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手腕翻转,鸑翎已握在手中,对着红衣仙子冷笑道:“是又如何,本真人就是喜欢自己的徒弟,并且永远都要和他在一起,才不像某些人做张做致的,明明是想杀人夺宝,还搞得这么正气凛然。”
殿内,子萋听见月华的话,心头猛跳,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惊,喜的是月华说喜欢他,要永远和他在一起,惊的是现在情况凶险,月华断然不是那七人的对手,他不再是当年山中的小狐狸,他不要再躲在师父背后了。
“师弟,你不能出去。”松真、松鹤向来是月华的死忠,对于月华的命令从来都是严格执行。
“放手,师尊现在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们七个。”
“不行,师尊说过了我们不能出去,我们必须要听师尊的。”
“尔等不要逼吾动手。”子萋压低了声音,平时宗门里其他师兄都很看不惯他,唯独松真、松鹤跟他最要好,他也不想和他们动手,但是他真的担心月华。
松真想了想向前走了一步,隔在两人中间,折中的说道:“师弟,我们也很关心师尊,但是你忘啦,我们师祖是广乐金仙,师尊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徒弟,这还不一定会打起来呢。”松真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月华大喝一声:“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松真脸色一白,师尊,您老人家还真是一丢丢的面子也不给我呢..
“师弟,对不住了。”松鹤右手一晃,一根金闪闪的绳索就飞向子萋,将他捆得个结实。
“捆仙绳.师兄这是做什么,师尊有难,吾不能袖手旁观。”
松真一看,也跟着急了,说道:“是啊,师兄,子萋也是渡劫的修为,他出去至少能帮师尊抵挡一阵。”
松鹤瞪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师尊的命令,师弟你连师尊的意思也要违背么。”
松真被松鹤这么一瞪也赶紧住了嘴。
松鹤掐了个指诀,就在殿内开启了一个隐藏结界,将子萋推了进去。
渡劫本就离飞升仙界只有一步之遥,那七人中最高的是渡劫修为,最低的也是洞虚修为,七人联手对付月华一人,其形势之险峻可想而之。
七人各自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与月华斗法,月华手中的鸑翎变幻多端,时而变成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弓,射出阵阵箭雨,时而变成一根长鞭,卷起风云色变,时而撕裂空间,瞬移追逃。
“这个月华还真是难缠。”青荷仙子拿起一轴画卷,堪堪挡住了月华的一记冰箭,她可是来取至灵的,也没想和月华真人硬拼,而月华那架势是真的在拿命搏。
一阵翻江倒海、风云色变,众人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当然月华伤得最重。
梧西剑君看着自己毁坏的法宝气极败坏,祭出一把巨剑,那剑通体发着红光,剑刃处却是倒钩巨齿,众人一见,手心里冒出冷汗,梧西剑君这是动了杀心了。
“剑君,不可。”崇阳道人朝他摇了摇头,钉仙剑这一下去,是要毁了月华的元神啊,看着广乐金仙的面子上,他们也不能做得这么绝。
“怎么?怕了?”梧西剑君瞪着崇阳道人,气势骇人。
青荷仙子也很是不同意道:“剑君,月华的师父是广乐金仙呢。”
梧西剑君冷哼一声:“本君知道,一不做二不休,你们到底还想不想要至灵了?”
众人被梧西这么一问,皆是默然不语。
月华撑着剑站在殿前,三千青丝尽散作瀑布,使她看上去更加清冷绝艳,她冷笑一声:“想毁我元神,干得不错啊,梧西老儿,不过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月华手腕一转,鸑翎化作一根银针,就要朝自己的眉心飞去。
众人大骇,她这是要自爆元神啊,渡劫大能的元神何其强大,要是让她自爆出来,他们还能有得跑?
