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没有光线,也就失去了时间慨念,在湿漉漉的泥土覆盖下,我和任欣提心吊胆的忍受着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漫长,为了减少暴露的可能性,我们尽量让心情平缓下来,放慢呼吸,吸一口气要憋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换下一口气,身体更是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动了地面的变异体。
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的身体开始僵硬发麻,这地下温度很低,再加上潮湿冰冷,血脉逐渐失去了活力,身上的衣服根本不能抵御,我感觉到,再这么下去,拖上一两天的话,我们说不定会没有力气破土而出。
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是活埋了。
我身体素质比进化前高了几倍,这个时候还能够维持体温,没有大的不适感,但任欣就没有这么强了,我握着她的手,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皮肤开始慢慢变得冰凉,身体不自主的微微颤抖,我知道,这是体温下降过快过多,人体自动通过发抖来产生热量的反应,这种反应带来的热量可以短暂的提高体温,但不能持久,如果身处的环境没有改变,人很快就会因寒冷而休克过去。
我侧耳听了听地面的动静,上面山呼海啸般的吼叫声依然很清晰,嘈杂纷乱的脚步不断从我们头顶踩过,这股尸潮还没有过去。
我焦急起来,这群变异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完,如果耽误的时间久了,任欣不知道会不会挺不过去。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着反而有利于伤口的恢复。我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胸前的几处枪伤,伤口里被损坏的经脉骨头,正在强悍的自愈能力促使下使我的细胞疯狂的分裂生长,新生的细胞不断替换坏死的细胞,补充失去的部分,只要神智不会因低温而失去,我就能够保持这种状态很长时间。
我握着任欣的手略微动了动,想鼓励鼓励她。
小姑娘没有什么反应,过了许久,才稍稍动了一下手指。
我和她是并排仰卧的姿势躺在地上,彼此挨得很紧,她的体温已经下降得很厉害,远远低于正常的温度了。
我明白,这么下去,她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她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湿的,而且很单薄,起不到什么保暖的效果。
唯一的办法,就是生上一堆火。
可是在这地下,怎么生火?地面上怪物成群,又不敢上去,凭我现在的能力,就算我全状态满血之下,也不可能在尸潮中活着冲出去。
任欣的身体越来越凉,捏着我手的力量也越来越弱,我估计,几个小时之后,她绝对会昏迷。
我想了想,冒险用她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问道:“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我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她没有回应或者表现出坚持不了的态度,那么不管地面的尸潮有没有过完,最多再等一个小时,我就必须冲上地面了。
出乎我意料之外,任欣的回答很坚定简洁,她同样轻声的答道:“没事,我能坚持。”
语气坚定,带着不容商量的果断。
我无言,面对这么坚强的女孩,劝解的语言是多于的。
头顶上的嘈杂声逐渐远去,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庞大的尸潮终于过去,地面渐渐的安静下来。
为了稳妥起见,我又等了一段时间,仔细凝听,确认地面没有异象的情况下,我一把破开身上的土层,站了起来。
站在地面上,我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自由的空气真舒服!
任欣已经被冻得嘴唇发紫,浑身不能动弹,我俯身把她抱出土坑,放到地面上。
我大概估计了一下,我们在地下起码躲了一天一夜,因为尸潮来时是白天,现在也是白天,中间间隔了二十几个小时。
难以想象,我们居然挺了过来,特别是任欣这小姑娘,虽然现在手脚发硬,没法动弹,也硬是在冰冷的泥土中坚持了下来。
我给她搓揉了一下手脚,让她稍微恢复一下,然后我就想生火取暖。
我看了一下周围,看到了一副飓风刮过一样的破败场面。
雨已经停了,那片茂密的桃树林东倒西歪,小一点的树木都被撞断或者挤倒,地上乱七八糟的全是爪印,我休息过的窝棚已经被踩的没有原形,不远处的路边,有一具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骸骨,东一块西一块的丢的到处都是,仔细看去,骨头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印,骨头的边缘被啃成了锯齿状。
这一幕看的我后怕不已,如果不是我急中生智,躲在了地下,恐怕我们的下场跟这不知名的动物差不多。
我立刻放弃了在这里生活取暖的打算,万一尸潮又回来了,我们吃不了会兜着走。
我对任欣说道:“我们还是走远点比较好,这里离尸潮太近,如果变异体又回来了,我们就没有地方躲了。尸潮往东去了,我们朝西走,干脆回到小村里去,可能还比较安全。”
任欣现在嘴唇还没有恢复血色,依然不能开口讲话,她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的伤口经过这长时间的静躺恢复,早已痊愈,那几个血洞已经被新的肌肉抹平,皮肤光滑得看不出受过重伤。
“看来自愈能力似乎又进化了。”我心里想道。“这才一天一夜,就基本看不出伤口了。”
这是好事,我满心欢喜,背起任欣,迈步朝西方监狱的方向走去。
从监狱那儿逃的时候慌不择路,仓皇间不知跑了多远,现在走回去,才知道前一天任欣在奔命狂跑之下,居然跑了起码二十公里,我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再加上挨冻受寒,又背着一个人,这么远的距离走下来,累得我嘴巴都歪了。
还好,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一个变异体,那些怪物看来席卷而去,没有留下来的,都跟着大队跑了。
到了小村,我们找到了老于藏补给的小屋,这房子是水泥建筑,没有被破坏,我们走了进去。
进门之前,我专门找了找光头男被变异体杀死的地方,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尸体已经不见了,地上只有隐隐的发黑血液痕迹。
看来他的骨头都被嚼烂啃光了。
我钻进小屋,把火炉生了起来,火苗一起,温暖的光立刻充满了整个房子,任欣靠在火炉边,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
很幸运,老于当初藏的包袱还散在地上,除了光头男拿走了一套衣服以外,剩下的东西居然还在,包括紧缺的压缩饼干和水。我们大喜,一人捡了一套衣服穿上,这衣服是狱警的制式作训服,结实暖和,质量很好,比我们身上烂成叫花子一样的衣服好了很多。
我用包袱里的刀去外面砍了一些木头,添进火炉里,让火旺起来,又烧了一锅水,把压缩饼干扳碎了煮成粥,分成两份吃了。
端着破碗喝着粥,我的心里才总算彻底安定下来,这几天发生的事太惊险了,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这安详宁静的气氛顿时让我放松下来,整个人都松弛了很多。
我看看对面认真喝粥的任欣,觉得应该对她说说我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