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间,只觉自己被抬上抬下,一会儿被人扛着,一会儿又被当做麻袋一样抛来抛去,不知过了多久,才被“铛”的一声,丢在一块水泥地面上。
罩在我身上的麻袋被掀开,片刻之后,一桶冷水劈头浇下,冰冷的水让我浑身一个激灵,神智恢复了过来。
我的一只眼睛被打成了熊猫眼,肿得老高,我费力的睁开另一只眼,发现身处一间大房子里,这房间装饰豪华,格调高雅,应该是一间高档的办公室,房间有一面是整面的落地玻璃窗,被厚厚的窗帘遮住,窗户前面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室内吊有好几个火盆,正在燃烧着汽油之类的燃料,照亮了偌大的空间。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度着小方步,走到我面前,一脸嫌弃的看了看,用一只脚踩到我的脸上,鞋底在脸上蹭了蹭,擦去血污,仔细瞧了瞧我的样子,嘴巴砸吧砸吧,掉头问道:“他就是进化体?”
站在一边的黄俊杰连忙应道:“是的,就是他,我是在秀水里面把他抓回来的。”
中年人孤疑的问道:“没有弄错?”
黄俊杰答道:“我对比了好几次照片,错不了,他跟严叔叔提供的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
中年人蹲下身子,抓起我的头发,让我不得不抬起头来,正面脸向着他。我脸上淤血肿块到处都是,还有一只眼睛都睁不开,他一看之下,更是觉得诧异。
他丢下我,绕到办公桌后面,一屁股坐在一张皮椅上,拿出一只大雪茄,点上火,吐着烟圈问道:“这他妈是什么进化体?被你们几个普通角色就打成这副德行,我本来叫你们去守着蹲点,如果真遇上了进化体就回来叫火龙,没想到你们自己就弄回来了,你们******动动脑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进化体?”
黄俊杰被训斥一番,也有点拿不准了,犹犹豫豫的说道:“爸,这人虽然好像没什么本事,但我听严叔叔说,他的确是进化体,你看,照片和他都是一个模样。”
黄俊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冲着我对比一番,递给了中年胖子。
胖子接过照片,草草看了一眼,就扔到桌子上,这时一个媚眼泛波的女人走上前来,递上一杯水和一个盘子,用发嗲到牙酸的声调说道:“黄爷,该吃药了~~。”
中年胖子在她高高翘起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把女人拍得一声娇喘,他面露淫光的笑道:“胡秘书,身材越来越好了。”
女人作态似的“哎哟”几声,拿起盘子里的几颗药,扭动腰肢,故意摆了摆臀部,然后把药丸喂到他嘴里。
这女人的这几下动作把中年胖子勾得心猿意马,一口把药吞下,喝了一口水,急不可耐的冲黄俊杰摆摆手,说道:“把这小子关进牢里,到底是不是进化体等火龙和老严回来再说!出去把门关上!”
黄俊杰看着胡秘书百媚千姿的骚劲,正吞着口水,目不转睛的盯着,却被他老子一句话就支开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一声,让两个手下,抬着我,开门离去。
我被他们一路像袋垃圾一般抬着,穿楼过廊,走了很久,来到了一处地下室。这里阴暗潮湿,一条长长的幽暗走廊两边布满一扇扇小铁门,散发出一股霉变的恶臭。
黄俊杰把我带到最里面的一扇铁门前,打开门,把我不管不顾的丢了进去,他的两个手下在墙上抓出两副脚镣,牢牢的锁在我的腿上,关门离去。黄俊杰临走时不忘在我身上踢了两脚,发泄火气。
“你他妈就先和那老头发发霉吧,老子明天再来收拾你!”
黄俊杰哈哈大笑着离去。
我浑身酸痒,伤口处的疼痛已经不再明显,我明白这是我体内的细胞正在自我修复,那一阵阵酸麻感让人又难受又舒服,我不禁呻吟起来。
“咦?”
从这间不大的牢房里的黑暗深处,传出一声诧异声。
我闻声一惊,翻身坐了起来。
这牢房大概四五个平方米大小,肮脏不堪,充斥着一股烂棉花混杂着屎尿的味道,室内没有灯光火把,只有离地两米多高的墙上,有一个安着铁栅栏的小窗,用于通风换气,估计在白天的时候,能够透进一点光线。
但是现在,却是没有一丝光,什么都看不见。
这难不倒我,我干脆闭上眼睛,只凭借感官去感知。
角落靠墙处一阵哔哔嗦嗦的响动,我能够感觉到,有一个人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努力让自己靠墙坐下。
这个人大概受了伤,爬动得很费力,很困难,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那是好几条捆在他身上的铁链相互撞击发出的声音。
我没法感觉到这是个什么人,只是能确定,是一个同样被关在这牢里的囚徒,困住他的铁链比我要多得多,这人的身份一定比我要重要。
我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不敢贸然靠近,只是缩在门边,开口轻声问道:“谁?你是谁?”
