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睿很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此刻他觉得自己很无助,有时候他就在想要是妈妈在身边就好了,她肯定能给自己出出主意,可她又为什么抛下自己不管不顾这么多年呢。每次想后他都会自嘲一番,爷爷都说了那种女人不配成为爸爸的妻子,不配成为爷爷的儿媳,不配成为我的妈妈,那种女人想了还有什么用。
爷爷醒过来了,可医生说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就把他留在了医院。齐睿还得上学,于是小小的爷爷奶奶轮流着侍候刘树根吃喝拉撒,他们嫌勤务兵五大三粗的照顾的不够仔细,所以这些天晚上一直都是齐睿一个人在家。很多个夜晚齐睿都在睡梦中惊醒,有时候他梦见自己考上军校了,爷爷同意了,醒来眼泪已经沾满了枕头;有时候他梦见自己考入了普通大学,他在愤懑中无奈的妥协了,醒来心揪着疼;更多时候他梦见了自己的妈妈回来了,妈妈讲述着这些年各种各样的经历,妈妈一把把自己拥进怀里,每当这时候他都会喊叫着妈妈醒过来。
这天是周末,齐睿没有像往常一样起个大早。他早就醒了,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想,反正这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阵敲门声把他从抽离的思绪中拉回来。齐睿麻木的站起来,穿着睡衣走到门前拉开门。木小小看到齐睿邋遢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憔悴的面色,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好久没有刮过的胡须,身上随便穿着的睡衣,哪还有以前那个雷厉风行,一派军人作风的样子。
木小小把手中的饭盒放到茶几上,转身看到齐睿摇摇晃晃的正准备往卧室走。
“老大。”木小小轻轻喊了一声,仿佛声音大些就会把齐睿吓到一样。
“嗯?”齐睿转过身。
木小小这几天听爷爷奶奶谈起了齐睿和他爷爷之间的事,明白齐睿难以言喻的苦楚。她走上前拉过齐睿的手,把他拉到茶几旁,自己径直去厨房拿了碗筷,把小米粥倒到碗里,递到齐睿的手里。
“今天一早爷爷奶奶就去医院看刘爷爷去了,我想你指定没吃饭,就熬了一些小米粥,煮了几个鸡蛋,包子是买回来的,别的我也不会做,你就将就着吃吧。”
齐睿端着碗没有动弹。他盯着小米粥没有说话,眼泪顺着脸颊噼里啪啦的落到小米粥里。木小小把齐睿手中的碗放到茶几上,搂着齐睿的身子,齐睿把头放在木小小瘦弱的肩膀上,他觉得这一刻很安心,安心的让自己的眼泪停不下来,仿佛这么多天的压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告诉自己就这么放纵一次吧,管他未来怎么样。
木小小抱得胳膊早就麻了,可还是不敢松手。又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齐睿均匀的呼吸声,便低头一看:齐睿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顺势往沙发背上一倚,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齐睿睡得更舒服一些。木小小看着齐睿的睡颜心想:睡吧,等睡醒了一切就好了。木小小虽然不能亲自感受到齐睿的心痛,可她想要是爷爷现在忽然不允许她学中医,她觉得自己可能比齐睿的表现还要激烈。想着想着木小小觉得眼睛睁不开了。
就这样,太阳暖暖的照在沙发上两个少年熟睡的身上,直到中午才有了醒来的迹象。
齐睿觉得这几天一直没有睡过这么香甜的觉了,梦里没有嘈杂的烦心事,只有一阵阵有规律的呼吸声,像是给自己安慰也像是给自己催眠。他睁开眼看到眼前木小小放大的睡脸,这小妮子竟然在这里睡着了。他看了看周围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在这睡着了。齐睿站起身冲熟睡的木小小笑了笑,抱起她准备回房间。刚把木小小抱到怀里,木小小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齐老大的粥糊啦?!”随即从齐睿的怀里蹦下来,定睛一看,自己实在齐睿家的客厅了,抚了抚额头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蒙了。
“粥没糊,有个笨蛋睡糊了!”齐睿开玩笑道。
木小小一听齐老大说了玩笑话,就知道他的心情开始好转了,也跟着开心了起来,“这粥都凉了,没法喝了,我再煮一份吧,顺便把包子也温一下。”
“不用这么麻烦了,走,出去吃吧。”齐睿推着木小小就哟出门。
“哎,可是……”
“这粥和包子等着我下顿再吃嘛。”
这几天木小小难得见齐睿的好心情,就不再言语随了他的意。
医院里,木景天看着病床上中气十足一点儿也没有病气的刘树根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就是故意的!说什么不让齐睿来看你,你就是怕他知道你啥事没有,你就是为了让他着急,让他内疚。”
“哎,你还真就说对了。”刘树根扒了根香蕉咬了口说道。
“他还是个孩子……”
“建国参军走的时候也是个孩子……”木景天没说完的话让刘树根噎在嘴里。“疙瘩,我这些年累了,真的累了,你说万一临了了,齐睿再……再……你说我怎么跟老政委交待,啊?”
“唉,你心里有心结我知道,可你为了这个心结把齐睿栓死了,你不是不知道那孩子多想当兵,多想到他爷爷他爸爸生活过战斗过的地方看看,你,你这是拿着刀子活生生的往他心口上扎啊!”木景天痛心疾首道。
“我又怎么能不知道这样啊,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没有追求的活着,总比命都没了强吧。”刘树根嘴里说着,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窗户,仿佛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那种生离死别的痛就像发生在昨天。
“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刘树根没有答话,他不想再说些什么,他觉得这次自己好不容易狠下心来做了这个决定,他不能再放手失去了,他再也无力承受这种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