“师尊。”子萋速度很快,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只见白光一闪,才堪堪拦住那枚银针,就差那么一点,他就永远失去师尊了,他不知道该是喜还是惧。捆仙绳虽然厉害,但事关危急,再怎么厉害他也要解了。
“子萋,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她刚才为了用本命法宝自爆元神,已经耗尽了力气,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他了。
“子萋只想和月在一起,所以不想听师尊的话。”子萋将她温柔的搂着怀里,动作轻柔得如同捧着珍贵的珠玉。
一边的洛梅仙子看得咬牙切齿,朝梧西剑君道:“剑君你不是要毁月华元神么,现在正是好机会。”
“谁敢?”子萋怒视着七人,银紫的眸子如同千年的寒冰,暴怒的气势凝滞空气,七人看着他的眼眸竟然都有些心虚起来。
就是这些人杀了他的家人,现在连月都要杀,他好恨啊!他好恨啊!
月华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化,在他耳边说道:“子萋你要记住,不要恨,这是你的劫,也是我的劫,若你还想飞升仙界,就不要恨,把他看作劫难便罢了。”
“可是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月华止住了他的话,“我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然而你又不能否定,正是因为他们毁了你的家,所以你才能遇到我,你又怎知这一切不是命数呢?你就是我要渡的那个劫啊!”
“痴儿。”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仙风道骨的老者驾鹤而来,来人正是广乐金仙。
七人惊惧,正想着如何逃窜,却听广乐金仙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天道之广,你们七人又能逃去哪里呢?”说罢,便看也不看那七人,朝着月华去了。
“师父。”月华平静的看着广乐金仙。
“傻徒儿,枉你聪明看透一切劫难缘由,却单单堪不破一个情字。”
“师父,您又在考我了,我若无情,又怎能去堪破一个情字,正是因为我有情,才有机会去堪破,师父,我现在渡劫失败,身陨道消,还望师父赐我一段机缘。”月华朝广乐金仙俯身叩首。
“师祖,子萋别无他求,只想和师尊在一起,求师祖成全吧。”
广乐金仙看着两人,淡然笑道:“你们求我作甚,有因必有果,姻缘已天定,你们就放心的去吧。”
月华颔首而笑,伸手抚了抚子萋的脸颊,一身的仙灵之气,随风散去,不知去往何处。
子萋看着自己空若无物的双手,心中一痛,流下泪来。
清晨,阳光将院中的银杏树照得点灿碎金,九连玦睁开双眼,如玉温润的手掌扶着自己光洁的额头,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好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就是回忆不起内容来,只记得最后他好像很心痛很心痛,好像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那种心痛的感觉瞬间毁灭了他所有的生机,痛到清冷的他好像还哭了?九连玦本能的摸了摸脸颊,却发现,手指上沾有泪水,他真的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哭呢?为什么我会觉得心痛?该死!怎么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
“为师看你最近这段时间,倒是颇为努力,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换个新花样?”子萋坐于紫灵树下,一手执黑棋,一手执白棋,自在的左右互奕。
南宫环一听,有新花样,眼神一亮:“是什么新花样!”
子萋见她一脸兴奋的样子,便想逗逗她,说道:“拔剑一万次、挥剑一万次、收剑一万次,如何?”
“..”
南宫环嘴角微抽,双手打着颤,说道:“师父你别逗我了..”
子萋见她一脸害怕的样子,说道:“好,不逗你了,不过吾下面要教你的,可不比拔剑挥剑简单。”
南宫环点点头,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师父您放马过来,我皱一下眉就不是师父的徒弟。”
子萋被她滑稽的样子搞得忍俊不禁,但转瞬又收了笑容正色道:“这次便练习听风。”
“听风?师父这风大了还能吹得东西呼呼响,但这风小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怎么听风呢?”
“那是因为你不够静,你需要做到比微风还要安静,然后用你的身体去感受它。”
子萋说完,将南宫环打横抱在自己胸前,南宫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神,抬头看着子萋,却只能看见他光洁如玉没有被面具遮住的下颌。
“好了,你就在这里感受风吧。”子萋将她放在紫灵树的树顶,紫灵树很高,结界又张在天枢山顶,向下望去,势要将北斗山的整片风光都囊入其中。
子萋暗暗掐了个指诀,在周围布下了防护阵,这样也不怕她从高处摔下来了。
“你可以坐着,可以站着,也可以躺着,随便你怎么来,但是没有感想,今天就别想回去吃晚饭了。”
“..”
南宫环瞅了瞅悠然倚靠在树枝上的子萋,抹了把冷汗,心中暗道:“严师出高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