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肥龙两个浑身是血,在尸山碎肉堆中折腾了半天,除了找到李旭的人头之外,没有找出一具完整的尸体,所有的人要么被啃成白骨,要么被分尸碎成肉块,一直到日头西沉,夜色降临,我们才停下动作,找了一间还算完好的房屋,暂时栖身。
肥龙倒出水壶中的清水,洗了把脸,拿出一块压缩饼干吃了起来。
“你还真是好胃口,这种情况下还吃得下。”
我无力的斜靠在墙上,看了一天的人体组织,尸臭早已熏得我头昏脑涨,再加上精神上的打击,我已身心疲惫,但却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看着肥龙吞咽。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哪来的力气,我是化悲愤为力量,”
肥龙狠狠的咬着饼干,嚼的碎末乱飞,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没有他那么坚强大条的神经,只得闭上眼睛,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去考虑今后的何去何从。
外面危机四伏,不知道入夜以后变异体会不会再来杀个回马枪,我不敢大意,即使准备睡觉,也把双手放在地上,用入微的感官去感知附近的动静,我在经历了几次生死之间,特别河边的一次堪称距离死亡最近的战斗后,明显感到肉体的力量得到了很大的提高,随之而来的,入微感应的能力也有提升。
我的手放在地面,不用刻意去注意,就能感受到附近百米范围内动静,风吹草木,虫蚁爬动,甚至空气中气流的移动,我都能有所感觉。
我用手去“看”,和用眼睛目击毫无差别,用眼还会被障碍物遮挡,用手感应,却可以突破一切障碍。
睡意袭来,我渐渐的进入梦乡。
脚步声阵阵入耳,黑压压的一片片潮水从远处涌了过来,声势浩大,慑人心魄,近了一点,黑潮中那闪闪发光的骨刺和牙齿,绿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闪耀的鬼火,数量多如繁星,几欲让我从梦中惊醒。
朦胧之间,地面的确传来一丝不易觉察的震动。
我立刻清醒了过来,这不是梦,远处有东西在靠近!
我猛地坐起,肥龙很诧异的看了过来,我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外面有动静,然后趴下身子,双手紧贴地面,仔细去感觉,顿时地面的震动感更加明显,一阵杂乱的脚步踩得啪啪作响。
这不是变异体的脚步,是一群人在靠近。
这响动,靠近的人群根本就没有刻意去压低脚步来偷袭,而是有恃无恐的明着来了。
在这被变异体毁去的废城中,谁会半夜来呢?
来干什么?
我和肥龙紧张起来,抽出身上的兵刃,蹲在窗边,向外望去。
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和肥龙都是经过进化的新品种,目力异于常人,借着天空中略微一点光线,就能够看清几十米范围的东西,但这末世的夜空连一颗星也见不着,我们望出去全是一团团的黑影,无法视物。
肥龙双眼一抹黑,我还能靠着入微感知,在脑海中“看”到无数的人影正在外面奔走跑动,手中都拿着武器,包围了我们所处的这间房子。
冒然冲出去,正好落入了他们的圈套,是万万不可取的。我拼命压抑住内心的慌乱,伸手按在肥龙的肩膀上,静待事情的发展。
外面的人来历不明,却组织有序,在黑暗中分工明确,有人站在高处警戒,有人在不远处站立观望,更多的人则在周围围成一圈,将我们的小房子团团困住。
他们的动静很大,肥龙完全可以凭借声音就能知道外面的情况,他听了一会,侧头轻声对我说道:“****的,外面的人好像是军队!”
话音刚落,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啪啪啪”几下,几个照明弹弹到我们面前,这些照明弹都是军用品,照明系数很高,燃烧剂瞬间燃烧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时间亮如白昼。
我和肥龙在黑暗中呆了很长时间,已经适应了暗处,突然被这么亮的光线照射,本能的产生了视觉光盲,顿时眼前白晃晃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纵使立刻用手遮挡,闭上眼睛,也来不及了。
我们措不及防,短时间内失去了视觉,慌乱中都滚到在地,几个黑影从窗外一跃而入,动作敏捷,扑上来就要按住我们。
肥龙双眼不能视物,挨了几下重击,倒在地上,被捆成了粽子。我心里却能清晰的“看到”,进来的一共六个人,三个对付肥龙,三个对付我。
我在地上滚了一圈,背后靠上了一堵墙,依着墙壁站了起来,对面三个人没有说话,当先一人一个飞腿踹了过来,直奔我的下腹。
尼玛,这是要断子绝孙啊,我心中暗骂,身子一侧,躲了过去。
踢腿的人“咦”了一声,傍边的有人喊道:“他还看得到!”
“但他的眼睛明明是闭着的,怎么可能看得到!”
踢腿的人大为惊异,黑暗中被强光直接照射后还能闭目视物的人,的确不多见。
“不管他看不看得到,先弄翻了再说!”
