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辰良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起来很激动。二人缓坐了下来,老人平复了情绪,道:“老朽失礼了,还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在下辰良,族老不必客气。不知族老为何如此?先前我曾听易清说过贵族有祖训,还一直在想着怎样说服你们呢。”辰良笑着问道。
“我族确有祖训,既然托付与你,老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道友且听我慢慢道来。”
“辰良愿闻其详。”辰良拿出一个竹杯,上了半杯茶水递了过去。
老人接过竹杯,抿了一口,道:“我族祖训,除非引天地色变的孩童降世,不然绝不允许族人修行。”
又抿了一口,老人接着说道,“清儿出生那天,本是寒冬黑夜,却随着清儿的第一声啼哭,夜空中凭空出现了一轮黄金太阳。光照大地,那光辉让人感到温暖舒适而不燥热。大荒尽数被染的黄金透亮,山野鸟兽纷纷偃息了下来。”
听到这里,辰良不经大惊,这不是11年前的那次大异象吗?如果换算成周天,正好十天十夜。
那十天十夜,莫说这大荒,就是整个鹏域都被这轮黄金太阳的光辉笼照,以至原本的天日都失去了色彩,让整个鹏域激起了大动荡。
最后那一天,那轮黄金太阳隐去时,一道金色的光柱,笔直的立在了鹏域北部大荒。人们认为北荒定是出了什么绝世仙宝,纷纷前往寻觅,然而除了找到一些灵药元物,再无所获。
老人沉浸在回忆中,根本就没有发现眼前人的惊异。“记得最后,一道庞大的光柱笼罩着整个村子,一轮璀璨的金色小太阳定在了村子上空,之后便沒入了清儿的体内。我警告了所有的族人不得再提此事,又从东边搬到了这里住下,也算平静的度过了这些年。”
“这孩子非常聪慧,且身体骨肉也很强盛,两岁便能蹦能跳,与大人们说话搭腔。八岁便有千钧之力,随着青壮外出狩猎,十岁时便可以追得那些凶禽猛兽四处乱跑。无奈我族早已断了传承,修行无路。”
辰良尽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震动,静静的聆听着,没有打断老人。不想,这层天大的秘密,今日竟被自己撞上了。
“这些年,我也曾让村里的青壮去外界寻访高人,却毫无所获。不想今日得遇道友,实是我族大贵人啊。”说到这里,老人的话语颤的厉害。
辰良又给老人添了点茶水,道:“族老请放心,我定会保守这个秘密。”
老人空洞的眼神缓缓的恢复了神色,向着眼前人问道:“不知贵人有何打算?”
“我看这大荒很适合清儿筑基,不如迁徙北上。族老放心,不光是清儿,也可以教习族里其他人修行之道,这样,就不用担心那些妖兽了。”
“既然贵人如此说了,那老朽也不好推脱,只是…老朽对修行知之甚少,只是从祖辈那里听来了些许,青壮现在修行还来得及?”
看着老人谦逊的模样,辰良不经笑道:“呵,不说青壮,就是您都可以。”
看着老人不明的模样,辰良继续解释道:“之所以外界的名门大族选拔弟子时,都要求年少一辈,只不过是想给门内弟子更早的起步以及更多的时间修行。只有那些资质奇佳的修者,才能在寿尽之前更上一层楼,增加寿元以期继续提升修为。”
“哦,这样啊,老朽还以为只有年少一辈才适合修行。呵,贵人见笑了。”老人捋着花白的胡须连连点头。
“族老太客气了,什么贵人不贵人,您啊,以后直接唤我辰良便是。”辰良笑着说道,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您看事不宜迟,我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再回来接你们,如何?”
