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长门的伤口和嘴角流出,很快便染红了衣袍。此时的他,脸色逐渐有了些许苍白,可仍旧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
也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这一剑之下,他对栾红婴那看似坚定不移的感情,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能带我离开王宫,便,便是你赢了!”栾红婴看着长门此刻的模样,心中忽然莫名地生出了些许慌张。
“竟然,真的动手了!”
“这栾红婴,倒是个狠角色!”
“看来,这水木是要陪了夫人又折兵呢!”
“你懂什么,我倒是觉得,这水木才是最大的赢家!人是否成功看名,家族是否成功看利!这水木不管今日能不能将栾红婴带出王宫,都能名利双收!”
“这么说来,的确是呢,他越是如此,有些人,恐怕就会越看重他!”
“你是说,林仙禾?”
“谁知道呢,也许,还有别人也说不定!”
对于周围的议论之声,长门没有在意,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之后,便一把抓住了栾红婴的手臂。栾红婴本想挣脱,可看到长门虚弱的模样,她莫名地心中一软,却是顺着长门的拉扯,朝着大殿外走去。
“水木,我是不会让你走出王宫的!”林仙禾咬着牙,第一个挡在了长门身前。自己得不到,她也不想让别人得到,也许正是基于这种心态,她才不顾长门会对自己产生怨恨的可能,阻拦长门。
“这一剑,难道还没有让你醒过来!”香蝶无声无息之间,已然在大殿门前,布下了一道光界,显然也是不想让长门离开。
另外,褚文鸯、叶九云几人,投靠的,本就是西宫,而今长门忽然成了东宫羽妃之子,几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对立。
而且林仙禾对褚文鸯和叶九云都有着恩情,两人也不可能冷眼旁观,即便他们知道自己不是长门的对手,也必须站出身来。
而那些与北宫交好的家族,也纷纷站出身来。再加上以木婉和夏雨琪为首的西宫一派,也逐渐将长门视作了背叛之人,将长门围在了中间。因此整个大殿,一半以上的修士,都走到了长门对面。
至于咒离,因为之前,说了成全两人的话,如今却是没有办法再出手,只能一脸阴沉地站在一边观望,并没有出手,也并没有让东宫之人出手的意思。
“换!”长门没有回应任何人的话语,只是第一时间开启结界,想要依靠天极倒影,将自己换到这大殿之外。
可其结界,在碰触到香蝶所布下的光界之时,极为诡异地扭曲起来,让他莫名地将自己换到了大殿中的另外一个位置。
“你觉得,我明知你有这‘换身术’,还不做些应对?”香蝶手握一柄铜镜,淡淡地开口。
长门在看到那铜镜之时,便已然猜到,这铜镜与扭曲他结界术的光界有关。
“若是朋友,今日便莫要阻拦!”
长门微微有些气喘,随着翠绿长剑上的毒,逐渐扩散,他的身体也开始有了虚弱的征兆,耳中轰鸣不断。
“正因为是朋友,才会阻拦,妾身可不想看你被这种女人一直拖累着。既然有别的选择,何不换个方向试试?”
似是看出,香蝶是铁了心想要阻拦自己,长门暗自叹了口气之后,也不再多说任何话语。
他在松开栾红婴手臂的一刹那,立刻将三千鬼动施展到了极致,几乎一瞬间便已然出现在了香蝶身后。
可就在他抓向那铜镜之时,林仙禾却陡然挡在了其身前。
长门双目微微一凝,眉宇之间露出一抹狠色。
只见他右手之上,五旋鬼劲,凝聚而出,夹裹着浓郁的威势。与林仙禾对轰一记之下,却是将后者,震退而开,恐怖的力道,仿若山崩,让林仙禾气血翻腾之下,喉咙一甜,不由得喷出一口鲜血。
“拓脉?”
“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
长门并没有再遮掩修为,其气息散开的刹那,许多人都是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一个夜雨城几乎人尽皆知的废物,短短几十日时间,不但化身成了王族血脉,更是将修为提升到了拓脉期。这让许多人都感觉有些难以置信。可长门一掌震伤林仙禾的一幕,却又不由得他们不去相信。
“这股威势!”
