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天无聊至极。
头痛稍稍缓解一些,她突发奇想要去医院看看5月15号不幸发生车祸的两个倒霉人。
幸好,没有人死亡,她倒是对释烨的能力很相信。
她看的自然是taxi中的普通人,老实巴交开车糊口的出租车司机与四处招摇乱撞的兰博基尼,用脚趾头都能想起肇事者是谁。
不过,她不排除有人替她挡了一劫的可能性,虽然说神学说是极其荒诞且无依据的,可世间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道理,她统统都愿意相信。
宽敞的白色大厅里零零落落放了二十张床,用深蓝色的帘子隔着,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生不停穿梭其中,一切看起来既仓促又忙乱。
怎么形容呢?她觉得糟糕极了。
受伤的driver倒是泰然处之地和一旁病床上躺着的先生唠嗑,状态不错。
她彬彬有礼说自己代表市里志愿者给他表示关怀,还有一笔捐款,希望他早日养好身体重返工作岗位,继续为沥州这所美丽的城市服务云云。
质朴憨厚的出租车司机对市政府的关怀感激涕零,保证养好身体,但这笔捐赠怎么都不肯收,说已经免了医药费,他还不至于窘迫至此。
黎萘微微有些感动了。
她的表情真挚,“先生,你必须得收下,因为我没有权利收回这笔钱,我只是一个中间传递者。”
“那麻烦小姑娘代我还给他吧。”
还给他,可以吗?他是谁?不过是她虚构的罢了。
她苦笑,“这恐怕做不到……他已经走了,很远很远,我没有办法找到他。”
“……”他半忧半喜收下了。
“真是好人啊……小姑娘,他的名字你总知道吧?我起码得知道他的名字啊。”
她静静微笑,声音像四月轻柔的阳光。
“他姓安,安然于世的安,乔木的乔。”
安然于世的安,乔木的乔,没有人告诉她,是她对他最好的祝愿。
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些发神经的事情?
不读书真不是个理智的选择,大把的时间给她荒废啊,她俨然把思念安乔作为她最主要的工作了。
她不行了,觉得自己又难过了。
她疯狂逃离了那所医院。
她一个人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沥州的车挤人挤,她找不到可以随意安放的位置。
对面的安乔向她轻轻招手,“Darling,过来这里,我请你吃美味的泡芙蛋糕。”
她的零花钱少得可怜,确实被诱惑了。
她还是摇头,“No,不是我过去,我要牵你的左手。”
他无奈穿街过来找她,她喜滋滋挽着,悄悄听他的心跳。
“作为你胆小且不听话的惩罚,我决定取消你的泡芙蛋糕。“
她一脸开心,“很公平啊。”
他觉得并不公平,更不知道听着他心跳过街对她是怎样幸福的一件事。大概从那时开始,他就已经不知道,他对她有多重要,她又有多么需要依赖他。
她望着橱窗里的泡芙蛋糕,表情庄严肃穆,“安乔,我刚刚做了一个决定,从此以后,你对我的称呼得从darling变为sweety,这是你的蛋糕给我的启发。”
他很有些别扭,“这样,我会觉得很尴尬。”
“我觉得差别不大啊,仅仅,只是更甜蜜了那么一点点。”
“Darling,你要知道darling这个词叫得有多通俗,你养的小猫小狗也可以,而sweety,在中国这个传统的国家里,大多数人还是会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的。”
她发现了他的一个缺点,指正,“哈,安乔你并不是一位走自己路的人,这点确实很没有魅力。”
他板着她,“那好,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我可以叫你Sweety,作为交换,你得叫我darling。”
Darling……她只有偶尔才叫得出来。
她装作四处看风景不说话。
“So,darling你看出我们之间的阶级性与不公平性了吗?对于更多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其实是被剥削的。”
剥削……?天,她一直以为是平等的。
她默默反思。
“还有什么不公平的,作为民主的女朋友,你今天今时今刻必须都给我交待清楚。”
“譬如“交待”这个词就包涵着太多的阶级特征啦。”
她黑线,竭力忍耐着,“OK,我改正,给你个翻身的机会,还有什么不服气的,请你告诉我吧。”
她认真了,认真了……他有些抓狂,“就知道永远不应该跟女人提“剥削”这个词。”
“有什么问题你要跟我提呀,不然以后矛盾越来越多怎么办,我们会分手的!”她才不会让她的恋情有产生危机的机会。
“darling,都是我的错,相信我忘了剥削,分手这个词永远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词典里!”
“都说出来了怎么可以当做没听见……”
他告饶,“你绝对是天底下最民主的女朋友了,以我全部的生命起誓!”
“……”呃。
她很开心,因为她知道她有一个天底下最民主的男朋友。
她民主吗?所以他的誓言实现,他的生命终结。
她的安乔,她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忘得了他……
她真想立马躺在大马路上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