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原非白!你别睡着啊!你如果看见孟婆给你一碗汤,你可千万别喝啊!你挺住啊!”
黛玉俯身用手抵在他额前,微烫的温度从指间传来。兴许是方才打斗受了伤,也罢,先把他弄回去吧。
她低下身子,费了劲才把他扛到背上,一步一步慢慢挪动着。顺着山路慢慢走,面露忧虑。
“诶,原非白,你还有意识吗?你醒着啊,多和我讲话。玉佩还没还我呢。”
良久,耳边传来几声咳嗽,原非白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
“没良心的丫头,竟还想着那玉佩,你说,若是我没拿你的玉佩,是否早已走了?”
“说什么胡话,你救了我,这命本就欠着你。再说了,我林黛玉像那种人么?”
“倒有几分像。”
他淡淡一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际,几多暧昧。黛玉脸一份通红,道,
“都会开玩笑了,看你也好了,下来,自己走!”
“......”
“原非白,你别装睡,一个大老爷们让我背着你好意思吗?醒醒!”
“......”
“原非白,算你狠!”
她窝了火气往肚子里去,恨不得一把将他摔下,摔死罢了。
他倒闭了眼,唇角一抹淡淡的笑靥,掩盖了眸子裏的奢华,不知何时,心已然被勾走。
月色退去殷红,显得皎洁了许多,清静的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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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光从竹窗进来,将墨竹影子筛做斑驳的淡黄,落在原非白苍白脸上的青铜面具上,和那几条细雕的金边相交,泛起几线微小的光圈,映得脸色也起了几丝血色。
黛玉帮他理好了丝被,这才休息下来,坐在一侧看得出神,原来他睡着的时候才发现,睫毛那么长,那么长。
一股轻风,她却才嗅见他身上淡淡的花草药香,不知何时,自己脸上已浮现清清浅浅的笑,似已忘却自己几日来的遭难,望着他,心情也跟着平淡了不少。
“诶,你说你,没事带个面具干嘛,看你眼睛挺好看的,会不会是个大帅哥呢?电视剧里的美男都是带着面具的。不过那里边都是骗人的,还是说,其实你是个满脸疤的刀疤脸?”
至此,她轻笑出声,指头沿着他面具的轮廓画过一圈,又言,
“你叫原非白吧,百家姓里边有姓原的吗?原非白,是想说,其实你原来不白么?当真是个怪名字,还是叫大白好听,就叫你大白了!大白白,给你唱歌好不?”
她来了兴致,连连笑了几声,方才清唱,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
响过浮生多少年
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
惊起西风冷楼阙
谁蛾眉轻敛袖舞流年
谁比肩天涯仗剑
谁今昔一别几度流连
花期渐远
断了流年
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听罢笛声绕云烟
看却花谢离恨天
再相见
方知浮生未歇
若挥袖作别流云万千
可有人千万流连
若今昔一别一别永年
苍山负雪浮生尽歇
今夕隔世百年一眼望却
叹只叹他轻许了誓言
把千年咒怨轻湮
成全了谁的祈愿
他不见
她守韶华向远......”
不知为何,甚是好奇他生了什么样,看他现在睡着了好下手,黛玉壮了胆子伸出手,却又缩回,可是,他要是正好醒了可怎么办?
嗯......不管了,应该没那么倒霉,应该。终究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上帝保佑,额尼陀佛,奥特曼,千万别让他现在醒来,安心睡吧,睡吧。”
她咽了一声,小手巍颤颤的伸向他的面具。
“还差一点,千万别醒,就差一点了!快了快了快了!”
黛玉即将把面具揭下,原非白突然睁开了双眼!吓得她一声惨叫,摔在地上。
“啊古!嘎木咂给呀!”
【哎呦!吓我一跳!】
“......”
“......”
两人相视一望,黛玉连忙趴在床沿,闭了眼,喃喃道,
“我吃不下了,不吃了。”
原非白在她头上轻敲了几下,
“你以为装做梦就没事了?”
“......好啦,被你吓一跳,你怎么突然睁开眼睛。”
“你怎么要揭面具。”
“额......啊哈哈,大清早的,我们不聊这个了~哈哈哈。”
黛玉双眸微抬,望向别处,却仍感觉到原非白炙热的目光直视着她,能不能别看了,大哥,不就一个面具吗。他动了动筋骨,莫名觉得浑身一阵酸痛,几片枯叶夹在衣襟上,眉心微低,道,
“丫头,昨夜我是如何回来的?”
“昨夜......我背你走到下坡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脚滑了,你就直接滚下山路,一直滚到谷底了。”
黛玉睁大眸子,尽力忍了笑,对上原非白冷厉的目光,她立马举起爪子道,
“我发誓,我绝不是故意的。”
她绝对是故意的......
“你别顾着说我,你和那个黑衣人好像很熟的样子,她是你什么人啊?”
“......我不识。”
原非白双眸微垂,唇瓣紧抿,落了几层伤痛。
“我可不信,你们定是相识的,不若你为何和她说......”
话音未落,他眉目肃然,似是急切,又似愁虑,
“说什么?你都听到了什么?!”
他为何愁虑?他是在担心她吗?不对,是担心昨夜在树林里的谈话被她听到了吧。且说,昨夜说的计划,应是很重要,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我,我就听到你和她说什么不该来这的啊,所以我觉得你们肯定认识。”
听罢,眉间更是紧锁,他捏住她的肩头,良久,方才松了手,
“丫头,无论你听到什么,都绝不可和外人说,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你懂吗?”
“......嗯。”
“我和她的事,以后会告诉你的。再且,方才可是老鸹在叫唤,扰了我清静。”
【老鸹,指古代的乌鸦】
“老鸹?你!你说什么?!”
黛玉煞时怒起,一挥爪子要打将过去,反被他一手抓住,望见她右臂上缠着几条乱七八糟的白带上染得殷红,低头一看,黛玉连鞋子也没穿,脚上也一样缠着她的“杰作”。不禁眉头一戚,
“你右臂和脚上缠的什么?”
“绷带啊,你一个药师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这真的是绷带吗?真不知这丫头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其实他是强迫症严重患者)原非白俯身将她拎到床沿边,低头帮她重新绑好带子。
认真的样子,令她心底一暖,大白还是大白嘛~
正午,他俩收拾了包袱,踏上回林府的路上。
林中一身黑影,暗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