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昏暗的灯光再次被点亮的时候,我正欲开口骂人倒是舍友先动了口说骂道:“我擦,赶紧起床,马上就要四级考试了。昨天都玩过头了。”我拉紧了被子盖在头顶想要把那束明亮的光挡在外面,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周末好好睡一觉全被那个四级考试搅和了。心里越这么想越是觉得信了烦闷。我擦擦眼看见手机的时间已经跳到了八点半,犹豫了一会,还是去考考看吧,虽然没想有过的可能性,但还是要见见世面的。突然想起半年前的高中,那时候我是多么的厉害,不恐惧各种考试,每天考卷乱飞但没有一丝畏惧的意思,仿佛那时候我是为考试而生的。虽说现在也是不恐惧它,但是原因却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我下了床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在宿舍翻箱倒柜的找了一支笔和一支考试专用2B铅笔,带上听力耳机就上山找考室去了。12月底的天气阴冷潮湿,雾气还没有散尽,路上行人奚落,刚洗过的脸在厚厚的雾色里变得干燥粗糙,像是抹上了一层白蜡。我终于是在禁止如考场的前一分钟找到了考室。正欲进去的时候被叫住检验身份证明,那个监考老师长得不和蔼,但我却还是把我能证明自己的证明交递给了她,她瞥了两眼,脸上毫无表情的说:“学生证呢?”“学生证?”我诧异的叫道,我脑中迅速的回忆是否需要用学生证来证明我是个学生。我说:“准考证不能证明我是个学生吗?”那个面部肌肉有问题的老师说:”不能。“我在心里谩骂到,我愤然的转身。我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我准备了这么久的考试因为没带准考证这个面瘫老师不让我进,而是因为我昨晚跑遍了几乎整座学校的女生宿舍找学姐的借的耳机不能用上,甚至是因为我放弃了舒适的被窝的温暖,顶着寒冷历经千辛万苦找到的考室居然不让我进。回来的路上我觉得特别的轻松,像是做了一件值得骄傲事情。
我走在清晨的校园里,山间的薄雾渐渐散去,我故意从山上绕回去。几尺宽的石板路上有些湿滑,被路边草叶上的露水浸透,泥土里混有垃圾的味道,但还是觉得空气十分的清爽,因为来到这个学校之后,很久没有见到过早上的明媚的日光了。山里有些安静,安静的只有我在这个世界里慢慢的行,脚步声回荡在这片山野里。
苹果手机特有的铃声从口袋里传出的时候我正用手擦了擦因为山林里的寒冷而从鼻子里流出的鼻涕。来电显示的是一个曾经一起疯狂过的朋友,阿威。因为一场考试的结束,我们进入到不同的学校里。我清楚的记得毕业那天我们在网吧里通宵玩游戏,只字不提我们未来是否还会再次相遇。可是我知道心里都是十分的酸楚的。因为我看到他手里夹的烟没有停下来过。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啊,就像一支烟慢慢的燃烧殆尽。
几个星期以前,我就接到过阿威的电话,我清楚的记得他说今天是他的生日,叫我一定要到场。可是我却最害怕的是曾经很熟悉的人在电话里却一直保持着尴尬的沉默,这样的沉默让我难受。我知道他此刻的孤独,就像是此刻的我行走在山里,周遭没有一个人。
我从学校前往地铁站,去接另一个朋友,磊。磊从这个城市的另一端跑到阿威所在另一端,前前后后十几个站。我和磊约好一起去。在我的印象中,磊是少言寡语的。但是跟我们一起却能一直说不停,高考之后的一次聚会上,他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回忆起他当时喝酒如同喝饮料的样子,我是十分的敬重他的。他那天将一整杯的白酒一口喝完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砸突然像是发疯了一样说:“去他大爷的,电视剧的情节都能让我碰上。”后来我才知道他爸妈离婚两年了,但是他一直不知道,高考后才被告知的。我想可能不是没有觉察到,而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尽管他总说他的爸妈从来不管他在外面的死活。所以经常晚上出去上网,白天回去睡觉。周而复始,连同跟他在一个屋里住的老妈一年都见不上几面。
而现在我同跟他乘坐在一节车厢里,晃动的车厢里暖气开得很足,浑身都觉得燥热。我跟他聊着最新几集的海贼王,他单薄的衣服裹着他单薄的身子,变得欢愉起来。这是我们都很喜欢且一直在追的动漫。可是为什么我们能喜欢一部动漫很喜欢这么久,而爱却这么的短暂。短暂得好像还没有开始意识到就在我们的生活里终结了。
我们抵达阿威的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周末的校园显得有些凄清和苍凉。枯败的黄叶飘散在地面。昏沉沉的天空没有半点的光亮,我们裹紧了衣衫在偌大的校园里等着阿威来接我们。寒风席卷起枯叶,就这么飘来飘去,像是折断的翅膀落在地面。
再次见面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些微颤拌合着酸楚。阿威说:“我们学校很清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女的太少。”而我一直对他的说发法持有芥蒂,因为我所在的学校女的很多却显得更为荒凉,据说是阴气太重导致的。阿威只是笑我不要在他面前显摆,也不要在他面前提女人了,今天只喝酒。
锅里的热气不断往上涌,迷糊了双眼。屋子外的寒流在肆意的乱窜,城市的喧嚣声退得很远。我后背倚靠在凳子上,看着他们不断的往嘴了灌酒水,心是那么的荒凉却又那么的欣慰。
我起身端起酒杯往阿威眼前一送,脱口说道:“来,兄弟我敬你的。生日快乐。”
