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郭暧拉着大张继续上马前行,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前面的路会是什么样?将来还会碰到什么事情。
田寄等人依旧没有放弃追赶,直到郭暧二人跑到了尽头,是一处深渊,看来是天意如此。郭暧傻傻的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渊谷笑了:“没想到我们跑了这么久竟然是深渊,看来老天是在捉弄我们,帮助这些叛贼呀,我死不足惜,但是饮恨没能跟随父帅死在战场上,还连累了你们兄弟……”
田寄一勒缰绳,看到失落的郭暧噗嗤一声笑了,缓慢下马。来到了郭暧跟前得意道:“跑啊,怎么不跑了,是跑不动了吧,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如何逃出去?”
郭暧愤怒地站了起来:“田寄!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你们在房间里的话我全都知道了,可叹我爹当初放走了你这只狗,今日竟然反过头来咬我一口,你就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这般年纪了竟然不知天命,肆意而为,搅动叛军,勾结外夷,即使今日杀了我也会被后人所唾弃,你枉活了这么多年,一点价值都没有!”
田寄依旧在笑:“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敢在这大放厥词,跟你父亲一样,今日我会顾及昔日与你爹的友谊,留你个全尸,可惜了,可惜,如此青年才俊却曝死大漠,怪只能怪你那不义的父亲,只能怪你们那不仁的皇帝!”
举刀欲砍,忽然,远方传来了马蹄声。众人侧目观望,原来是大将军仆固怀恩率领小分队来了,郭暧以前在家中见过他,认得出来,这下可有救了,转悲为喜。
只见英俊威武的仆固怀恩喝道:“住手!把这些为首作乱的人拿下!”田寄手下人非常慌张,田寄镇定道:“大家伙不要慌张,他们人不多,我们杀出去!”双方交战了,这时郭暧也加入了其中,力求拿下田寄等人。
没几回合,田寄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死在了长枪大刀之下,就连他自己也被砍了一刀。看来今日的局面要逆转了,本来稳操胜券的他转眼间就即将成为阶下囚,真是令人唏嘘!就在大家认为结局已定的时候,就在田寄都打算放弃的时候,树林的右端又出现了一些人。而且这些人个个面带黑巾,杀气冲冲。仆固怀恩提醒道:“大家小心!不要怕,我们的大军即将到来!”
只见这些黑衣人并没有恋战的意思,而是在人群中救走了田寄,策马离去。郭暧欲追,却被仆固怀恩拦了下来:“郭暧,不要追了!只要你没事就好,要不然我该如何向令公交代呢?”
郭暧笑答:“小侄多谢将军搭救。”仆固怀恩说道:“自从收到你的书信,我就怕贼匪闹事,所以亲自率人前来接应你,没想到果真派上用场了,刚才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郭暧叹道:“我也是昨天才搞清楚的,为首的就是田寄!”“田寄?他竟然来到了这里?”仆固怀恩惊讶不已,郭暧擦擦脸上的血迹:“是呀,他一直对我父亲怀恨在心,所以只要是我们郭家的人他都不放过,刚才那些突然闯出的黑衣人是谁呀?”
仆固怀恩分析道:“按照你的说法来看,那些黑衣人极有可能就是金道闲派的人,看来他已经与田寄勾结了,不过也好,可汗最近正在犯愁是否答应皇上的要求,这次有了他们犯错在先,我就更有把握了。”
郭子仪与姚蔓珠正在院中下棋,突然间,姚蔓珠落下一子笑道:“这下老爷可被我的人团团围住了,你跑不了了吧?”郭子仪定睛一看:“哟,还真是,看来我的棋艺生疏了,竟然屡败于你,说吧,想要什么东西?”
姚蔓珠看着他:“老爷近日心事重重,不是你的棋艺水准下降了,而是你心不在焉,我都看得出来,老爷这可不像是平常的你呀!到底担忧什么呢?”郭子仪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哎,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做噩梦了,梦见暧儿正在被人追杀,而且追杀他的人好像认识我,但是面目又看不清,只是朝着我笑,他的笑非常诡异,我十分担忧暧儿的安危。”
姚蔓珠宽慰道:“老爷,你就别瞎想了,暧儿自幼习武,跟随他的大小张都是聪明人,你就放心吧,他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搭救田寄的人果然是回纥大将军金道闲派的人,直接把田寄带到了府中。田寄话都没有多问,径直跟着走了进来。
此刻看见了一个身着绿衣的魁梧高个背手倚窗而立。蒙面人回道:“启禀将军,田大人已经救下。”此人没有说话,只是大手一挥,示意黑衣人退下。他手上的刀痕非常明晰,田寄竟然没把自己当做外人,不等主人安排,自己首先坐了下来。
这时候,金道闲才转过身来,热情道:“田大人受苦了,是小人没有安排周到,差点让您吃苦了!”田寄没有责备,只是答了句:“何时安排我进宫面见你家大王?”
