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源自老子《道德经》第三十六章:“将欲去之,必固举之;将欲夺之,必固予之。将欲灭之,必先学之。”主要意思是:想要夺取它,必须暂时给予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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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让府外,一辆马车嘎然停下,布帘掀起,魏让从马车上下来,随后跟着魏予和韩非两人。在韩非和魏予两人的搀扶下,荀况从马车上慢慢下来。
下了马车,四人转身向府内走去,心中万分好奇,魏让忍不住出声问:“师叔,您说白阖兄到底想到什么法子,来对付那朱杨?也不知是否可行?”
“魏让,用而不疑,疑而不用。”荀况边走边教训道,“既然我们将对付朱杨之事交待与白阖,那自然要相信与他。至于是何法子,到时我们自然会知晓,也不急于一时。”
“师叔教训的是,魏让多疑了。”魏让虚心认错道。
四人刚走进府内,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一个人惶恐的叫声:“滚开……别过来……”又往里走了一段路,那声音越来越大,清晰起来,是子通的叫声,似乎是遇上什么可怕的事情,叫得非常惶恐,叫声中夹杂了狗的吠叫声。
“走开……”
“别过来……”
“白阖大叔,快把它拉开。”
四人循着子通的声音来到后院,却不见他的人,搜寻了一番,这才发现他的声音是从后院西北角的一棵桂树上传来的。只见子通紧紧地抱在桂树上,而桂树下一只体形颇大的狼犬冲他不停地吠着。至于白阖,四人目光扫了一遍,才发现他正在后院南边的小亭中休息。
看到荀况四人,等候在后院一旁的管家连忙走过来,做了个揖,道:“主上,你们回来了。”
转头看了白阖和子通那边一眼,魏让问:“何伯,发生什么事,这只狼犬又从何处而来?”
“主上,事情是这样的……”何伯便把事情的原委讲给荀况等人听。今早,有一猎户将一只狼犬送到府上,说是白阖向他购进的,管家将钱付掉后,见那狼犬凶猛异常,不敢自己接收,便叫白阖出来将狼犬收下。
在猎户离开后,狼犬便开始焦躁不安,狂吠起来。在白阖的一阵狰眉怒目和肉骨诱惑后,狼犬终于安静下来,乖乖地坐在后院的草地上,安静地休憩。
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来后院找白阖的子通看到地上坐着的狼犬,便用狼犬旁边的肉骨头逗弄,一不小心把狼犬激怒,冲他吠了几声。随后他又一惊一乍,把狼犬进一步激怒,立起来追逐于他。吓得他立刻撒腿就跑,边跑边喊白阖救命,跑到了后院西北角的桂树边,一口气爬了上去。
“唉,子通,这下可是自找苦吃啊。”魏让摇了摇头笑道,荀况等人跟着笑了笑。
这边,白阖也发现了出现在后院的荀况等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向他们走过来,来到荀况面前,问:“荀老师,你们赴宴回来了?”
“嗯。”点了点头,荀况平静地看着白阖,问:“白阖,准备得如何?”
“所需的东西已经备置好,尚需调配和试验,再需三日便可功成。”白阖答道。
“嗯。”荀况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那我们就静看白阖你一展手脚了。”
“定当不负荀老师所望。”白阖面带自信地回道。
“白阖兄,才智卓绝,五日后的子时若是能成功阻止朱杨盗走典籍,定能是名动大梁啊。”魏让笑着说道。谁知白阖略带深意地笑了笑,向他反问:“魏让兄,难道认为白阖仅仅只有这守住自己一亩三分田的能耐吗?”
大梁城街边的一间面摊,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形正坐在桌案边,低头专心吃着碗里的面食。
“汪汪汪……”
听到身后响起的犬吠声,正在吃面的人猛地直起身子,露出了他的面容,赫然就是子通。只见子通双眼睁圆,满是惊异,鼓起的嘴巴里装满还未来得及咽下的面食。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子通心中惊道,连忙吐出嘴里的面食,转头向身后看去。只见身后的不远处,那只白阖买来的狼犬正冲着他不停地吠叫着,狼犬的周围此时围了不少围观的路人。
这次,子通可不会像上次那般惊慌失措,记起白阖教与他的方法,回身从案上的碗中拿起一块骨头,冲狼犬诱惑起来。
见此,狼犬停下了吠叫,跑过来啃食子通手上的骨头,很是顺服,子通便伸出左手去抚摸它的脑袋。
“咦,那不是魏让府上的儒家弟子吗?四日之后,朱杨就要到他们府上盗宝,他怎么还有闲心在街上逗弄狼犬?”
“是啊,莫不是面对大盗朱杨,儒家自觉难以在其手下守住宝物,索性不再做任何准备了?”