阿威没有做声,只将杯子的在半空轻微一甩,算作是碰杯便一饮而尽。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因为前些天他打电话来跟我说他女朋友是要来参加他的生日,可是我却没有看到人。尽管被他提起多次,但我还是不能想象出她的样子来。
锅里的蒸汽不断的往上涌,像是要把整间屋子都弥盖住。磊看着杯子里的摇晃的酒水,不作声响。片刻的宁静里,我能感受到沉默中蕴含的失落和迷茫。倒是我先开口说道:
“你们大学生活都过地怎样?”阿威和磊几乎是同时回答出来:“我们这种工科院校的**丝还能怎样,寂寞的在宿舍玩游戏,整天跟机器打交道,黑白颠倒,日夜不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死在我们那臭气弥漫的宿舍了。”我小抿一口酒,哂笑着。
我话锋一转:“阿威,你也不要难过了,我想她恐怕是有事吧,人家现在在单位上实习,你要理解她。”
阿威只是嗯了一声。我涮了一块羊肉到碗里,悉悉索索的惹着烫咽下肚去。“我去,真辣。”我骂道。约莫过了半小时,酒意上涌到头顶,头皮有些麻木了,神经有些混乱。开始说起一些回忆里的事情,我想最难过的事情是跟曾经要好的人一起回忆起那段时光,这不是分享,而是揭开尘封的往事。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阿威,你还记得我们高中那会儿,我喜欢的四班的那个女生吗?”
“怎么不记得,当时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还做过不少的傻事,像你这种性格粗犷的男生居然会忍下在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你的恶气,我也挺佩服你的。我从没见你那样子过,我记得当时我都快叫你跟我赶紧滚,可是你愣是忍住了。转身在嘴里叼上一支烟,叫我上网去,那天我记得我们是上得天昏地暗,然后睡了整整两天,醒来看到你的枕边湿透了。但我不敢提这件事,只是希望你能早点号过来。”
“是啊,高考后,我选择了复读,希望能考到她的学校去,但是我现在无所谓了,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感觉好像支撑着自己的那希冀突然间就断了,感觉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的事突然发觉是没有意义的坚持,有时觉得很好笑。”我说完,喝了一大口的酒。
磊举起酒杯说:“别整天搞的这么的伤感,喝酒实在。”杯子停在半空像是凝结,我早已吐字不清,但是我却能听见磊在说:“我爸又找到了一个老婆了,比她小好几岁,我没有见过。“他打了一个嗝继续说道:”我妈,都这个年龄了,还带着我,我他妈就觉得我是个包袱,被推来推去。但是我还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跟她过一辈子的男的。“我迷糊中看到有些闪亮的光。
我们都已瘫坐在位置上动弹不得。我迷糊中掏出手机跟那个女生发了一条短信,颤颤巍巍的摁出一大排字,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删回了空白,只发了短短的额几个字,“祝你幸福“我想这几个字包含了太多的不甘和无奈。
也许主动给予的爱都是低贱的,可以被人随意践踏。谁都是无辜的,但是我不想得到的是怜悯。
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餐馆。街道到上华灯初上,但是依然清冷。我们跌跌撞撞的沿着街道边晦暗的路灯下行走,身影被不断的拉长。迷糊的城市街角,一切都显得这么冰凉。我用手机照下了这一冰凉的时刻。
冷风吹过发梢,头脑有些清醒过了。我看到磊跑到前面的路灯下,扶着灯杆,用手撑着膝盖,把刚才吃的全都吐了出来。我立马跑过去将纸巾递给他。我看着此刻他的样子,心里有些痛。就像是这座城市,华丽的灯光点亮了每一寸地方,像是被烈火烧灼烧着。
手机的亮起了,我看是她回的短信。只有一个字:嗯。我旋即回复了她一句:”有男朋友了,挺好。“突然,好像睡在冰冷的大街上,痛快的哭出来。良久,也没有她的回音。
我们三个坐在冰冷的路边,看着眼前车辆不断从眼前奔驰而去,我们静默的看着这些。不觉得冷,只觉得时间不够长。当一辆车消失于无尽的黑夜,当一个人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变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谜,但我们还是要前行。我只想说,那个谁,给你的爱都是无辜的,请你善待。
胃里不断翻涌,一股酸气从胃里涌上喉咙,我终于是吐了一地。阿威和磊在后面吼道:“你终于吐了。“”我去,你这没良心的,赶紧把纸递给我。“我吼道。
我们站在枯黄的路灯下,看着穿梭的车流,抽着烟。口里的呼出的白气混合着烟尘被呼出了体外。不知道谁说了句,“都吐光了,现在又饿了。吃夜宵去。“于是我们继续走在比黑夜还黑的午夜,每一次的堕入黑暗,都是受了一次伤。我们都只是想貌似强壮的活下去,裹着坚硬的外壳,看似不怕一切爱恨,而不过是紧紧缩着胸口,捂住了最脆弱的部分。相同的是,我们都在做着另一个自己,一个令人痛苦又不得不继续做下去的自己。因为我们都被外界消磨掉了所有的勇气。
也许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此刻的城市就像是被火烧过的青春一样荒凉。孤独的人啊,祝你们有梦为马,随处可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