小森两年徒刑,我向你保证,他们会很乐于这么做的。”
一阵沉默。“好吧,”她平静地说。“我会按你说的做。但别以为我是因为怕你才这么做的,那我宁愿进监狱。”
“别担心,王红。我要的只是那十万元现金。”
“另外,”她继续说,她的大脑又活跃起来。“我相信戴维很容易就能证明那种伪证指控是站不住脚的。”
我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说得对。两天前,当我离开大厦去布天德时,我遇见了戴维。他有事来找王红,在大厦的台阶上停下来,跟我握手。
“小伙子,别对我不满,”他说。“你要理解,我只是在挣自己的那份钱。”
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热情洋溢的人,眼角布满了亲切的皱纹,说话带着北方口音,举止像个旧式的皇家贵族。我没有那么孩子气,所以并不憎恨他,他把自己的那份工作干得太棒了,我跟他握了手,并对他说,撇开个人的感情不论,我认为他可能是当今世界上最杰出的辩护律师。
王红还在说:“我不想让小森过来。为了避免引起讨厌的曝光,我们已经决定这段时间不见面。”
“这真让人感动,”我回答说,“我要小森在说-就这么定了。
如果你告诉他嘴巴严点,天黑后悄悄过来,那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好吧”她同意了。
“告诉小森,如果他不想找麻烦的话,最好准时到达……一分钟也别晚!”
我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