接下来的几日,魏让府上一如往常,不似陶楚那般,张榜招揽人手或是呼朋唤友,像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朱杨“雁毛传书”之事。只有无聊的子通在大街上乱逛,被跑来寻他的狼犬找到,一番逗弄之后,就带着狼犬返回府中。
大梁信文君府。
在听完下人的讲述后,魏济不禁纳闷:“荀卿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为何还如此泰然?”来回踱步,就是想不明白。之前已经被荀况婉拒,而且听闻魏让府那边也有话传出,此次儒家足以应付,无需劳烦各位朋友,自己也不便再派人相助。
如此这般,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四日之后,朱杨来盗宝的时间。
一轮弯月挂在半空,有些暗淡,空中的乌云有些浓,难见几点星光,使得夜色更加昏暗,正是有利一些盗窃之徒,行那鼠窃狗偷之事。
“咚!——咚!咚!”只听魏让府外,一慢两快的三更更声响起。府内差不多所有的屋子都已经熄了灯,只有西边客房白阖的房间还亮着灯。
房间里,还未入睡的白阖正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摆着一篇竹简,是朱杨今晚要偷的《管子·白心》,竹简的右边放着一个大碗,碗里装着快满满一碗的褐色汤汁,冒着热气。整个房间只有一盏立在白阖左侧近门边的青铜灯照着,显得有些昏暗,所以白阖不得不俯着身,看案上的书简,眯着双眼,他是很认真地看书简上的内容。
边看着书简,白阖边伸手去拿案上的碗。将碗拿到嘴边,刚想喝些汤,似乎是看到紧要之处,他猛地低下头,一不小心将碗中的汤汁洒了出去,洒到了书简之上。他立刻将手中的碗放下,放到书简边,空出双手将洒到书简上的汤汁抹开,抹完后,继续看他的书简,也忘了再喝汤。
“嘎”一声,房门被风吹开,白阖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又一阵风从外面吹来,一下就吹灭了屋里的唯一一盏亮起的青铜灯,刚抬起头向被吹开的房门那边看去,他就听到耳后传来轻微的破空声。
“什么人?”刚反应过来,隐约见一道黑影从眼前穿过,来不及抓住,白阖只得闪电般出手抓起放在案上的碗,将里面的汤汁洒向那黑影。
“只拔一毛,以利天下。今夜子时,朱杨依约前来取走《管子·白心》一篇。”耳边传来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话音一落,那黑影就已经窜至门口,白阖连忙拿起身边地上的龙渊剑纵身追出。
来到屋外的庭院上,在暗淡的月光下,白阖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府邸的墙上,侧着身子,抬起的右手上拿着一捆长筒形的东西,应该就是刚从他案上取走的《管子·白心》一篇。
“盗家朱杨,果然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大盗,言出必行,说子时来取,果真是子时将东西取走。”白阖佩服地说道,站在原地,没有追过去的打算。从刚才朱杨的出手来看,他就知道此人轻功非同凡响,自己全力以赴怕也追他不上。
“本以为你会用什么奇谋妙计,却不过是守株待兔之法,真是拙劣至极。看来,堂堂儒家也不过尔尔。”
对于朱杨的讽刺,白阖不以为意,脸上反倒露出自信的笑容,说:“对付大盗朱杨,我想再多的奇思妙想,只怕是白费功夫。正所谓,大巧不工,最简单拙劣的方法,也许就是对付大盗朱杨最有效的办法。”
“真是巧舌如簧,咋听之下,颇有几分道理!”朱杨赞道,跟着话锋一转,颇显自负地说:“不过,对我朱杨来说,都是不堪一提。”
“的确如此……”白阖还想再说些什么,那朱杨似乎是料想到什么,便出声打断:“白阖,你以为如此奉承,巧言令色,行缓兵之计,对我朱杨有用吗?”
“缓兵之计?难不成堂堂的盗圣朱杨盗宝成功后,连白阖的几句话都不敢带走吗?”
被白阖的这句话一激,朱杨果然来了脾气,说:“好,那我朱杨就在此再留片刻,听你还有何说辞。”
“朱杨,不知你可听过‘欲先取之,必先欲之’?今夜,白阖让你取走《管子·白心》,除了会把东西从你手中拿回来,更是要从你那里拿走一样东西。”
“从我这里拿走一样东西?”不相信地念了一声,朱杨不屑地笑了几声,说:“大言不惭!东西已被我取走,还敢大放阙词,说要把东西取回,再从我手里拿走一样东西,真是可笑。”
“你怕了?如果怕了,你今夜就可以逃之夭夭,逃离大梁城。如此,白阖就无法从你手里拿回东西,再取走一样东西了。”
“哼……可笑。”朱杨不屑道,跟着说:“好!我就留在这大梁城之中,看你如何从我手里取回东西,再取走一样东西。时间就和我给你们的一样,定为五日。”
“五日足矣。”
“好,那你说要从我手里再取走何物?”
“不是别的,正是你朱杨。”
“哈哈……”朱杨忍不住大笑了几声,跟着说:“痴人说梦,这天下能抓住我朱杨的人,只怕还没有出生呢。”
“难道我白阖不可吗?”白阖面带自信地反问道。
“好,白阖,既然你如此信心,那我朱杨就奉陪到底。五日之内,若你能从我手里拿回书简或是擒住我,我朱杨就任你处置。若你五日之内无法从我手中取回东西或是擒住我……”
“白阖任你处置。”白阖应承道,随后一脸淡然地看着立在墙上的朱杨,问:“朱杨,打赌之事已经定下,白阖还有一句话,不知你要听否?”
“洗耳恭听。”
“朱杨,此时此刻,要想擒住你,白阖定是无法做到,但若是取你性命,那……”说着,白阖闪电般出手,抽出龙渊剑,须臾之间,龙渊剑就如一道银光直奔墙上的朱杨。
“可……”话音未毕,朱杨便纵身一闪,消失在府外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