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外套和毛巾被风吹得像喝醉的人左摇右摆。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我无力地靠着墙壁,细密的汗水布满我的额头,瞳孔微缩。
感觉相当糟糕,甚至感觉这次如灵魂脱壳的梦足以吞噬我的生命。
电子钟显示着“7:00”,显然我是肯定会迟到的了。
我走进卫生间,看向浴镜,面色惨白的自己像电视中的僵尸,打开花洒,热水从头淋到脚,脸色才慢慢红润起来。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我才走出卫生间,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父母的卧室。
“爸妈,帮我请个假,身体不舒服。”我一出口。
父母从床上蹦起来,慌乱地问:“感冒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发烧吗?”
“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我今天请假。”“我也请假。”
我父母急切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违和感,好像担心我马上要死的样子,“我十岁前,患的是什么病?”
家中突然静了下来,如被什么掐住喉咙,父母的目光都不自觉地错开我。
..
“真不要我和你爸请假?”母亲又点犹豫地问。
“没事,只是肚子疼。刚才吃了胃药,好多了。”我摇头笑着说。
“注意身体,一出现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你记得我的手机号吧。”父亲也有点担心。
父母终于去上班了。
我喝了几碗母亲做的肉粥,靠在沙发上发呆。
自己在十岁前究竟患了什么病?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梦再次出现。
一间晦暗的小房间。
黑暗中,柔软的大腿当着我的枕头,不是母亲的,因为这大腿不是成人的大腿。
我抱着一个小孩,穿着小洋裙,应该是个女孩子。我抬头,看向大腿的主人。只看到黑色一片。
突然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渐近,我感受到身体的颤抖。
一张半笑半哭的血色面具慢慢挣脱黑暗。血色面具半哭半笑的嘴突然咧开,露出沾满血迹的白色獠牙。
“啊!”
我再次被惊醒。身体的颤抖让感到我平凡的生活开始崩溃。
14:00
我把母亲早上煮的肉粥喝完后,就上学了。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学校,坐在教室里。
头像灌了铅一样,十分重,全身发冷。
我用右手按住太阳穴,让身体尽量靠向阳光,希望能暖一些。
教室里燥热的空气无法让我发冷的身体暖起来。头顶的吊扇以最大功率转着,风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条稻草。
我昏睡过去了。
“阿平?”“李平同学?放学了。”两个女声在我耳边响起,让我恢复了一点清醒,艰难地抬起头,瞳孔对了一下焦。
“林小茜和柳妍啊。”我干枯的喉咙发出的声音连自己也不认识。
一叫完两个名字,双眼一黑,脑袋重重撞在课桌上,连撞击的痛楚也无法唤醒我的意识。
“阿平(哥哥)!”
哥哥?
我的意识还没反应,就消失了。
..
柳妍担心地看着病床上的李平。
医生说:“只是发高烧,打了退烧针,过几小时应该会退烧了。这是药单和费用单。”
林小茜点点头,接过药单和费用单,“谢谢。”
“不用谢。”医生笑了笑,转身离开。
柳妍走到小茜身边,问:“阿平,没事吧?”
“李平同学没事,只是发高烧,打了退烧针。你有联系他父母的手机号码吗?”小茜平静地说。
“有。”柳妍好奇地看了林小茜一眼,刚才她似乎叫李平为哥哥。
“我先回去了。”林小茜把药单和费用单交到柳妍的手中,毫不犹豫地走出病房。
柳妍拨打李平母亲的电话。
“阿姨吗?我是小妍啊。阿平发高烧,现在中心医院。”
“什么!我马上来。”
没过十分钟,李平的父母就到了医院。
母亲十分感谢地握着柳妍的手,“谢谢了,小妍。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你先回去。代我们向你父母问好。”
“没事。”柳妍担心地看了李平一眼,离开医院。
三个小时过去,父亲摸着李平的头,发现还没退烧,马上叫来医生。
医生也摸不着头脑,“验一下血吧。”
夫妇两人点点头。
半小时后,医生拿着报告,带着一群护士走过来。
“快把病人转移到隔离房。”医生的一声大叫,让夫妇两人心提到嗓子眼。
父亲十分着急地问:“怎么了医生?”
医生焦虑说:“不是普通的高烧,我发现你们孩子体内有一种未知的病毒。如果高烧退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没退,我们也没办法了。这是病危通知书,你们签了吧。我们会尽力的。”
父亲和母亲顿时面无血色,两人双手颤抖地握着笔,愣愣地看着那张白纸。
“叔叔,阿姨。怎么了?”林小茜从走廊里走出来。
母亲看向林小茜,先是疑惑,接着恍然,幽幽地叹了:“十年了,孩子,你也长大了。”
林小茜低下头,只发出一个鼻音,“嗯。”
父亲重重地锤着墙壁,吼:“为什么我的儿子总是怎么苦命啊!为什么!”