这三个人都是长期搏杀的人物,在短暂惊异后,三个人一起冲了上来,三个鞭腿从上中下三个方向扫向我,腿风凛冽,被扫中一腿,怕是要伤筋动骨的重伤。
三条腿同时打了过来,我牙关一咬,明白这是要拼命的时刻了,对方来历不明,但一上来招呼都不打就来杀招,肯定不是请吃饭喝茶的朋友,被他们抓了去,不知道会怎么死。
我的右手还握有狗腿刀,所以站在右侧的那人扫向我中路的腿是冲着我的右手来的,意图踢掉我手中的刀。他也许判断我眼睛闭着,是靠着气流风声来判断来袭的方向,所以他刻意放慢了一点动作,在其他两人都已踢出腿后,顿了半秒钟才踢出。
如果真是个听音辨物武林高手,也许就着了他的道了。但我不是,我是靠异能进化来“看”的。
我左手上扬,左腿提起,呈格挡姿势,硬拼着受了另外两人的重击,这两人腿上力大无穷,腿踢到我的手脚上,几乎将我的骨头折断,身子朝右边飞了出去。
右边那人笑了了一声,大概觉得我不过如此而已,电光火石间,我右手刀在身子腾空时挥了出去,斩在他来不及变向的小腿上,齐着膝盖削去了他的小腿。
鲜血飙出,那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我被踢翻在地上,打个滚又站了起来,紧握手里的刀子,脑子飞速转动,思索该怎么办。
这一切不过在瞬息间发生,另外两人不由愣住了。
“这小子扎手啊,大家小心点!”
绑住肥龙的三个人看这边势头不对,也靠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人叫唤不止,剩下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摸出了腰间的手枪。
“老大叫我们抓活的,不过我们也不介意在你身上穿几个洞再抓回去。”一个戴着头盔的人粗声说道:“你选择吧。”
我很光棍,脑子里权衡了一下,立马举起双手。
头盔男晒笑一声,安排两个人照顾断腿的人,然后走过来,一个勾拳打在我的小腹上。
我立刻弯下腰去,胃里翻江倒海,吐出一些吃下去的食物。
这人的拳头真******硬,像铁锤一般,砸在身上让人承受不了,我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紧接着,剩下的几人围了上来,夺去狗腿刀,一阵拳打脚踢,群殴一番,直到我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为止。
我像条死狗一样被他们绑了拖了出去。
我勉强睁开被打肿的眼睛,看到外面围着一圈人,大约有几十个,着装各异,而肥龙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人群中间。
一个戴着夜视眼镜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来到我面前,摘下眼镜,蹲下身子,抓住我的头发,让我抬起头来。
这人一脸的轻浮,面带猥琐的笑容,朝我脸上吐了一口口水:“呸,抓你小子还真费力,早知道你是进化体,上次就不会让你跑了。”
我一看这人的脸,顿时肺里火起,目疵欲裂,胸中怒火翻腾,如同压力巨大、即将爆炸的锅炉,这人面白无须,竟然是黄俊杰!
我抑制不住愤怒的大脑,全然忘了手脚被绑,拼命挣扎,口中嚯嚯作声,张嘴咬去。
黄俊杰措不及防,没有想到我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力量还手,惊惧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避开了我的嘴巴。
他自觉丢脸,恼羞成怒,爬起来重重一脚踢在我头上,我大脑一阵眩晕,差点昏厥过去。
黄俊杰口中骂骂咧咧,头上青筋直冒,踢了几脚还不解气,从腰间摸出一把散弹枪,顶住我的脑袋,大吼道:“你个混蛋,老子废了你!”
枪子顶在我的脑门上,我不惊反笑,怕个鸟,大不了一死而已,这秀水基地里那么多人,为了我都失去了生命,我这条命又何足轻重?我把头朝黄俊杰手中的枪口一撞,眼神轻蔑,笑骂道:“你个娘娘腔,有种开枪啊,老子不死早晚把你****的宰了!”
黄俊杰气得手脚乱抖,他是个纨绔子弟,一辈子没吃过亏,只有欺负人没被人欺负的时候,何时被如此羞辱过,脸上青红交加,手指搭上扳机,就要扣动。
我双目一闭,等着枪响。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搭上黄俊杰的枪管,夺下散弹枪。
一个冷冷的男声响起:“黄公子,出来的时候,黄市长可一再嘱咐,要带活的回去。”
我眯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寸头矮鼻,一条长长疤痕从耳根子一直划到腮帮子,身着迷彩服,双臂肌肉暴起,浑身透露出一股凶悍的杀气。
黄俊杰对这个人很忌讳,枪被夺走也没有敢说什么,一张帅气的脸憋得通红,只得面露狰狞的又踹了我几脚,口中狠狠的说道:“也罢,回去再弄你,看老子不玩死你个小杂种!”
络腮胡子转头做个手势,后面的人立刻上来,把我和肥龙装进两个麻袋,用一根棍子穿了,抬了起来。
我被揍得鼻青脸肿,头晕脑涨,再也坚持不住,在口袋里昏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