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新增二十二位天将军的事情像长了翅膀,迅速的飞遍了整片大陆,给这个本来就萧瑟的秋天又增添一份寒意,冬天要来了。
源江之南就是南国了,南国的秋天不似北方那么寒冷,源江边的易水城这些年在开垦了不少的荒地。今年收成还不错,这些稻子泛着金黄,摇曳着,飘舞着,向收获的人们挥舞着手臂,扭动着腰。
在这个丰收的季节,易水城处处洋溢着喜悦,忙碌的喜悦。
冬天马上来了,这时候的源江也正是鲫鱼丰收的时候。渔农们的渔船在平静的水面上翩翩起舞,今年收成的确很好。
源江的南岸一位老者身穿粗布青衣,头戴笠帽。不远处放着蓑衣,看颜色,有些老旧了。
那些同玩的钓友这时候都忙碌着丰收,起码十天后这岸边才会热闹起来,此刻垂钓的人也就只有这一位。形单影只的,在这千里茫茫的源江,有点孤孤零零的。
源江太长了,老者的确有些孤单,今天的成果也不怎么好,鱼篓中三两尾小鱼儿散漫的游着。
太阳快升到了最高的地方,水热起来了,鱼儿游走了,也该回家喽。老者抬起头,笠帽下白色的胡须很整齐,脸上的皱纹遮挡不了年轻时候的坚毅,是一张正直的面庞。
老者起身背起鱼篓,太阳正高,背影只是一点点的小黑点,随着脚步向前走去。
老者走到一处营寨,守门的卫兵竟然丝毫没有阻拦,老者就这么直勾勾的走了进去。
这处营寨很大,长十几公里,宽也有几公里。正是十万南国水军的驻地,不远处还能看到源江上,几艘十几米高的楼船上南国旗帜低垂着。
不知为何,营寨中的士兵并不多,也许是还没到吃饭的时候。
老者背着鱼篓不紧不慢的走到最深处的那几座营寨,也走了些时候,太阳升的更高了,正午越来越近了。
“参见都督。”巡营的一队兵士终于看到了这位老者,停下脚步行军礼。
终于打破了这一副宁静的画面,“不必见礼,继续巡营”。
老者稍稍停了停脚步,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庞,跟自己的孙子一样,白白净净的,都是大胖小子。看见这些年轻人,老者很是很开心,行走的脚步也快了起来。
.......
“爷爷,您又去江边钓鱼了?”一位少年说道,黑衣黑袍透露着丝丝威严。
“就去了一小会儿。”老者笑道。
“江边潮气大,对身体不好,想吃什么可以让火头军去做。”少年言语中带着愠恼。
老者心想孩子还是长大了,不好糊弄了,钓的这几尾鱼儿还不是都进了你这小兔崽子的肚皮。
老者还是笑道“不碍事的,宗师的体质硬朗些,吹点小风不碍事的。”
垂钓的青衣老者竟是位南国宗师,南国宗师共有四位宗师将军,分别掌管禁军,水军,降山军,新军,这位宗师将军出现在水军营寨,自然便是一刀一剑的落英缤纷剑,宗师许嵩。
少年也深谙自己这个爷爷的固执,只能私下再想办法了,也不再多说。
“京都传报,秦国在鸿之塞增添了四面天将军战旗,周国与秦国恐怕真的要打仗了。”少年说道。
“天将军?”老者低声沉语道,“秦国要是这的有这么多的天将军,恐怕周国早就亡了。”
“爷爷不看好秦国?”少年反问道。
自己的这位爷爷似乎真的年纪大了,对打仗的事情总是心不在焉,不然南国水军这么强横,是南国最强的战力,对面的周国边军军纪散漫,镇江王爷对打仗的事情一窍不通。二十年间水军坐失无数战机,眼看着边军一步步壮大,近年更是成立了克制宗师作战的重骑军。
“打仗的事情总是不好的,这些年我们水军这不也把易水城建成了我们南国数得上的大城市?”许嵩还是笑道,想到易水城这二十年的发展,许嵩很欣慰。
“爷爷,要是秦国真的打过鸿之塞,我们是不是也趁机吃掉边军?”少年追问道。
这个问题少年好像问过好多次了,老者并不回答,“墨儿,还有两个月就要行加冠礼了,你二十岁了,可有中意的姑娘,爷爷帮你打听打听。”
一问至此,少年刷的脸就红到了耳根,“爷爷,边关未定,成家的事还是以后再说。”
“墨儿,你爹娘去的早,有什么事不要瞒着爷爷,看上谁家的姑娘就直说,爷爷给你做主。”
许墨知道这个老头子又开始拿自己寻开心了,索性也就不说话,由着他胡闹。自己的父母当年均死于边军的战斗中,老早把自己撇下,一想至此,许墨吞并边军的想法更加疯狂起来。
“爷爷,天子巡视各军军备,算日子,今天也该到了。”许墨说道。
“天子与你父亲年纪相仿,往年天子在我水军营寨格外拘谨,此次见天子,由你主事,我胁从。”许嵩说道。
许墨一脸惊讶,“可是,爷爷,我...”