老人笑呵呵的酌了一口茶,“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您一路劳顿,还是先歇息一下,换身干净衣物,待我去叫人准备些酒菜。”
辰良拦住了老人,笑道,“族老啊,您就不必麻烦了,说句自大的话,我等修者有这番修为,已无需饮食人间烟火。那么,辰良这就动身了。”
老人顿了顿,会心的笑道,“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呵呵,道友请便。”
二人又客套了一番,接着辰良升腾到了小村上空,布下了一座简单的法阵,便疾驰而去。
流光消失在天际,老人的眼里有些湿润,“噗通”一声,跪落在地。苍老的声音颤的厉害,带着悲悸,又夹杂着一丝激动。“苍天啊,我易族复兴有望了。”
看着辰良远去,易清不免有些失落,抱膝蹲坐了下来。“小白,辰前辈就这么走了么?看来,终究是没能说动融爷爷呐…”
茫茫大荒,连绵数十万里。对于辰良,只不过是一隅之地,不到半刻钟,他就寻到了一个上好的落脚之地,即隐匿又适合修行起居。
看着眼前的景象,辰良不禁暗叹,没想到,这大荒竟有如此美妙之地。
放眼望去,前方是一个三面环山的谷地,巍峨的山峦间雾气缭绕,偶有清泉淅淅而落,汇聚成一条小溪向着西边流淌。更有奇木姿态万千,鸟兽声不绝于耳,一副欣荣的景象。虽不是很大,但也够易族村人生活了。
放出神识,辰良不禁暗笑,呵,怪不得这里灵气缭绕,原来是有颗灵药生在此地,正好,作为我那徒儿的礼物。
落在一处清潭中梳洗了一番,辰良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袍,又把目光移到了北面的石壁上。眼前庞大的石壁,高足有数十丈,占据了整座山峰的山脚。
辰良思忖了一下,接着袖袍一挥,扇出无数道霞光,化成了刀斧凿钻在石壁上雕刻凿打,隆隆作响,惊的山中生灵四处逃窜。
找了个光洁的石头,辰良盘坐了下来,凝聚神念,取出了他的私人珍酿,小酌了起来。
逐渐的,凿打的声音停了下来,辰良轻轻吹了一口气,驱散了眼前的烟尘。收起手中的白玉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杰作。
石壁已不复先前模样,被他雕琢成了一个完美的艺术品。被凿出的废料堆积成了一片台阶,又被他利用灵力压缩的严严实实,跟完石似的。一个个简洁又不失精美的石窟分散开来,成五层排列,共有四百来间。其间又有台阶、廊道相连,走动十分方便。
没有了昔日的欣荣,大荒显得空空荡荡,小村更加的孤独。除了少数几个村人围在族长的屋外谈论外,其他人都在各自的屋里盘点家当。
辰良的离去,使得易清低落万丈,再加上老人的叱呵,哪里还敢去凑热闹。此刻,正在自己的阁楼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看。回来了。”
嫩稚的声音传来,易清一听,先前的狂热又串了出来。丢下手中的物件激动的跑到阁楼边上一看,瞬间又冷落了下来。“小白,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奇怪,劲叔和子轩叔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刚刚正午呢。”
易清懒得去想那么多,垂头丧气的开始拾掇自己的家当。
“快看,又,回来了。”
嫩稚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小白,我说你烦不烦,别拿我寻开心了。”易清不再理会小家伙。
“易清。”
一个声音传来,中气十足,却又带着一丝沧桑。是那么的熟悉,仿若一个时辰前才听到过一样,不,就是一个时辰前才听到过,是那个人的声音。
易清转过身来,只见眼前人身着一套淡淡的华贵紫袍,乌黑透亮的发丝已经盘了起来,眉宇间透着一股霸气,还有那熟悉的络腮胡…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易清眼子中狂热万分。“辰前辈。”
这等天纵之资的徒儿,若无意外,他日必将登上那至高天,怎能埋没于山野。辰良掩饰着内心的喜悦,故作不悦道,“怎么?不愿意随我修行?”
易清立刻听出了其中的意境,赶忙跪拜下来,欣喜无比。“徒儿拜见师尊。”
喜悦的时间总是跑的那么快,转眼,落日已经西沉,掩去了刺目的光芒,把天地染得一片金红,如梦似幻。
小村十分热闹,村人们张罗着大摆筵席,空气中弥漫着一缕缕美酒佳肴的香味,人们欢声笑语,一番喜庆之景。
有人开怀畅饮,也有人黯然落泪,易族,总算是盼到了曙光。一直到了后半夜,热闹的小村才平息下来。
辰良目定神闲的盘坐在一座木屋中。时日无多?并非陨灭?究竟是何意?
蓦地,他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朝着身前的银光深深鞠了一礼,“前辈。”
“逆转天道,使得进程加快。一切,就托付与你了。”
神念传来,屋子里又恢复了黯淡。
“前辈,可是轮回?前辈可会归来?何时归来”辰良询问着,却久久未有回答。
“逆转天道,前辈啊,辰良必将鞠躬尽瘁…”
再造之恩,无以为报。
元神弥留之际,是那位硬生生的抓住了散去的元神,然后重塑,使得他死而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