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雪忙道:“臣妾惶恐,本来因为害怕,拖了这几日才来承认,已经耽误了很多,谢娘娘!”说着又行礼,方抬起头来。她早就知道,她那番话说出去,皇后为了表现自己宽容的胸襟,一定不会追究自己的。
皇后原本就雍容华贵的面容,此时看起来更加和善可亲:“下去坐着吧,连妹妹,我这里还有些点心,给你尝尝。”
听了这话,皇后身后侍立的几个大丫鬟立刻走开去吩咐,不一会儿几位小丫头就捧着几样漆金大盘进来,开始将好几碟做工精细的宫廷小点心分给众人尝。
又说了一会儿别的话,皇后就让散了。众位嫔妃按照位分一拨拨地行礼退下,皇后忽然道:“连妹妹,你等一下。”
连天雪只好站在一旁,等其他的妃嫔都走光了,承受了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小丫头上来关了内室的门,皇后招招手示意她往前走。
连天雪乖巧地上前道:“皇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皇后露出一丝和蔼又神秘的微笑,道:“连妹妹,皇上曾在本宫面前提到你的事,说你试图刺探朝政,让本宫随意处置你。按照例律,后宫干政者一律打入冷宫,但本宫看你新来初犯,而且皇上也很爱你,姑且这一次就算了,你说好不好?”
连天雪暗自心惊:皇后不简单!在众人面前给自己台阶下也就算了,私底下居然用这种话来约束提点自己!这无异于给自己上了一个套子,欠了皇后一个天大的人情,而且这人情她还不能不欠!皇后娘娘说的话,谁敢有意见?
连天雪只得遵命:“此事自然由皇后娘娘定夺,臣妾在此谢过娘娘恩典!”忙又给皇后行礼。
皇后又道:“还有一件事要嘱咐你。”
皇后宫中的熏香带着浅淡的幽兰香味,她屏退左右,只留下身边一个大丫鬟,示意让连天雪上前来。连天雪心中忐忑,上前安静站着等待。
皇后的话音一如既往的安静又柔和:“连妹妹,本宫喜爱妹妹天生丽质,又见妹妹说话做事一向稳妥,不得不请妹妹为了后宫发展大计,帮本宫照看一下那位——”
连天雪讶异地抬头看向皇后,与皇后视线相接,皇后眼中的深意令人费解,也不知是要她做哪个宫中的眼线?她急忙又低下头去。
“淑贵妃。”
没想到皇后嘴里吐出了一个令连天雪十分意外的名字。这位淑贵妃,据说在宫中是地位超然的一个,皇上的子嗣本就不多,淑贵妃一人却有一子一女,因而位列贵妃,平时也在宫中非常安分,与人为善,是宫中人人称赞的一位贵妃。
但为什么要自己去照看她?连天雪自打入宫以来,也就在对皇后请安的时候见过几次淑贵妃,两人最多也就是视线交汇过而已。
让连天雪去接近淑贵妃,皇后的目的是什么?
无论如何,连天雪这个人情不得不还,更何况是皇后让她做的,但具体要怎么做,这可就不是皇后说了算的了。
连天雪急忙后退一步,乖巧地万福道:“臣妾既蒙皇后厚爱,自当尽心竭力,为皇后娘娘做事。敢问皇后娘娘希望臣妾如何照看淑贵妃呢?”
皇后轻笑道:“这倒不难,本宫只想妹妹闲暇时候,与淑贵妃多多走动,能成为交心的朋友自然最好不过了。”
连天雪抬头,看见皇后意味深长的眼神,知道皇后是想让她去当这个安插在淑贵妃底下的眼线,便恭谨地答应下来。
皇后满意地笑着,又道:“连妹妹是聪明人,自不用本宫操心,本宫只希望你对本宫和皇上忠心耿耿,日后自有本宫在皇上面前多说说妹妹的好处,皇上回心转意也不难。”
连天雪忙道:“不敢劳动娘娘说情,臣妾忠心天地可鉴,娘娘日理万机怎么能为臣妾这点事费心呢,还请娘娘保重凤体。”
皇后便让她下去了。连天雪回了宫中,忙找来心腹的张嬷嬷,两个人在屋子里谈了半个时辰才散。
打发走张嬷嬷,连天雪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揣摩着皇后的心思和自己的处境。皇后这明显是要拿自己当做棋子去监视淑贵妃,但她还不急,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提升自己的实力。
她盘腿坐在床上,对丫鬟们说累了想歇歇,放下帘子,心神安定下来,很快进入了手镯中的空间。那块空间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屋外面的潭水轻柔地响动着,她在其中享受片刻的闲暇与静谧。
但很快她就出来了,听到丫鬟传话,有人来报:“圣旨到!”急忙穿上外衣出去接旨,满院子的丫鬟婆子太监都跪了一地。
传旨的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太监,他拿着拂尘朗声念道:“陛下口谕,宣贵人连氏即刻入宁天殿,钦此。”
连天雪忙接旨,一边碧箫早已拿过金银给了传旨的太监辛苦钱,几个丫鬟婆子忙忙地准备连天雪出门的服装,大家都清楚这又是得宠的征兆,整个院子都喜气洋洋。
连天雪却有些忧心忡忡。那宁天殿,平时是皇上跟朝臣见面的地方,很少宣召嫔妃进去,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么道理,不过是福是祸只有去了才知道。
她专门抹了胭脂,挑了一件暮夏时节适合穿的藕荷色外套,里面是水粉色的绸缎小衫和深蓝色缎子长裙,一双红艳艳的绒球小鞋套在脚上,坐着肩舆很快到了宁天殿外。外面的太监通报,片刻,里面传来回话,让她进去。
连天雪一个人走上高高的台阶,额头很快出了微微的汗。进殿后,她瞟了一眼周围,只看到王座上的皇上,和王座右侧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却不敢再看了。
她跪在地上,给皇上行礼请安。皇上似乎心情不错,挥手道:“爱妃请起。无尘,这就是我那日和你说过的连家小妹,是不是颇有姿色?”
“那是自然,皇兄你的眼光果然不错。”
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连天雪一下子吓得差点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