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坐在长椅中,窗外阴云密布,沉厚森严,暗无天日,如末日降临。刚才还丽日风和,转眼便漆黑如墨,就如同两年前的那一日。刚才飞羽送来了京城最新的消息,毫无疑问,都是坏消息,那个纂位者正得意洋洋打击他的敌人,现在他已经势如破竹,坐稳了大位,没有人能撼动他的位置了。雍正每每想到那纂位者得意的微笑,便痛彻心扉。那种痛苦深深撕咬着他的心,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永远难以清除了,他没法想象悲痛和死亡会是如此的让人难熬。
两年来,那纂位者血洗皇城,排除异己,现在整个朝堂已经更换新血,成了一言堂。而最让雍正难以忍受的是,那纂位者对他名声的诬蔑。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邪恶的人,独裁者,刽子手,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他再留在这片土地上,要让流血结束,我们必须采取措施,那就是让雍正帝离开,他不配留在这里。”
“因为他毒死、杀害和蒙蔽了太多人。”
“我们难道能让凌越一切的暴力肆意横行吗?”
……
雍正恨恨的骂道:“谎言,都是谎言,恶心的谎言。”对手一定知道他躲在暗处注视着这一切,所以故意气他,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差点被气死了。
两年前的那一天,永远的凝固在了他的心中。记得那天正是他的六十大寿,诸大臣、诸侯、王爷、公主等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给他祝寿,整个皇城都喜气洋洋。
雍正兴高采烈的准备着,指挥着手下置办物品。那天似乎天公也作美,风和日丽,徐徐融融,让人身心舒泰。
皇帝的寿宴岂是小事,借此机会,巴结、谄媚、拍马屁之辈蜂拥而至,他们都准备了丰厚的寿礼,借以攀权附贵,升官发财。即使是皇城里的小官,虽不能参加寿宴,也备了丰厚的寿礼。本来在整个京城的权力中心,总是进行着错综复杂、扑朔迷离的争斗,官员们相互作梗、勾心斗角争取职位,谋取利益,里面的线条千丝万缕,连接广泛。可是在今天,大伙似乎放下了一切成见,其乐融融,这显然是因为今天是皇帝的寿宴。
雍正帝的寿宴,自然非同小可。
整个寿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宾客陆续来到,轮流给雍正贺寿,雍正也一一微笑回礼,这可说是他人生中的又一次高潮,就在最近,他新纳了妾,那是京城出了名的美人——水嫄,雍正对她渴慕已久,可一直难以如愿;谁知水嫄突然答应了他的请求,这真是天降福音,让他大喜过望;可是水嫄有个要求,那就是要在他寿宴上同时宣布成婚,要当着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的面,宣布这件大事,雍正自然一一答应,这对他来说虽然有些为难,但也勉强可以答应。而寿宴中最让他欣喜的是——水嫄将亲自为他起舞。对于水嫄的歌舞,那更是名冠京城,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今天给他祝寿的人之所以这么多,恐怕也与水嫄的歌舞脱不了关系,因为众所周知——求水嫄一舞之难,今天她肯倾情演出,自然谁都不愿意错过此次机会。
酒过三巡,各种表演开始,其中有歌舞、杂耍和幻术表演,只见一对对男女来来去去,卖力的表演,换来阵阵掌声。这些演出其实也不错,都是京城中最著名的表演家表演,以往雍正是很爱看的,可今天他却觉得味同爵蜡,没有丝毫味道。终于随着三声罗鸣,一声报唱,水嫄出场了。只见四个身着水秀纱绸的女子簇拥着一个蒙面女子,走到场中向观众点头致意,随着音乐声声,舞蹈开始。只见素手纤纤,霓裳飘飘,轻逸绝伦,婉转如流。这可说是雍正有史以来看过的最好看的舞蹈了,观众也看的如痴如醉,掌声如潮,此时,那蒙面女子亲启朱唇,唱了起来,歌声圆融而优雅,竟然是绝妙的声音,谁也没想到这位以舞蹈名世的水嫄,歌喉居然不逊于舞蹈。歌声却是颂扬着雍正的丰功伟绩,述说着战斗的残酷、负伤的复仇、英勇鲜红的血、威武的冠羽、矛和枪、死神的刺激和战神的驾驭……
舞毕,全场掌声如雷,随即水嫄亲自为雍正敬酒,雍正当即宣布了纳水嫄为妾的事情,群臣又是一轮祝贺。
此时,隆庆突然端着一壶酒,分别给雍正和自己倒了一杯,他拿起自己那杯道:“祝陛下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长风国永享太平,万世安康。”