金道闲也坐了下来:“田大人请放心,明日我就安排你进宫,那我们的约定?”田寄转动着空杯:“金将军请放心,事成之后,我答应你的长安以西宽阔草原都属于你,而且大燕皇帝说了永远不用向大燕纳税,你说如此好的条件你不开心吗?”
金道闲乐呵呵道:“开心,当然开心,这一切都是田大人给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记住您的大恩。”田寄笑了:“金将军也不用太过客气,你我都是同伙,待来日拿下长安,我定会帮助你除掉牟羽可汗,让你坐上这草原之王。”
金道闲听后笑歪了嘴:“多谢田大人,多谢田大人!今天晚上小的安排了数名美艳女子供您取乐,你看?”“行了,今天晚上准备一顿美餐即可,女子不必!明日趁早进宫。”金道闲只好回答:“诺。”第二天,左营大将军金道闲带领伪燕使臣田寄来到了牟羽可汗的营帐,在途经帐篷的时候,田寄看见了几个僧侣,观其穿着不像是中原道僧,不免问了句:“刚才那些僧人是?”
金道闲回答:“那些是本国的国教摩尼教,是大王前些年助兵唐军,在洛阳带回的四个摩尼僧侣,因为他们宣扬善恶二元论,所以很受大王青睐,之后有些大臣反对,摩尼教士与萨满进行激烈辩论,最终摩尼僧人获胜,因为摩尼教比中原的佛教更适合我们半游牧的生活,所以成为了我们的国教,好了,就不跟你多说了,前面的营帐就是我们牟羽可汗的大帐,我们进去吧。”等待通报之后,牟羽可汗让人有请他们。
行过礼后,田寄说道:“我是洛阳大燕皇帝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此次回纥休兵,不要参与唐军的战乱。”牟羽可汗笑了:“可是你来晚了,本王早就收到了大唐皇帝的亲笔书信,让我回纥兵率军十万,一同攻打你们,听说大唐的军马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出兵,你们所谓的皇上不赶快布防,竟然有时间让你来此?”
惹笑了众位大臣,金道闲看看田寄,田寄淡定道:“大王说的一点也没错,虽然大唐此次号称二十万大军,但是都是一些临时拼凑的新军,而我们虽然兵力少于大唐,但是我们据城坚守,都是敢战之士,胜算难料啊。”牟羽可汗得意道:“就按照你所说,唐军与你军不相上下,可是如果本王率领十万铁骑帮助唐军呢?结局会是什么?”
“当然是我军惨败,唐军大获全胜,回纥军退回原地,就像一条猎犬一样,被人家指挥来指挥去的。”此语一出,惊起满堂震惊。一个小小的有求于别人的使臣竟然敢在这王公贵族云集的地方当面辱骂回纥人,谁能咽得下这口气?旁有一些大臣出面指责:“口出狂言,难怪是伪燕乱匪!臣请大王驱除此人!”
场面一度混乱,牟羽可汗拍着桌子:“田寄,你好大的胆子!”吓得右边的金道闲马上跪下道歉:“大王息怒,大王息怒,田寄此言绝非有意中伤我族人民,烦请大王让他把话说完。”
又小声提醒:“注意言辞。”牟羽可汗容忍说道:“你继续说下去。”田寄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多谢大王给予的二次机会,我之所以如此说让大王休兵,目的就是为了你们回纥着想,大王想想看,如今的唐朝内乱不断,重兵布防在边疆,就是要处处提防你们,早已将你们视为敌人,如今吐蕃,突厥都与唐朝关系紧张,屡屡为了土地争夺而战,而我们回纥在其中算是势力较弱者,唐军为什么每次都要找我们借兵,
目的就是我们好欺负,好摆弄,也听话,害怕他们的声威,可是每一次,我们回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为唐军平乱,到头来得到的都是一些微薄之利,这些我相信你都知道,也会常常思考,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不遗余力的帮助劳而无获的唐军呢?”
这番话竟然震撼住了牟羽可汗与一些大臣,虽然他们平日里私下抱怨过,但是都没有摆在桌面上谈过,此次竟然被一个使臣唤醒了。牟羽可汗迟迟不语,金道闲趁机说道:“没错,大王,唐军素来只会利用我们,就连作战时都有粮官克扣我们的粮饷,这样的朋友不做也罢,幸好此次在我们未做决定之前听到了友军的这番忠告,现在更改还来得及。”
还有一些人不苟同于他们的说法:“你们讲的言过其实了吧,大王,微臣认为唐军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坏,而且唐朝的皇帝不但英武,而且待民如子,轻薄赋税,唐朝的老百姓生活的很安稳,与我们少数民族交往贸易也频繁,可是这一切都被你们叛军给打破了,是你们让天下百姓再次走进了水深火热的世界里,你们才是罪魁祸首!请大王不要轻信此人的谣言,以免误了我们回纥的大前程。”
牟羽可汗听后又不知所措了。田寄辩解:“我朝皇帝之所以起义就是因为唐朝的统治太过苛刻了,致使民不聊生,我们要拯救万民,所以才会揭竿起事,要不然我们若是不得民心,哪里会持续七年之久,这些足以说明我们是正义之师,一定会打败唐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