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巴球晃着自己的苔藓脑袋,开始回忆着说道:“吾不记得被关此处多少年,吾只记得当初找到了这里的枢要机关,但试了很多次,都没有办法打开,吾想应该只有鸑鷟才有办法吧。”
众人听到这里,都将目光转到了南宫环的身上,南宫环顿觉压力倍增,她都不知道过了这么久的转世,她还能不能再次打开枢要,只能说尝试一下。
小泥巴球在前领路,众人一路小跑的跟在后面,看着他打开重重道路,一路上倒也没遇到危险。
“小家伙,按理说这里面应该有机关的,为何我们一路过来如此平顺。”南宫瑾回想起水梦瑶的样子,心头也犯起了猜想,有没有可能是她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之类的。
“这个地方是鸑鷟建造的迷宫,目的只是为了困住吾,所以没有致命的机关。”
“可是我们先前进来时,其中有一个人变成了怪物。”
“怪物?”小泥巴球跑在前面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回头问道:“尔等看见的怪物是这样的么?”
众人被他诡异的问话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又看到小泥巴球后腿支地直立,前腿伸出两个爪子将自己的嘴拉得长长的,那模样不但不可怕,还怪可爱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暮辰憋着笑,回答着他。
“哦,这个叫欲鬼,是吾被关的怨念所化,怎么样,吾的创意不错吧?”小泥巴球屁颠屁颠的晃着自己的尾巴。
“呵呵,确实不错,就是死了条人命。”水梦心跟在后面接了小泥巴球的话题。
“那也是她自己心生邪念,吾这个创意就是针对鸑鷟的,尔等凡人不知道鸑鷟十分忠诚于爱情,喜欢天天腻在一起,要是有一方死了,自己就会泣血而亡,所以吾就化了这么个怨念,就等着哪天能拆散一对情侣,叫他们天天秀恩爱,死了也活该。。”小泥巴球越想越觉得自己十分天才,于是开始仰天长笑,只是这笑还没发出一个音,就被九连玦一脚踢到了长满苔藓的石壁上,那石壁湿滑,小泥巴球动了动便又顺着石壁滑了下来。
“主君,为何要踹吾?”小泥巴球分外委屈的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好像快要流出泪来。
九连玦睨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抱过南宫环的腰,紧接着又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烂熟于心的公主抱。
“诶,你啊,调皮。”梨末路过小泥巴球,装作老成的样子,背手晃头的走了过去。
“不作死就不会死。”暮辰语重心长的看了他一眼,紧接着也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踹你是轻的。”南宫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跟在暮辰身后走了。
“尔等又想对吾说什么?”小泥巴球瘪着嘴,看着走在最后面的苍氐和水梦心,结果两人只是望了他一眼,然后同时默契的摊手一笑,什么也没说的转身走了。
小泥巴球分外委屈的看着前面走着的众人,哼,尔等凡人,竟然敢笑吾,知道吾乃何方神圣吗?吾可是上古神兽,跺一跺脚,大地都要抖三抖的神兽!小泥巴球心里泪奔着,却突然想起来什么,狂奔到九连玦的跟前,“主君,主君,吾想起来吾的名字了,吾名玄熠。”
“玄熠,这名字还真好听。”南宫环看着玄熠黑亮亮的眸子,觉得分外衬他。
“那是,这可是主君当年给吾取的名字。”玄熠十分自豪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过他这一拍也没少拍下泥巴砂石。
“那你是什么种族的?”南宫环看着他那一身的苔藓泥巴,真的很难看出他是个什么生物。
“说出来怕吓死尔等凡夫俗子,吾乃獬豸。”玄熠说着又昂起了自己高贵的头颅,不过他这头颅上长满了苔藓,没有神兽的半点威风,反而看上去很滑稽。
“獬豸不是法兽么?”九连玦看了眼玄熠,想着出去后他这身的泥巴得洗几天才洗得干净。
“主君果然还记得吾。”玄熠眨巴着黑亮的眸子,一脸崇拜的看着九连玦。
“这是常识。”暮辰看着玄熠的眼神,毫不留情的给他泼了冷水。
常识?这种事怎么可能变成人间的常识?一定是他被关得太久了,都不知道人间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以前吾替主君吃了不少不懂事的家伙,现在想想还是扁毛的比圆毛的好吃。”玄熠闪着眸子,渐渐想起了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他有好多年没开荤了。
“听你这么说,你们家主君以前还是青天大老爷。”南宫环打趣的说着,其实她不仅仅是好奇,还是因为她一直就觉得九连玦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哼,吾之主君才不是判官呢。”玄熠看着南宫环清亮的眸子,还是决定不告诉她,他们家主君身份尊贵,他还是小心为妙,万一这死鸟记起以前的事,背叛主君可不得了。
“我是凤凰,那他是什么,圆毛的还是扁毛的?”