相比于长门的修为,咒武元似乎更加在意长门施展五旋鬼劲之时,所附着在右手之上,使得其右手化作漆黑之色的那股威势。
因为这股威势之强,已然超过了大殿之上的所有人。即便是宗老院的第二宗老,甚至是西王后,单论威势,都要比之长门弱上几分,这让咒武元神情之间,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凝重。
“幸好,是思思的儿子,如若不然,恐怕会是个不小的麻烦!”羽云烈也是在一阵错愕之后,有些庆幸地吐了口浊气。
毕竟,如果长门自始至终没有隐藏过修为,那他修为提升的速度,也只能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不过相比于这种可能,羽云烈更觉得,长门从最开始便偷偷受着羽思思各方面的教导,本就有着不弱的修为。
而长门能够在咒武元和他的眼皮子底下遮掩气息,便是最好的证明,否则一般修士,谁又会特意修炼遮掩气息,这种鸡肋的法门。
“为什么这家伙会修炼到拓脉期,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明明只是个废物,凭什么超过我,凭什么比我强?”羽风紧紧攥着拳头,一脸阴沉,仿若要吃掉长门一般。
“今日,谁拦我,谁便是我水木今生之敌!”长门在施展五旋鬼劲之后,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他显然也知道自己能够支撑的时间并不多,而且越是施展巫术,体内的毒素就会扩散的越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斗,他也只能以言语来恐吓。
许多人听到长门的话语,的确犹豫了起来。长门毕竟是拓脉期修士,身份又是王子,即便咒离登位,他的王子身份会被收回,但也定然会被赐封候爵,谁又敢轻易得罪。
可他们毕竟已经选好了阵营,如若此时退缩,他们的宣誓效忠的西宫或者北宫,定然不会高兴!到时候,他们恐怕会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局面。
想到此处,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将长门围在了中间的位置。
栾红婴静静地站在远处,从长门松开她手臂的刹那,她总觉得心里空荡荡地,仿若失去了什么一般。
“他应该,是那只古妖才对,一定是的!”栾红婴似乎并不想承认,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更害怕自己会后悔,自己所造成的这种局面,她急忙自我安慰了一声,可整颗心,仍然难以安定下来。
可就在这是,长门似是彻底失去了耐心,在一名挡在其身前的修士临近之时,长门忽然眼中凶光一闪,一把将那名修士的头颅,整个拍碎,红白之物洒落一地,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这是长门杀的第一个人,因为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水木,有些过了!”咒武元站起身,朝着长门呵斥了一声。
“还不都给我让开,想死不成?”羽云烈也是害怕长门再开杀戮,将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急忙朝着挡在其身前的众人呵斥了一声。
“水木,我带你去疗伤吧!”香蝶看着长门苍白的脸色和略显阴冷的模样,心中不由得起了些许担忧。她原本的目的,就只是让栾红婴刺中长门这一剑,让长门对栾红婴的感情,有所松动!可却没有想过,长门会在受伤之后,还这般拼命,还有着余力挣扎,还这般不计后果。
“若还是朋友,便让开!否则,便是生死之敌!”
长门咬着牙,几乎一字一顿开口,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虽然他很想直接夺下香蝶手中的铜镜,可也知道凭借现在的身体,很难做到。尤其是在那翠绿长剑的毒蔓延之后,他的神识莫名消散,双眼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水木……”香蝶能够听得出,长门的话语,不似玩笑。也不像之前,对那些世家之人所说的恐吓之语,半真半假,而是极为认真,否则长门不会杀人。
“看来,我是有些让你讨厌了!”香蝶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铜镜,犹豫了半响,却是轻叹了口气,将铜镜收入了储物袋当中,而那挡在大殿门前的光界,也是随之消散。
“香蝶,你……”林仙禾见状,双眼瞳孔一缩,急忙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香蝶却先一步出声,打断了其话语。
“诅咒我来解好了,相识一场,没有必要搞的反目成仇!”
林仙禾闻言,神情一怔,她脸色阴晴了许久,最终只是咬了咬牙,哼了一声,也没有再所说任何话语。
而褚文鸯、叶九云连同那些北宫修士和亲近北宫的世家见状,都是在对视了一眼之后,有些庆幸地舒了口气,急忙让开了道路。
“等太后回来,我看你怎么解释!”木婉暗自犹豫了一阵,同样没有再去阻拦长门,而是用眼睛示意西宫之人退到了两边。
“谢谢!”长门有些勉强地朝着木婉和香蝶几人抱了抱拳,随即摇摇晃晃地走到栾红婴身旁,再次抓着栾红婴的衣袖,朝着大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