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比较密集的松柏林里,日头开始西斜,太阳的光辉洒下,淡金色的光透过针叶林照在地上,显得斑斑驳驳,两道人影在其间相互对峙。
一个身穿黄色袈裟两眼异常突出的僧人,一个身穿白色主教礼服头发卷曲蓝瞳鹰鼻的中年人,两人相隔三十几米。
两股无形的波动以两人为中心如水波一般朝外荡漾、越扩越大,最终边缘相互碰触,轰的一声,如暴雷炸响,气息陡然肆虐起来。
周围的松柏林猛烈的摇晃起来,好似要被摧枯拉朽的连根拔起,许是因为大都枝干纤细、根扎的牢固的缘故,反而没有折断,只是落了不少针叶,两人衣袂纷纷朝后卷动,前襟撕裂,好似狂风卷起间有无数飞刀四射。
这是两人初始的试探,一番下来,两人都静静站在原地,前襟都被割掉一块差不多大的布料,两人面无表情,不知谁胜谁负。
中年男子警惕的双眼却缓缓亮了起来,双手负于身后,昂首挺立,这是自信的神色。
僧人脸色憔悴了一丝,却依然面不改色,他先是与血色巨蛛斗了一场,然后又与实力恐怖的魔女进行一次看似不起眼却极为危险的试探,而且又给那青年接筋续骨,一番下来,消耗颇为巨大,还没恢复便又对上这深不可测的西方人,还要分神保护身后的那位斜倚在土丘上闭目沉睡的青年,却是不出意料地微微占据了下风。
双手合掌放于胸前,微微低首念了句佛号道:“贫僧虽多于世外,对俗世之事知之甚少,却也知贵教白衣主教礼服只有教皇才可穿,莫非施主便是教皇冕下?”
僧人不通英语,却是神念波动同样传递出相同的信息。
中年男子眯起眼却是没有回答,而是同样以神念传音道:“东土佛教果然有高人,阁下真的不凡,东方多有巨峰,阁下可当一峰。敢问法号?”语气却有点倨傲。
“东土高人自然多如牛毛,贫僧仅一寂寂无名之人,一七尺土丘耳,法号悟能。”僧人再次念了一声佛号,神色谦恭,却是反问道,“不知施主何方贵人?”
“本教之人不为你佛教施舍,自然不是施主。”中年男子语调并不客气。
“倒是贫僧无礼了。”僧人微微欠身,然后原地跌坐在地,伸手向前做出个请的动作,“教义不同,理念不同,或许贫僧与贵客可以探讨一二、互补长短。”
中年男子却没有坐下,仍然背手于后,神情倨傲,道:“本次东来为一人。”
僧人也没有站起来,就在原地盘坐着,神色不变道:“之前贵客与另一位贵客所言想必是虚假之言吧。万里之遥尤甚,贵客风尘仆仆跋涉而来,不求魔女却是所求何人。”
“此人在你身后。”中年男子开口。
僧人自然回答道:“贫僧身后唯一土丘耳,不足四尺,岂能入贵客法眼。”
“冰川之上有一角,冰川之下三千丈。”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
“土丘浮于地表,并非冰川。”僧人应答道。
“此人我必须带走。”中年男子语气十分强硬,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僧人却依然岿然不动,神色如常,像是在聊家常一般问道:“贵客可是贵教之人?”
“我们都在圣神的庇佑之下。”中年男子这样回答。
说这句话时十分的恭敬,却又异常感到荣耀。他一开始便看出这僧人在拖延时间,妄图恢复元气,那拖延便是,没有谁能阻挡圣神降临的脚步。
“那贫僧可以理解为不是了。贵客这样冒充别的教派做些事情,可有扔黑锅的嫌疑。此举确是有几分不当。”僧人这样回答,而后又问道,“贵客为何不担心之前与贵客同行而来的贵客?”
“叛逃之人,自然没有资格再受到圣神的庇护。”
中年男子毫不在意地回答,内心却开始不耐烦起来,这次本来不应该是他来,他努力争取到这个机会有自己的盘算,自然不能允许出任何意外。
“女贵客若不逃,会殒命。”
“圣神会庇佑她。”
“贵客可知修真界基本条约?”僧人问道。
“东西方交流需要联盟信笺?不然便被视为越境?彼方可以群起而击杀?”中年人开口反问,语气却十分随意。
僧人点点头。
“可小箱子约束不了大拳头。”
中年人缓缓开口,然后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一股远胜之前的威势从他的身体中散发而出,周围十几米的空间好似扭曲一般,整片松柏林都猛烈的摇晃起来,无数的松针被扯下来,聚拢在一起形成一把散发着光明气息的巨剑被他握在手中。
这一刻,他站在其中言出法随,仿佛完全掌握了一方天地的力量,变成了这片小天地的主人。
显然之前他隐藏了实力,这是一个绝对恐怖之人!
恐怖威势直接攻向盘坐的僧人,噗地一声,僧人直接突出了一口鲜血。
“掌控天地……”僧人捂着胸脯睁大了眼,原本就十分突出的双眼,此刻好像要脱离眼眶的束缚,显得有些狰狞,脸上自然之色终于消失,露出一脸惊恐,“法身境的强者!”
“哈哈~你们是这样称呼的吗?好难听的名字。我们这叫圣者境。你在我们那是个王者境巅峰的强者,也算厉害了。可圣神让你遇到了我,蒂拉斯,是将要成为这方天地主宰的人!”
中年人的野心此刻随着真实境界的爆发出来,再也无法隐藏。
僧人站了起来,擦擦嘴角的血迹,看着那个恐怖的人,说道:“即便是圣者也不是不可以战胜,更何况是个伪圣。在贫僧教中,这种程度只能算明言境巅峰。而贫僧已经半步迈入了明言境,与贵客还可以交流一二。”
“施主,待得贫僧与这位贵客交流起来,便趁机逃离吧,贫僧顾不得施主周全了。”
这一句显然是对后面沉睡中的青年说的。
林邈闭目倚坐在土丘前,闻言再也装不下去,只能睁开眼,原来自己这早就被这僧人发现了,可看到约三十米远处的中年人对他这动作也没有任何惊讶,不由感觉一阵尴尬。
这谁都没骗到,原来一直只是在骗自己呢。
“大师,林邈在此感谢大师救我一命。”林邈起身当着中年男子的面对身前的僧人深深鞠了一躬。
看这架势自己就很难逃跑了,但有恩必报是一个人的基本素养,至少是林邈的素养。
“施主不用客气,施主体内有一位前辈留下的保命印记,紧要关头会自行释放,因此施主是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僧人开口。
林邈闻言楞了一下,然后一想就明白,那印记应该是是那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弄的,起初他还以为那是个神经病,后来就不这么认为了,他认为老头是个变态杀人犯。若是换个人而不是僧人说这种话,他绝对嗤之以鼻,回应一句你梦见周公、天方夜谭吧,此刻见到这两个‘超人’发威却已不得不信。
有这东西算是多了一条命,可现在好像就算有再多的命都没用。
该死的外国人,怎么大老远的专门跑来抓我,我很出名吗?
“喂!你听得懂中文吧?”林邈冲着中年男子大喊,“你找我干啥……干什么?”
“我要……占有你的身体。”
中年人的神念用得好,汉语说的却不怎样,带着极其浓烈的外国调。
林邈闻言一阵恶寒。
“你的身体……好。我要用你的身体……称霸世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