“吾才不要告诉你。”玄熠看了眼南宫环,四腿一张,又快步跑到前面去开机关了。
南宫环看着玄熠的背影,心头叹了一口气,这家伙还是不信任她,其实她怎么可能背叛九连玦呢,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她只想永远的和他在一起,有时候爱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浸入了骨髓,深刻到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地步。
整座迷宫不仅占地很庞大,就连构造也是极尽复杂,他们先前呆的那地方只是一层,若不是南宫环打开了阶梯,他们就会一直绕在里面,而现在跟着玄熠上下奔跑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玄熠所说的中心枢要,枢要是整个迷宫的运行中心,破解了此处,外间封印的重重禁制就会失灵,他们就能出去了。
中心枢要前是一块巨大的石墙,宽有丈余,长有五丈来多,上面长满了发光的苔藓,大家一起动手将苔藓清除干净,这才露出了斑驳的墙面。
“这么大一个法阵。”南宫环情不自禁的抓了下头发,看着墙面上的法阵基本上占满了整面墙壁,外层依然是排阵成圈的字符,内层的图案却精妙无比,环环相扣,状若星云,极尽通天彻地之能事,让人好生发愁。
“尽力就好。”九连玦握了握她的肩膀,一副出不去我陪你死在这也不错的表情。
南宫环深吸了一口气,身后这群人可都是她的责任啊,她一定要努力才行。
“放心,我们一定能出去。”南宫环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玄熠你可知道这些文字的含义么?”
“尔等凡夫俗子自然不晓吾辈青丘国的文字,这些符文就是根据青丘国文字变异而来。”玄熠蹲坐在地上,两只前爪环抱在胸,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那还请玄大人不吝赐教。”南宫环一脸谦虚的神情,显然打动了玄熠,就连心中对她的怨气也少了那么一丝丝,不过某只獬豸还浑然不知自己是被对方当小孩子哄了。
“咳咳,那吾就给尔等说叨说叨。”玄熠正了正神色,开始跟她讲解起来,只是这一讲就是两刻钟的时间,南宫环愣是没听到他讲到了重点。
“你就直接告诉我,这些符文代表什么意思。”南宫环蹲在地上一脸严肃的看着玄熠。
玄熠望着南宫环清亮的眼眸,尾巴耷拉了一下,又立刻冷哼一声,傲娇的将头别过一边,“谁知道尔辈的变异鸟语。”
众人脸色一哂,你不知道你刚才还滔滔不绝的讲那么多!这不是浪费精力么?
南宫环无力的扶着额头,看着大家有些疲惫的神情,整整了心神,深吸一气,调整情绪,她可不能就这样倒下啊。
她一身玉色的衣裳虽不合体,却逶迤连绵,好似一团清晨的初霞裹着即将淡去的清丽月光。
南宫环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一根根的线条,线条精密细划,与法阵中的图案一模一样,南宫环尝试着将图案分成九个部分,一一进行拆解,她认为这些符文只是使法阵生效的源泉,破解的方法还是得看拆解。
“追本溯源,万变不离其宗。”
南宫环正渐入佳境,隐约觉得有部分线条是某种物体的运行轨迹,就在这时,识海里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好像是自己的音色,但听上去如冰泉映月,清清冷冷,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
南宫环内视炁海,只见鸑翎上攀附的那只凤凰飞了出来,紧接着一阵凤鸣长啸,凤身化作一道白银之光,势若流星直冲泥丸宫而去。
“啊!”南宫环只觉得眉心内部一阵闷痛,尤如万石猛砸,身子已经控制不住的跪在地上。
“环环。”九连玦脸色一白,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来,立刻箭步而来。
“别碰我!”南宫环缓缓的站起身来,九连玦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下,听着她冰冷的声音,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南宫环回转过身,冰冷的眼光扫视过关切的众人,她的额间现出一只勾着银边的淡紫色凤记,在荧蓝的光照下,泛着清冷的光。
“死鸟,怎么会。。”玄熠看着她额间清华如月的凤记,满眼的不可置信,但转瞬间又挡在九连玦的身前,“死鸟,休想伤害主君。”
南宫环淡淡的扫了一眼玄熠,又将视线移向了九连玦,冰冷的眸光中似有闪烁,让人辩不清是何种情绪。
“你放心,我要伤害他早就做了。”南宫环略昂了下头,虽然这话是对玄熠说的,眼睛却没有离开过九连玦。
“别伤害她。”九连玦冰冷的声音回响在山洞里,如同刀割能生生将人凌迟。
南宫环冰泉般的眸光微动,好似在月光下荡起了一圈涟漪,突然她低低的笑出声来,那笑声似乎带着些得意又带着些无奈,最后笑声化作了一句感慨,“看看你当年干的好事,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还敢提?”玄熠全身炸毛,恶狠狠的盯着南宫环。
“玄熠,我笙允做事向来不会太绝,关了你这么久,我也很抱歉。”南宫环嘴里说着抱歉,但那语气那神态没有半点抱歉的样子,看着众人对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她淡淡的摇了摇头,要不是到了此处,她的转世在脑海里勾画拆解当年的法阵,她也不会掌控她的肉身,“好了,你们就别对我磨牙了,我怎么可能为难我自己。”
“开完门记得还人。”九连玦觉察得出她的眼神虽然清冷但是没有恶意,南宫环的主导意识还在,只是现在沉睡了,这个所谓的笙允应该撑不了太久。
“你放心,一开门我就把你的小情人还给你,我可受不了你这张脸对我情意绵绵的样子。”南宫环说着抬袖一笑,但转瞬间那笑意收敛,眸光中再次冰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