“爷爷年纪大了,水军这十万人终究还是要交给你的。”许嵩打断了许墨的话。
.......
南国天子巡视军备每年都有一次,南国人烟稀少,山区众多,唯一富饶的也就是源江南岸的几座城市,近年周国连年风调雨顺,显示出了异常强大的军事储备。鸿之塞之围其实是南国人最想看到的,因为来自源江北岸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禁军先行,天子仪仗紧随其后,往年都是如此这般。今年的氛围却是有些诡异,连普通的水军士兵都都感觉到了,迎驾的许嵩与许墨心里早就惊涛骇浪,天子或者京都出事了。
禁军还是在最前,清一色的黑衣黑甲没有问题,中间却是禁军黄金甲士,两百臻境巅峰武师,这是南国禁军最最精锐的部队了,当年周国宗师楚义成名之战,周国上下也就只有三百臻境武师,这黄金甲士全是臻境,战力可见一般。在最后的竟然是两万禁军将士。
水军的将士下意识的握了握手中的长枪,自家人同室操戈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随时到来的战斗,也早就习以为常,主将令下,马革裹尸在所不辞。
南国无战事,禁军不会如此攻击水军的,这点许墨心中很清楚,震惊的从头到尾没有看到天子。
“禁军都督东郭代天子抚恤各营。圣旨在此,水军都督接旨。”
履行完冗长的礼节,禁军被安排在水军营地下游安营扎寨。
禁军都督东郭终于被许嵩与许墨爷孙俩拉近主帅营帐,屏退仆从。
“东郭,长话短说,天子是不是出事了?”许嵩急急忙忙问道。
东郭看着这位与自己父亲同时代的长辈,满脸苦涩,说道“天子无碍。”
许嵩与许墨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天子没事,南国便没大事。
“大宗师,大宗师命不久矣。”京都皇家震荡,此事虽然只有几人知道,但这几人都是南国最重要的那几人,京都安静的表面下早已惊涛骇浪。
少年许墨表情还好,老者许嵩脑子似是被重物击打了下,好像回到四十年前的那一天,与周国大宗师智宣子之战。自己落英缤纷剑法大成,自信满满,却被剑术大宗师智宣子拿木剑重重敲了下脑门。宗师与大宗师只差一个字,这一个字不可逾越。
许嵩的脸色瞬间苍白,即使有白胡子的遮掩,还是被许墨看在眼里,爷爷一瞬间像是老了几十岁,更像是八十岁的老者了。
许墨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爷爷,说道:“都督,什么事情慢慢说。”
许嵩的变化被东郭看在眼里,可是没有办法啊,南国四位宗师,只有这位是与大宗师同辈的前辈,大宗师倒下了,这一切可都等着你去收拾啊。
东郭缓缓说道:“南国,恐怕是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