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出自《春秋左传·桓公十年》。虞叔有块宝玉,虞公想要得到,虞叔没有给他,后来想起周有句古话:“一个人本来没有罪,却因为拥有宝玉而获罪。”把玉给了虞公,但虞公不知足,又来要宝剑,虞叔见此,出兵攻打虞公,虞公出逃。原指财宝能致祸,后亦比喻有才能、有理想而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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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陶楚,不就是过个五十大寿,居然弄得满城皆知,遍地发帖子。”侧身靠在门边的柳雄不屑地说道,眼睛打量着右手捏着的一份竹帖,是陶楚派人送来的请帖。白阖正在屋前的地上练剑,子通则是坐在他的旁边,放在腿上的双手像是捧了一样宝贝,笑脸嘻嘻,摇头晃脑地看着,有些得意地说道:“柳雄大哥,你就不要在那抱怨了,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七日之后,陶楚要在他的府上大摆筵席,庆祝他的五十岁大寿,所以广发请帖,邀请在大梁城中的名士贵族前往赴宴,所以请帖也送到魏让府上,送给荀况等人。
送来的帖子中,子通也有一份,他双手捧着的宝贝便是送给他的请帖,却没有柳雄的那份,应该是他不知道魏让的府中多了一位需要邀请的贵客。
连乳臭未干的子通都收到了请帖,而他柳雄堂堂天下第一大盗的朱杨却没有收到,他哪能痛快。
“哼,我大盗朱杨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稀罕他陶楚的一场破寿宴?”柳雄不屑地说道,随后晃着手中的竹帖,把脑袋一撇,说:“不过,他寿宴那日,将要在宴会上展示的金丝玉甲衣,我倒是非常稀罕。”
“子通小弟,你说宴会那天,我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金丝玉甲衣盗走,那陶楚得有多丢脸呢?”
听到柳雄的这个主意,子通不禁白了他一眼,问:“柳雄大哥,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没有发帖请你赴宴,何至于这么小气,非要捣乱别人的宴会?”
陶楚的府上已经有话传出,宴会之上,他会向与会的宾客展示,前不久他从一名赵国商人手上收得的金丝玉甲衣。
练完剑,走过来的白阖正好听到柳雄的这句话,笑了笑,问:“怎么,柳雄,有段时间没展露身手,见到如此宝贝,就技痒了?”
“那是自然。如此宝贝,放在眼前,我若是不将之收入囊中,就不配称作偷尽天下珍宝的盗圣朱杨了。”柳雄略显得意地回道。看了白阖一会,眼珠子一转,问:“白阖兄,你是不是要坏我的好事?”
白阖没有急着回答柳雄的问题,摇了摇头,问:“柳雄,难道你不知,这金丝玉甲衣可是不祥之物啊?”话毕,一旁的子通来了兴趣,探过脑袋,好奇地问:“白阖大叔,为什么你说那金丝玉甲衣是不详之物?”
楚共王在位时,在楚国云梦泽附近发现一座白玉矿,其中的白玉纯白无瑕,不见一丝杂色。楚共王大喜,连忙调遣数百民夫挖掘玉矿中的玉石。随后,召集五百名楚国的能工巧匠,将玉石打制成一分厚,一寸见方的玉片,并在中间穿孔,用金丝串起,制成一件金丝玉甲衣。同时,请能工巧匠在玉片上刻满了楚国铭文,据闻这些文字是楚国的巫祝之文,并由卜尹用巫术祈福过,具有神秘的魔力。
不过,未等金丝玉甲衣制成,楚共王便驾崩,楚康王继位,召集工匠继续打制玉甲衣。制成之后,便将其作为贴身之宝,想在自己死后,将其作为自己的陪葬之物,葬入王陵。谁料,楚灵王杀侄自立,将金丝玉甲衣据为己有。
楚灵王穷奢极欲、残暴不仁,被楚国人民推翻,仓皇出逃郢城。随后,公子比归国继位,为楚初王,金丝玉甲衣落入其手。
不久之后,楚国公子熊弃疾迫楚初王自杀,继位为王,称楚平王,楚平王将金丝玉甲衣纳入囊中。据说,楚平王对这件金丝玉甲衣尤为喜爱,夜夜将之枕在身边。
太傅伍奢认为制造金丝玉甲衣劳民伤财,且给楚国带来了数场杀戮,甚为不祥,劝谏楚平王将之远弃;加上楚平王强纳儿媳,再次劝谏,惹楚王不喜。后遭费无忌构陷,与其长子被杀,次子伍员出逃至吴国。
楚平王驾崩后,留下遗令,将这件金丝玉甲作为陪葬之物,穿在身上,葬入王陵。
后来,伍员兴兵复仇,率吴国大军进攻楚国,攻下楚都郢城,掘开楚平王的陵墓,鞭尸泄愤,这件金丝玉甲衣便落入了吴国手中。更后来,越王勾践率军灭了吴国,楚国又灭了越国,几经辗转,这金丝玉甲衣便不知下落。可谓是“一件玉甲衣,葬送五楚王”。
据传闻,这金丝玉甲衣的白玉蕴含天地之灵气,加上玉片上的铭文,含有楚国巫术的神秘力量,可保尸身不腐。楚平王被伍员掘墓开棺时,因身着金丝玉甲衣,尸身不腐,栩栩如生,正好让其大过鞭尸泄愤之瘾。
“呵呵……”柳雄笑了笑,反问道:“白阖兄,你们儒家不是有句话,叫‘子不语怪力乱神’吗,怎么你也信这些神神怪怪,什么不详之说?”