雍正此时欢喜无限,酒到杯干,丝毫没有怀疑,欣然畅饮。谁知却被贼子利用,那酒里面放了抑龙散,这抑龙散无色无味,对普通人没有作用,但对拥有神龙血脉的人却是致命的。更可恨的是,他还在抑龙散里掺有散魂丹,这散魂丹极其歹毒,一旦入体,便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永难清除。
当雍正发觉不对时,一切已经晚了。
政变也是在那时开始,隆庆掷杯为号,众反叛者群起攻击,惨呼声此起彼伏,支持雍正的大臣转眼间就倒下了四位,寿宴变成了丧宴,鲜血染红了地毯。这是一次密谋已久的行动,策划者心思之密、手段之狠让人心悸。他们事先就把兵刃藏在了衣服里,此时突然发难,攻了雍正个措手不及。雍正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事先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策划者完全蒙蔽了他的双眼。他瞬间就知道要完成此事,没有内应是绝对没法办到的,他看向扶鸾——这位守护内城的将领,扶鸾却避开了他的视线,果然如此,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反叛了。
眼看着对自己忠诚的臣子被一一斩杀,倒在血泼中,这些臣子没有死在敌人刀剑之下,却死于自己人之手,让雍正怒发如狂,他看着扶鸾问道:“为什么?”
扶鸾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涩声道:“微臣对不起陛下,只有一死来洗清自己的罪责了。”他挥掌拍在自己的头上,顿时脑浆崩裂而死。
看着惨烈而死的扶鸾,雍正一阵迷茫,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杀呢?他死时没有说任何事,可显然他也是被逼无奈,为了保持他的纯洁,他才会出此下策,现在对扶鸾雍正也不知该爱呢?还是该恨呢?
他转向自己最信赖的手下——隆庆,问道:“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隆庆笑嘻嘻的说:“没什么,只是加了点抑龙散和散魂丹。”
“不,还有别的。”
雍正已经感觉到在他体中火烧火燎的毒药,那些毒药正腐蚀着他的心脏,侵袭着他的灵魂,即便有神龙血脉,此时他也感觉抵受不住,而且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神龙灵力受到了压制,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以前他征战四方,快意恩仇,对敌人毫不容情,其间他也遭遇过几次极大的危险,也曾遭受到毒药的侵袭,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整个神龙灵力都动弹不得,雍正屡屡尝试调动神龙灵力,都无功而返。
“你是说噬心散,”隆庆得意的看着他,左顾右盼,摇头晃脑,“那可与我无关。”他似乎看出了雍正的所图,“你还是别尝试了,没用的,抑龙散是专门对付你神龙血脉的,一旦进入体内,你的神龙灵力就会被压制在一角,不能动弹。”说到这里,他得意的大笑。
那笑声在雍正耳中回荡,份外刺耳,雍正忽有所悟,“你是说水嫄?”
“对,就是她,”隆庆嘲笑道:“当你对她爱之入骨的时候,她却恨不得寝你之皮,食你之肉。今天,她终于就要如愿了。”
雍正不理他,看向已经躲在隆庆身后的水嫄,“为什么?”
水嫄淡淡的说道:“你还记得水千均吗?”
“水千均?”
水嫄一脸悲哀,“对,就是水千均,你现在连他也忘了吗?还是你杀的人太多,记不起来了。”
雍正突然想起一人,“你说的可是宋国将军水千均?”水嫄点了点头。
雍正又问道:“你是他的女儿?”
水嫄道:“正是,家父死时我只有十岁,那时我就发誓要找你报仇,你妄动刀兵,灭我宋国,至我父母身死,兄弟离散,这等国破家亡的大仇我岂能不报,到今天才让你遭受报应已经太迟了。”见那女子眼中闪烁着刻骨的仇恨,雍正突有所动,他哈哈大笑:“好,有志气,好儿女该当如此。”他转向隆庆,“你呢?你又是为什么?”
这位一直对他点头哈腰,毕恭毕敬的手下,此时冷冷的看着他,“我想做你的位置。”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
雍正怒骂道:“你做梦吧!”
“这不是梦,这将会成为事实。”他嘲弄的看着雍正,“你看看你的周围,还有谁和你再一起,你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