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出自《论语·八佾篇》。
八佾,宫廷乐舞制,八人一行为一佾,八佾则是八八六十四人,六佾是四十八人,四佾是三十二人。按照周礼制定的礼法要求,应该是天子八佾,诸侯六,卿大夫四,士二。
季氏,即季孙氏,春秋战国时期,鲁国三桓之首。按照今天的说法,就是春秋末期鲁国的新兴地主阶级。鲁昭公应用六佾,周朝天子可用八佾。可是季氏却故意打破老规矩,偏要设置六十四人的大型舞乐队。所以孔子谈到季氏时,就说:“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意思是原意,季氏这犯上的事情都忍心做,还有什么事情他不忍心做呢?衍生义,如果这个都可以容忍,还有什么不可容忍的呢?意思是绝不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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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城南的主道上,一辆装饰朴素,又有几分眼熟的马车沿着道路缓缓地向南行驶。近了一看,马车赶车的位置上坐着的正是子通。
“前方转右。”
听到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子通立刻拉紧缰绳,调转马车,离开主道,车轮压着有些发枯的草地向右驶去。马车前进的方向,约莫十里来远的地方,立着一座约百丈高的山,远远看去,山林颇为茂密,是子通他们此行的目标。
驾驭马车驶到山脚下,子通拉直缰绳勒马停下,从驭位上下来,转身向马车喊:“师叔祖,白阖大叔,我们到了。”
话音一落,马车的门帘被掀开,白阖从马车上下来,一手拉着门帘,一手搀扶着荀况走下马车。荀况出来后,马车上又下来两人,一人是韩非,另一人就是大盗朱杨,也就是柳雄。
下了马车,站在山脚下,抬头仰望了眼前的山林一会,白阖回头向身边的柳雄问:“柳雄,哪里可上去?”
脸上带着一丝不情愿,柳雄扫了眼前的山林一圈,随后才伸手向右前方一指,回:“在那里。”说完,放下手来,当先向自己所指的方向走去,白阖等人随后跟上。
沿着依稀可辨的小路,瞄到旁边的柳雄脸上一副苦瓜脸的模样,白阖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后背几下,像是安慰地对他说:“柳雄啊,正所谓财不可露白,你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大盗,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谁让你说漏了嘴,让荀老师他们知道了这么大一份财宝。”
身为天下闻名的大盗,不知盗了天下多少奇珍异宝,这么多珍宝,肯定是没法带在身上的。所以,大盗朱杨在各国辟几处隐秘之所,用来藏纳他所盗来的珍宝,这大梁城南的山中便是一处。
昨日,闲来无事的柳雄向众人讲述自己盗家威风史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当然,只是普通的珍宝,荀况是不会亲自出马,催着他带自己来见识一下他的藏宝之所。只是,他得意之时,又透露了自己的藏宝之所除了藏纳盗来的珍宝外,还藏纳了不少盗来的经典古籍,他们脚下的这座山中的藏宝之所,就藏纳了柳雄和他师父从魏国王宫,还有周王室守藏室中珍藏的经典古籍,这怎能不让荀况他们动心,当下就催着柳雄领路带他们去见识,隔天就出发来到了这座山中。
“白阖兄,白阖兄啊!”柳雄无奈地摇头叹道,“想我大盗朱杨无往不利,尽盗天下之宝。碰到你之后,我不仅没能盗得一分钱货,还偷鸡不着蚀把米,搭出了自己藏宝之所中的宝贝,真是倒霉透顶。”话音一落,就感到“咚”一声脑袋被人敲了一下。
“哎呦!”边抬手去摸被敲的脑袋,柳雄边转过头,看到底是何人敲自己的脑袋,正要开口骂,只见平日里和颜悦色的荀况脸上难得地出现一丝怒容,看着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五尺来长的树枝,想来刚才敲自己脑袋的东西便是他手里的树枝,便止住了嘴。
“如此珍贵的经典古籍,被你等无知之人盗走,险些不见天日,才是不幸至甚。”荀况有些气愤地教训道,吹得他嘴上的两撇胡须跟着抖了抖。
虽说荀况年近七十,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柳雄却从他身上看出了一种仿若高山,难以抗拒的威赫,被他如此训斥,不敢还嘴,只是撇了撇嘴,回身继续向前。
“到了。”说完,柳雄弯下腰,伸出双手拨开身前茂密的草木,只见一人来高的洞口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洞口里面是斜向下的通道,有些幽暗,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掏出火折子,将之吹亮,柳雄当先走进洞里,白阖几人随之跟上。约莫走了二十来丈,走过一个拐角,又走了十来丈,一面厚实的岩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白阖兄,帮我拿着。”将手中的火折子交给白阖,柳雄空出双手,在两边长满藤蔓的岩壁上摸索起来。在右边的墙壁上摸索了一下,又到左边的墙壁上摸索了一下,来回了几下,只听“嘎……”石块移动的声音响起,眼前的岩壁慢慢地移开,露出了它后面的东西,一个幽暗不清的洞穴。
走进洞穴,柳雄拿着火折子在洞**两边各点了一下,洞口的两边便亮起一缕火光,随后火光像被点燃的引线一般向前窜去,形成两道火线,瞬间点亮整个洞穴,让白阖等人看清了洞穴里的情况。
在火光的照耀下,整个洞穴闪耀着金银珠宝的光芒,闪得白阖等人不禁眨了眨眼睛,才适应了那些金银珠宝的反光。
“哇,好多珠宝啊!”子通失声叫道,只见眼前洞穴的地上,摆满了打开的箱子,箱子里面装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看着众人惊诧的表情,柳雄不禁得意地笑了笑,问:“怎么样?”却没有得到大家一个佩服的回应,不禁有些失望。
藏着如此之多金银珠宝的洞穴只是朱杨藏纳宝物之所的一个,可见其所盗得财宝有何其之多。只凭柳雄区区二十来岁,任是手段再厉害,也是办不到的,确是其盗家几代人的积累。
从惊诧之中回过神来,子通转头看着柳雄,脸上堆起献媚的笑容,问:“柳雄大哥,你看你洞里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少个一两件应该没什么关系,让我拿几件如何?”
