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地域之南,沿海而居,市井多渔夫。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得此笃厚位置,民众生活自给自足,同时远离中原要地,这里的百姓已然很多年没有遭遇战争了。
泉州父母官,也就是以前的陈王陈洪进,治理有方,用权得当,深得百姓厚待。如今归附宋朝,百姓免于水火之灾,仅此又得民心。
在泉州市中心最繁华地带,有一个名叫“吴氏茶楼”茶庄,老板名叫吴陵子,也就是前文所提,鬼公子安插在泉州的鬼谷门眼线。
此时正值午后,很多人吃过午饭后都会来茶楼喝点茶。而最近茶楼的客人比之前更多了几成,原因正是茶楼最近来了一位歌女,此女不仅长相出众,更是弹得一手好曲子,手抱琵琶的绝美造型让很多人为之痴迷。
吴陵子站在二楼,看着越来越景气的生意,但心思却始终挂念着另外一件事。刚刚给门主汇报了此处的情况,但回音却只有一个“等”字,他仔细盘算也不能理解门主到底要等一个什么机缘。
然,一曲未休,突然从茶楼门外闯进来几个彪形大汉,****着半个胳膊,有人手里还拿着棍棒和绳索,气势汹汹。
见状,所有客人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吃惊地看着来人。这时,有人认出,这群人里为首的是一个叫鳖王的渔霸,此人的名声由来已久,但都不是什么好名声,欺男霸女,压迫渔民的事情几乎都干过。不过他却还有一手绝活,这也是他外号“鳖王”的来历,从小在海边长大,此人对海龟的习性最为了解,往往能找到最值钱的海龟巢穴,因此就依靠此项技能挣了不少钱。本来姓王名海,后来就得了个“鳖王”的外号,现在估计很少有人会记得他原来的名字了。
鳖王抬眼看了看楼上的吴陵子,他知道吴陵子是这里的老板,而今天他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得罪一下这个老板。
“哟,这不是王老板吗?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快雅座请。”吴陵子其实已经知道来者不善,但开门做生意最重要的还是和气生财,而且,他觉得自己能够处理好这里的事情。
“吴老板,免了!”鳖王一甩手,就近坐了下来,后面几个随从也分别找了位置,围坐在一起。
“哦?王老板今天不是过来喝茶的?”吴陵子问道。
“你他妈眼睛瞎了是吧?你见过有拿着这些东西来喝茶的吗?”此时,鳖王身后的小兄弟晃了晃手里的棍子骂道。
听到骂声,茶楼后面的几个伙计凑了上来,怎么说吴老板平日里也没亏待他们,碰到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好坐视不理。
吴陵子朝后摆摆手,示意伙计们不要冲动,自己也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鳖王身边。
“王老板,既然不是喝茶,那肯定是有别的事了,咱都是街坊邻里过日子的营生,有什么事你不妨说出来,如果我吴某能做到,不劳烦您动手。”吴陵子还是不想把事情弄大,毕竟以他的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啊,其实今天我也没打算动手,一直都听说吴老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今天呢,我也不难为你,就是跟你要个人。”鳖王说道。
“什么人?”
鳖王一脸淫邪地看了看台上的歌女,似乎有种生吞此女的感觉。吴陵子见状顿时明白了,这个鳖王是垂涎此女的美色,想要据为己有。以前,吴陵子也听说过鳖王强抢民女的事情,但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是无法无天,看起来今天要是不答应,鳖王肯定会来硬的。
“吴老板,我也不难为你,就是想带走这个歌女,不知道您让不让啊?”鳖王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大厅的茶客,但没有一个人敢正眼看他,谁要是惹上了这个麻烦种,后面肯定没好日子过,但内心里这些喜欢歌女的男人们也在暗暗骂上几句,一朵鲜花被这个畜生惦记上,恐怕以后就再没有耳福了。
“王老板,这个女孩儿,我真不能给你。”此时,所有茶客都感觉自己的耳朵坏了,他们万没有想到一个文弱的吴陵子会如此强硬地回绝鳖王。
鳖王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吴陵子,又看了看自己的随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没听错吧?吴老板,您再重新说一遍?”
“我说,这个女孩不能给你……”吴陵子始终面带笑容,没有丝毫的胆怯。
这时,鳖王脸色突变,几乎是在瞬间杀气就冲满了双眼,他恶狠狠地看着吴陵子,身后的随从也站了起来。
“吴老板,给不给好像不是你说了算吧?给我带走!”说罢,几个随从突地跳上台子,准备将歌女捆绑起来带回。
“当然!”这时,吴陵子提高嗓门大喊道,“当然不是我说了算,但也同样不是你说了算,有一个人的面子,恐怕你要给吧?”
鳖王本不想理会,因为一个戏子,一个茶楼老板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吴陵子的表情却是他从未见过的那般有底气,心里面不仅多了几份顾虑。
“哦?说来听听,我看看是哪个海神护佑你这个小店啊?”鳖王转头问道,同时抬手制止了随从的举动。
吴陵子不紧不慢地端起自己的茶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哎呀,其实这个人跟我也倒没什么交情,就是喜欢凤儿的小曲,经常到这里来喝茶而已,不过说出来呢,此人你也认识,就是陈留陈公子。”
“我……”鳖王听到这个名字后,一肚子的狠话瞬间憋了回去,胸脯上下翻腾着无名的恶气。他当然认识陈留,作为陈洪进最小的儿子,从小受到家庭宠爱,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做事蛮横无理,而且生性风流,喜欢结交些市井才女,如果真是被陈留看上的人,他鳖王还真是不敢有二话。不过吴陵子之所以敢搬出此人,也是因为此人虽然顽劣,但本性却并不坏,几次交往后他觉得此人还不错。
见状,吴陵子走上前去,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王老板,其实我觉得吧,陈公子倒也不会为此事跟你计较,如果你真心喜欢凤儿就带她走,回头我跟陈公子说说就行了。”
“你……”鳖王似乎很少有这么难堪的境遇,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他觉得自己的怒火已经快把自己点燃了。
“想吓唬我是吧?陈公子会喜欢她?不就是个歌女吗?”鳖王反问道。
“这……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陈公子可能只是喜欢喝我这里的茶而已,罢了,你带走就带走吧。”吴陵子欲擒故纵。
沉默片刻,鳖王始终无法下决定,眼巴巴看着如花似玉的美女就要到手了,他是真的心有不甘,可是陈留是谁,那是陈王的儿子,虽然现在归降,但势力仍在,他一个市井混混怎么惹得起?
“你给我等着!”终于,鳖王还是做了个理智的决定,扔下这句话后带着随从离开了。
茶楼内,除了欢呼的茶客,台上花容失色的凤儿不由得多看吴陵子几眼,一种感动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