小茜感觉到异样的气氛,目光落到那张纸上,那张如灾难的纸,脸色也瞬间苍白了,颤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哥哥不是感冒而已吗?”
母亲流着眼泪,“嗯,一定是医生搞错了。一定只是感冒而已。”
..
意识渐渐恢复,四周一片灰色。
“这是哪?”
“这是我的新家。”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女孩跳出来,长得很可爱,让我十分熟悉的面孔。
“你是?”我捂住大脑,一些片段零零碎碎地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我是s。s。”女孩嘿嘿一笑,跳到我的肩上,小嘴亲了亲我的脸颊。
双眼一黑,再次睁开双眼时,变成白色的房间。
身体的疲惫感如潮水一般退下,取代的是充沛的精力,好像身体的肌肉变得结实了不少。
但身体还不能动,大脑恢复有些缓慢,至少比早上那次好多了。
过了一会儿,我扭动脑袋看向透明的玻璃墙,玻璃墙外父母紧张地看着我,虽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从父母憔悴的神情可以看出,一个很长时间了。
父母看着我平静地看着她们,父亲连忙叫来医生。
做了一次全身检查后,没有发现什么病毒,我被医生和父母搞到云里雾里的感觉,自己不是只是发个高烧吗?用这么紧张吗?
医生瞪大了眼,看报告,“第一次见这中奇怪的病毒,这种病毒存活期很短,而且过一段时间后,直接自我销毁,连DNA自我水解。是一种没危害的病毒。防止复发,你先留院观察三天。”
说完快步离开,这次发现新型病毒,如果能研究出这种病毒,他的地位一定会提升不少。
父母松了一口气,喜极而泣,母亲抱着我说:“我们的珅,唔~~”父亲一手捂住母亲的嘴,接口说:“我们的神啊。终于开恩了。哈哈哈!”
“珅?”我疑惑,感觉这好像什么,但有点想不起,突然脑袋一痛,脑海浮现出一个名字。
“李思珅?”我的话音一出,父亲和母亲身体一颤。
父亲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问我:“这名字是谁的?你同学吗?”
我没注意到父母的异常,因为一想起这名字,脑袋就一阵剧痛。“我记得这名字对我很重要,但我想不起。”
“对了,小妍和小茜送你到医院的,一定要好好谢谢她们。”母亲想起什么,吩咐我说。
我的注意力被转移,“嗯,好的。我想去吃东西。”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父亲拉着我的手,“走,我们去吃饭。”
母亲坐原地没动。
“妈?”我叫一声。
母亲点点头,说“我先去搞定一下药费,你们先去,吃清淡一点。”
我点点头,我隐隐约约看到走廊出有一个人,但没多想,跟父亲出去了。
“哥哥。没事了吧?”小茜从走廊转角走出。
“没事了,需要留院观察三天,你还叫平儿为哥哥啊!都十年了,物是人非了。”母亲笑着摇头。
“他永远是我的哥哥。”小茜的声音怯怯的,像是害怕,也像是害羞。
“我和他爸都只希望他平儿普普通通地走过这一生。委屈你了,小茜。”母亲抱住小茜
“呜啊~~”小茜放声大哭。
医院门外。
突然的哭声吓了我一跳,感觉哭声有点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
“哪家孩子哭得怎么难听?”我说这句奇怪的话。
父亲嘴角抽动,憋着笑。“如果这孩子听到你这样说她,小心她和你拼命。”
“爸,认识?”我看着满脸笑意的父亲。
“以前的同事的女儿。都这么多年了,虽然变漂亮了,但心还没变过。”父亲的笑意渐渐敛去,显得有些忧伤。
我听得满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
..
留院观察的第二天,我无聊地在医院里走来走去。
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撞上我,我和那人都撞倒在地上,几张纸撒落在地上。
我连忙伸手把纸捡起来,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没事。”
熟悉的声音让我愣了愣,看向对方。
“陈叔?你怎么在这?生病了?”我关心地问。
陈叔满脸错愕,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手上的纸,似乎十分紧张。
我无意看了一眼手上的纸,“脑癌晚期。”四个字一下子刺入我的双眼。
“陈叔!这怎么回事?”
陈叔幽幽一叹,哀求道:“求求你了,小平,别告诉阿浩。”
两人默然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