对面继续动了一会,那人才终于爬起来坐好,用很虚弱的声音回答道:“我?我和你一样,也是被关在这里的人。”
那人说了这一句话,喘了好一阵,调整匀净了呼吸,才说了第二句话。
“我也是进化体。”
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心中既惊讶又兴奋,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会碰上同为进化体的人物,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除了诸葛靓,还没有见到第三个进化体。
“你很吃惊?”
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也难怪,他们抽了我的脊髓,我身上没有圣光,你看不出我是进化体很正常。”
圣光?抽脊髓?
我顿时身上一阵发麻,后背冒出无数汗珠,心头无数疑问,如哏在喉,迫不及待的要寻求答案。
从这人的声音我判断出,他的年龄应该很大了,刚刚黄俊杰说的老头,可能就是指的这个人,如果如他所说,他也是进化体,他应该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试探着问道:“老,老人家,你刚刚说的什么?什么圣光?为什么会抽你的脊髓?”
“你不知道?”虚弱的声音觉得很奇怪,语气诧异。“你不也是进化体吗?我能够看到你身上发出的圣光,你自己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个毛啊,
我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还能够像灯泡一般发光,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确没有看到任何光芒。等等,说到光,我猛地记起,那一次和诸葛靓在一起的时候,她身上发出的光,让我具有了自我恢复的进化能力,那光白色纯净,倒有点圣洁的意思。
“老前辈。”我改换了称谓,因为在这位老人面前,我有太多的秘密需要了解了。“你能不能给我详细讲讲这些事?”
黑暗中的人朝我看了一眼,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我能够感觉到他的眼皮对着我的方向眨巴了一下。
“看来你是进化没有多久的年轻人,所以不清楚这些基本情况,那好,我给你说一说我知道的事情吧。”那人说道:“进化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全身都会散发出一道白光,笼罩身体,但只有进化体之间才能够见到,其他没有进化的人看不见这光,这也是我们进化体相互识别的方法。”
他歇了一歇,接着说道:“我们把这种白光称为圣光,因为往往我们进化的那一刻,身体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这种白光,就像上天的恩赐,冥冥中有上帝眷顾我们一样。我本来不信宗教的,自那一刻起,我就相信上帝和佛主了。”
“可是,这是两种宗教啊。”
“嗨,小伙子,你管那么多干嘛,反正就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有点无语了,这人还真是个逗比,逮着什么信什么。那人继续说道:“进化,在末世以前是谁都没想过的,我就是一门卫老头,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自己会进化,但在陨石天灾后,我逐渐感到身体的变化,我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平地能一跳三丈高,跑起来小汽车也追不上我,这是我年轻时也没有的事,现在年纪大了,通过进化反而成了超人。这感觉非常好,我一个人就打跑了想抢劫我们一家人藏身超市的一伙强盗,其中几个还是进化者,在外面面对那些变异的怪物,只要不碰上大群的,我也有信心杀几个。”
我听了这段话,心里了然,这大爷是个身体素质强化型的进化体,和陈主任分析的一样,进化体之间也有差异,根据个人基因的不同存在不同的进化方向,如果真如他所说,我是被诸葛靓的进化能力激发出的自愈技能,那么我再被另一个进化体激发一次,会不会产生新的进化能力呢?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生成,就让我按耐不住的激动,身体抖动了几下,带着铁链一阵哗哗乱响,那黑暗中的老者觉察到了,说道:“怎么?激动了?觉得进化体很厉害是不是?”
我说道:“是啊,老前辈,你太厉害了,不过,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老者的语气一下黯淡下来:“怎么来的?还不是被黄市长抓来的,那个****的,亏我那么信任他,他还这般害我。”
他长吐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我其实是市政府的门卫,看了好几年大门,上上下下的领导我都很熟悉,黄市长以前对我们这样的工作人员很和蔼,进出门见面还经常打招呼,没有一点架子,真是个好领导啊。”他口锋一转,语气恨恨:“但是,这家伙是个衣冠禽兽,背地是黑心狗,他在天灾里也活了下来,而且纠集了一帮人,到处找进化体,用来做什么研究,他不知道怎么找到我的,跑到我家藏身的超市,花言巧语把我们骗了出去,抓了我的家人,还把我打伤,关在这里。”
我心里好奇:“你说他抽了你脊髓,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他还不是进化体,大概是要用来研究,想让自己也突破进化吧。”
“那你怎么不跑呢?你的能力那么强。”
“跑?”老者苦笑一声:“你过来摸摸看。”
我闻声爬了过去,捆住我的铁链很长,我可以靠近他的身边。一摸之下,我吃了一惊,他身上同样被很多粗大的铁链牢牢捆住,不同的是,有两根铁链穿透他的皮肉,锁住他的肩胛骨,再从锁骨穿过,用大铁锁连在墙上的两个手臂粗细的铁环上,那铁链已经生锈,血肉模糊的穿体而过,摸上去让人心惊肉跳。
“那混账抽了我的脊髓,又用这铁链锁住我,我年老体弱,即使是进化体,也已经虚弱得很,怎么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