“信之则有,不信则无。”白阖回道,跟着问:“你呢,柳雄?”
“我大盗朱杨,纵横天下多年,无宝不落,不知进过多少古墓,还信……”说着,柳雄发现不对劲,自己和白阖偏了话题,便纠正过来道:“不对,白阖兄,方才我们说到你是否要坏我们的好事,怎么扯到这些。”
“对了,你是否有打算坏我的好事?”
白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回:“柳雄,那时宴会之上,陶楚是东,我是客,一场主宾之谊,我怕是难以坐视主人家遭受失财之祸哦。”
品味了白阖的这句话一会,柳雄转了脑袋一圈,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道:“哦,听白阖兄这话里的意思,想来是有信心坏了我的好事喽?”
“非也,大盗朱杨名扬天下,我可不敢托大,没有信心坏了你的好事。”白阖摇了摇头道,让柳雄得意一下,跟着他话锋一转,说:“不过,这陶楚可是富甲一方的大富豪,说他是天下首富也不为过,交友甚广,认识不少的能人异士。届时,他的宴会之上,会有不少身手不凡,不下于白阖的剑客列席,加上经过上次的教训,我看他定会做足准备。到时,你想得手,怕是讨不到好。”
“呵呵,白阖兄,此言差矣,人越多,对我越有利。”柳雄摇了摇头道,脸上浮起自信之色,道:“白阖兄,不是我自夸。若是只有一个你这般身手的人,我还真没十足的把握得手;但多几个你这般身手的人,我倒是多了几分把握。”
“大言不惭。居然说多几个白阖大叔这般身手的人,反倒多了几分把握。”子通不信道。不过,白阖倒是信柳雄的这句话所言非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见状,柳雄便问:“白阖兄,为何叹气?”
“没什么,只是想到那陶楚前次刚被你大盗朱杨盗走夜明珠,此次又被你盯上了金丝玉甲衣,有些同情与他罢了。”白阖解释道。
“唉,这也怨不得我啊!”柳雄很是无奈地回道,“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叫他让我大盗朱杨知道了他家有这么一件宝贝呢。”
“阿嚏!”突然打了个喷嚏,陶楚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丝绢,擦了鼻子一下,随后捏着用过的丝绢向外伸去,守候在一旁的陶东立刻走上前,接过他伸过来的丝绢,问:“主上,天有些凉,是否要将窗户关上?”
“不必了,只是偶然打个喷嚏,又不是着凉。”陶楚摆了摆手道,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东西,面带着迷之色。
只见在陶楚前方立着一件通体由一寸见方的纯白玉片并用金丝拼成的甲衣,有一人来高,想来就是白阖他们说的金丝玉甲衣。甲衣的内部想来是有东西撑着,胸口处挺起,两只长袖呈四十五度斜向下方,袖筒鼓起。
往近些看,可以看到甲衣上每片玉片上均刻满了楚国的文字,横向两个字,纵向四个字,共八个字,背面也刻了八个字。虽然是刻在小小的玉片上,但文字清晰分明,雕工精细,形体修长,笔划细而首尾如一,排列整齐美观,笔势圆转流畅,看上去大有自由奔放之感。
除此之外,在灯光的照耀下,每片玉片都泛出淡淡的白晕,更添了几分迷人。
“啧啧……这金丝玉甲衣果然是独一无二的珍品。”陶楚不禁赞道,直起俯下的身子,目光仍然留在金丝玉甲衣上。
“主上,金丝玉甲衣乃稀世珍宝,若是放在宴会上展览,那时人多手杂,陶东怕会有失啊?”陶东担心道。
“陶东,不用担忧。”陶楚略显自信地回道,“宴会那晚,我已经有了万全的安排,不会有失的。”
“主上心思缜密,思虑周全,所做的安排,定然万全。”陶东奉承道,看着眼前的珍宝,他不自觉地想到了一个人,脸上重起忧色,道:“主上,金丝玉甲衣如此稀世珍宝,那大盗朱杨恐怕不会坐视啊?”
听陶东提起朱杨,陶楚的脸突然不自然起来,随后恢复正常,笑了笑,唇上的两撇胡须翘了翘,说:“这我早就料到,但此次绝不会像上次那般了。此次,我的金丝玉甲衣有了公输家的饕餮玄铁柜,就算他朱杨有通天的手段,也休想从我这里盗走金丝玉甲衣。”
说到这,陶楚的脸上不禁浮起得意之色,看着金丝玉甲衣的目光顺着甲衣向下,落到了甲衣下方形的台子上,想来就是他说的饕餮玄铁柜。柜子长约两尺,宽约一尺七,高三尺,通体黑色,甲衣立在柜子上方,近长边的一侧,柜子四面均雕上了饕餮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