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也罢累也罢,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欢送焰火晚会上的诸多不舍就像是病毒一样,从一个人的抽泣,开始发展成几百人的痛哭流涕。女孩子们带着哭腔唱着吴奇隆的《祝你一路顺风》,忽然木小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泪水透过焰火的颜色,印着齐睿的模糊身影,好像一切都显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虚无缥缈。
齐睿被拉到男生堆里,问东问西,好像男性与生俱来的满腔热血在这一个晚上被点燃。虽然话在那里,可齐睿还是穿过人影憧憧寻找着木小小的轮廓。他看着木小小的表情,仿佛听到了她无力地叹息,忽然他觉得自己很残忍。就在这时,木小小好像感觉到了齐睿的目光,她转过头,冲着齐睿的方向灿烂地笑着。齐睿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的她让自己怎么舍得。
人头攒动,夜色微凉。齐睿趁着互相拍照留念的机会,一把把木小小拥在怀里,紧紧地,舍不得放手。“小小,谢谢你,一定要等我!”
很多年之后木小小才知道,其实在这之前齐睿已经打定了注意要离开了。
“咔嚓”闪光灯闪了一下,齐睿和木小小赶紧分开。
“看看,这才是金童玉女。”许文静得意洋洋的举着相机走了过来。
许文静从班助那里借来了相机,明明是为了满足自己八卦的心,还非说是为了留下这美好的时刻。
木小小恶狠狠地吓唬道:“你要是敢外传,小心你的小命!”
“你说这话还真没有什么震慑力,要是你家那位嘛,我还会抖两抖。不过这是独家私藏,怎么能外传呢。我准备洗三张,你一张,齐睿一张,我一张,哈哈哈。”许文静又看见齐睿蹭过来,就说:“教官,你看我够意思吧。你临走了,我还送给你份大礼。”
齐睿砸吧砸吧嘴,说:“你这礼物送的也不咋地嘛!”
“你还嫌弃啊!”
“你看,你还没送到手呢,我就走了,这哪是送给我的礼物啊。”木小小应和道:“对,明明就是给你自己准备的。”
“好,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天才,我今天晚上就洗出来。哎?不对啊,好啊,木小小,你们俩一唱一和的给我挖了个坑啊。”
木小小一耸肩,“反正是你自己跳的,不怪我啊。”
“哼,等我洗出照片来堵你的嘴。”
谁知道齐睿根本就没有等待许文静洗出来的照片,部队方面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趁着天还没有大亮,一个紧急集合哨就把一帮子人都带了回去,凌晨的校园静悄悄的,没留下一丝痕迹,就好像昨夜的狂欢与他们无关。齐睿背对着木小小宿舍的方向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迈着步子离开了。
齐睿不知道,这一夜,木小小瞪着眼睛定了天花板一夜。第二天一早,许文静揉搓着毛躁的鸡窝发型,不经意间一眼瞥到了木小小,被吓了一跳。“呀!唉呀妈呀,吓死我了,你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哎,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哎呀,别担心了,你看我的照片都洗好了。”
“文静,你说……唉,跟你也说不清楚。”木小小起身穿着衣服。
“哎,你这半截子话我当然不清楚了,咳,让你气死我得了。”
军训一结束马上就正式开课了。许文静一开课就让传闻挂死一大片的高数挂的一点智商都不剩。没办法木小小只好天天陪着她去图书馆刷题,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一条不归路吧。基础医学的老师是个和蔼的小老头,目光矍铄,每当许文静做小动作的时候,像手术刀一般冰冷的目光就透过他那厚厚的像玻璃瓶底一般的眼睛瞎射出来,吓得许文静一哆嗦。木小小嗤之以鼻,戏称许文静“没贼胆有贼心”。可那偏就许文静贼心不死,上了生物化学课依旧在下面鼓捣鼓捣的,生物化学老师是个小年轻,这暴脾气就让许文静罚抄了蛋白质整张的内容,还号称下节课要专门提问许文静,若是背不过就让她期末挂科。许文静叫苦不迭,两天时间内硬是睡了四个小时,把全章倒背如流。从这一会,许文静就和小年轻刘卿邀杠上了。
这边许文静和刘卿邀明争暗斗,气得许文静嘴硬得道:“他一定是喜欢我,要是喜欢我直说,这种小孩子气的东西,我不穿开裆裤那会就不玩了。”
可这边木小小已经好久都没有接到齐睿的消息了。打过去电话,也没有人接。木小小想着应该是下连队实习了吧,可是实习也应该可以联系的吧。算了,反正自己从决定在一起时就应该想好了吧。
而此时的齐睿已经身处战火中的黎巴嫩。
临近毕业,齐睿却越来越焦虑,他学了四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什么而学。我们国家一派和平,即使小争端也窜不起多大的火苗,齐睿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葛老爷子大手一挥:“我手底下有几个维和的名额,本来也是要去你们学院选拔的,现在只是提前告诉你罢了,怎么,有兴趣吗?”
齐睿心事重重的回到宿舍,一进门就见李万一又在故弄玄虚的说着什么。
“你们知道这次是去什么地方吗?”
“去哪啊?”“快说说。”“这个不涉密吧?!”很显然最后问的这个人遭了众人的白眼。
“涉密的话,还能穿到我这儿!是黎巴嫩!去那里可真的是九死一生啊,而且最近它和邻国又打的热火朝天……”
“那你去吗?”
“我想去来着……”
“那就是不去呗!”“切!”身后一片嘲弄声。
“我爸让我去,我姥姥说我是独子,在家要死要活的不让我去,我爸没办法。”李万一一摊手,面色里却没有一丝失望,毕竟那是九死一生的地儿啊!
齐睿却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这一次刘树根没有阻拦,他知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马上就拥有自己的世界了,自己的羽翼已经遮挡不了他日益丰满的身躯,虽然无奈可他也只能接受。齐睿临走前,刘树根跑到齐睿爷爷墓前送了纸钱,“政委,孙儿要去战场了……”说着他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我们不信鬼不信神,可我信你啊!你一定要保佑咱们的孙儿平平安安回来,我不能再对不起小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