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同学,今天不是星期三吗,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是代她初中语文的何老师,大概今天上午没她课,就到处晃晃,看到她时,一脸讶异的表情。
她当年以全校第二的名次考上曼克中学时,何老师很高兴,也算得上是良师一枚。
但许许多多的原因压在心头,她很迷茫,最后没有选择上那所充满心绪的学校,只是随便在沥州的一所普通高中混日子。
她不想多添事端,开始胡编乱造起来,“哦,那个啊,今天我们学校开运动会,我没有参加项目,没事就出来走走。”
何老师倒是没有怀疑高中四月份开运动会的可能性,只是点头思索,“这样啊……不过我好像记得你以前有个男朋友处得挺好的,现在还在同一所学校吗?”
她的呼吸骤然收紧。
“您是说……安乔?”
何老师曾经带过他两年语文,安乔莫名其妙的死亡,曾经在她周围造成一片哗然,不过三年,一个人的痕迹就只剩下这一点了?!
她紧紧拽着衣袖,“何老师,您还记得,09届九年级二班的安乔同学?”
何老师锁着眉头,想得很吃力,“安乔……年纪大了记性就不行了,记不清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样跌跌撞撞回来的。
她只知道,当她精神恍惚在沥州拥挤的大马路上东摇西晃也没被撞死,也算作奇事一桩。
释烨从公司回来时,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打开楼道的灯,看见蜷在墙角窗帘下的她,周身弥漫着一股苍凉的气息。
这样的感觉,与她的年龄实在不符,叫他微微皱眉。
她脚裸露在木地板上,皮肤晶莹而苍白,冰凉凉的味道。
他给她套上居家鞋,“黎萘,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窗帘轻轻的抖动,像夜莺的眼睛。
她死死盯着,良久说话。
“你说,一个人死了,他的痕迹会消失不见么,如果他最终什么也不能留下,那继续活着的人,要以哪种方式才能给他死者的留恋?!”
他温暖的手覆上她的足踝,“如果死亡留下的注定是悲伤,那么世间会有一种隐形的力量,让他清浅拂去,只留下欢快的印记。”
她不信。
“那我呢,所有人都忘了,我找不到他的任何痕迹,可我还记得,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太激动,以致全身都在轻颤。
“黎萘,不要太较真,要知道真实的东西往往更加丑陋。”
“即便如何丑陋,我却有知道他的权利!”
他看她一脸固执,下定义,“你会后悔知道的。”
她掩面轻泣,“我知道他说的人生有无数种可能,我的过往也许全笼罩在一个圈套里面,现实恶心得令我作呕,可我全都不想计较……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只要他活着,我就原谅他,只要活着,我就开心……”
迷离灯光下,他十指攥得紧紧的,看着她咬牙切齿,“黎萘,你真是个笨蛋,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