“哼哼!”得意地笑了笑,在子通热切的期盼中,柳雄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为何不行?”子通不满道,“你这里这么多的宝贝,我随便拿个一两件,你又少不了一块肉,为何这么吝啬?”
有意逗弄子通,柳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子通啊,不是我吝啬啊,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柳雄,东西在何处?”荀况出声打断道。
“在那边。”柳雄伸手向右前方一指道。按照他指的方向,荀况走下洞口石台的台阶,绕开乱放在地上的宝箱,向目的地走去,韩非随后跟上。白阖拍了柳雄一下,示意他跟上,跟着走下台阶。
边走边打量两边箱子里的珍宝,辨别出珍宝的名目,白阖不禁出声:“深海紫珊瑚、金龟……啧啧……柳雄,你这里的东西,每样拿出去,可都是价值连城啊!”
“那是自然,值得我大盗朱杨出手的,必定不是凡品。”柳雄不禁得意道。
“如此作践,真是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前方突然传来荀况气急败坏的骂声。荀况身为儒家大师,心胸宽广,能让其如此生气,还骂出声,显然不得了的大事。
白阖连忙走过去,问:“老师,发生了何事?”问完,就看到荀况的手中捧着一捆竹简,竹简有些残破,下方的编绳没了一半,有几条竹片烂了近一半,平日里和颜悦色的脸上挂满了怒容。这时,他瞄到荀况的身边放着一个箱子,箱子里面堆满了竹简,跟荀况手中的竹简一样,箱子里的竹简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损,显然是没有妥善保管所致,毕竟竹片可不像那些金银珠宝那么耐腐。
箱子旁边,韩非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翻动箱子里的竹简,边翻边兴奋地说:“老……老师,你……你看,这里有……有好几篇是……是失传多……多年的名篇古……古籍。”
“如此的典籍,竟被胡乱放置,破损至此,真是痛煞老夫也。”荀况痛惜道,看到走过来的柳雄,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攥着手中的竹简,大有上前敲打他一番的架势。
有些受不住荀况的吹胡子瞪眼,心虚的柳雄躲到白阖的身后,抬手拍了他后背几下,示意他解一下围,心中不禁抱怨:今天是倒了什么霉,居然连番两次招惹了这老……哦不,老夫子?随后,开始埋怨起他的师父:师父啊,师父啊,你说偷这些不值钱的竹简到底是干啥,吃力不讨好?
拜入师门时,柳雄是相当的不解,有那么多的奇珍异宝偷都偷不完,师父非要偶尔去偷那些竹简,说的难听点,真是有辱盗门。后来,在师父一番“盗亦有道……身为盗家弟子,当然要有别于一般盗贼,要盗一些名家典籍……”的说教和命令下,柳雄不得不走上他师父的老路,偶尔偷一些文章典籍。当然,偷到之后,跟他师父一样,将这些典籍束之高阁,而不是作研读之用。
今日,若不是荀况来,恐怕这些竹简就要长埋土中,腐化消散,一些孤本便要从此失传,可谓百家的一大损失。
“老师,勿要动怒,柳雄他也是无心之失。”白阖劝慰道,“正所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这些竹简只是腐坏了小部分,还是有挽救的余地得。待会我们将箱子带回府中,将这些典籍好生整理,纵使有些残缺,凭着老师和大家的智慧,定能从残篇中推出残缺那段的内容的。”
听完,荀况心中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转头向柳雄看去,不愠不火地问:“柳雄,这些竹简是你从各处盗来的,虽是来路不正,但也算是你的财物,老夫不好擅自处置,你说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