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怎么破开这青砖墓墙,就是痞子肥该关心的问题了,老徐本来想用大锤直接砸开,料想这一百多年的老建筑也经不住多少外力冲击,可是痞子肥赶紧阻止了我们。
他说咱们脚下的墓墙肯定是墓室的顶墙,厚度有多少,内部的支撑结构是否牢固,这都是未知数,如果强行用暴力破拆,要是顶墙塌陷把我们三个人直接摔下去,搞不好咱们就被活埋了。
我们一听,顿时后背直冒冷汗,心说我们三个人还站在这上面呢,顶墙会不会承受不住我们的体重先塌了,想到这里,都是不由自主的往坑边退了几步。
痞子肥倒是不慌不忙,从背包里掏出几个管状的东西,大约半尺长,拇指宽,每一根之间都用红色的细线连接,就像冬天里挂着的腊肠一样。
老徐咦了一声,然后说“:靠!胖爷你这是要开启爆破模式啊,是不是太高调了。”
老徐这么一说,我也醒悟过来,怪不得那些“腊肠”这么眼熟呢,竟然是一捆雷管,****的,我的腿瞬间一软几乎要发瘫,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愤怒涌上心头,杀千刀的死胖子,怪不得这些东西不敢走快递,而是费尽周折从我的渠道“漂”过来。
我一把抓住痞子肥的衣领,怒道“:死胖子,你是不是想害我!”
痞子肥两只手抓着雷管护在胸前,眼珠不停的转动,也不知道心里正在打什么主意,“胖爷怎么会害你,只是借你的路子用一下,这都是为了咱们的发财大计,放轻松,放轻松……”
“屁!走私电子产品和走私军火能相提并论吗,你这大炮仗要是在我家里爆了怎么办。”
我的怒气正在蓬勃高涨时,老徐一把拉住了我,我才意识道,那几根雷管正在痞子肥手里晃悠着,越看越觉得瘆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后再跟他算这笔账。
痞子肥还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放心,胖爷不会让小陈爷你吃亏的,一会儿有什么好东西让你先拿。”
说完,便自顾自的去捣鼓起墓墙来,我和老徐也没有办法,为了安全着想,只能先爬上去,趴在坑边观察他的后续动作。
雷管是当今世界最普遍的爆破工具,主要是用于建筑工程上,由于工艺简单且性能可靠,到了二十世纪后五十年,雷管爆破已经成为全世界盗墓贼最喜欢使用的盗墓手段,直接,野蛮,暴力,再厉害的机关,再坚固的结构,对于雷管来说都是豆腐渣。
痞子肥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勾当,他先是用铁钎非常细致的沿着青石砖的砌缝开凿,接连打出了四五个相隔不过一尺的孔洞,看大小似乎刚好能把雷管塞进去,然后又互相接上电线,这些红色电线的另一端都连接着一个类似手表的小仪器。
老徐站起身,对我说“:咱们赶紧退远一点,这是电起爆装置,他在设置时间呢。”
我颇为意外,“定时炸弹啊!靠,这死胖子还会搞这种高级货,他玩得来吗。”
“高级个屁,一看就知道是私人作坊里用旧手表改装的,最多延时十几秒,咱们得找个有遮掩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就听痞子肥在身后叫了一声“:我草,五秒爆炸,跑!”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老徐猛的抓住我的肩膀用力的往前一推,我们处于下坡段重心倾斜不稳,几乎是刹那间,两个人都是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几米。
只听身后几声轰隆巨响,一股灼热的气浪从背后奔涌而来,震得我耳中满是“嗡嗡”声,那股冲击力实在是太过霸道,溅飞的碎石打在身上如针扎一般的疼,我被震翻在草丛里,全身酥麻,一时间脑海中全是空白……
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在拍我的脸,我才猛的清醒过来,深呼吸几口气后,就看到老徐一只眼睛已经是又青又肿,下巴上不知被什么弄出了两道血痕,看上去颇为可笑。
我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说“:咱们不能让死胖子这么胡作非为了,他是不想给咱们留活路。”
提到痞子肥,老徐指了指他身后,我看到一个肥大的屁股撅在半空,痞子肥整个人好像一只硕大的老鼠一样抱着头,趴在距离爆破点四五米远的地方,这么近的距离,妈蛋,他不会被炸死了吧,然后,就看到痞子肥身体颤了颤,抬起头露出惨白的大脸,眼神里满是惊恐,估计是被吓得不轻。
我本来是满腹怨念的,不过看到这胖子自己被吓得够呛,而且他还算有良心知道提醒我们,我倒也不想再跟他计较了。
老徐因为被破了相十分不满,毫不客气的责问道“:胖爷,你不懂爆破就不要胡来,知不知道咱们今天差点被你点了土飞机,五秒钟,投胎都不用这么赶吧。”
痞子肥很委屈,“他娘的,我也不想的,那手表计时器上的刻度是古罗马数字,胖爷我文化水平有限,把五看成十了。”
我们来到坑边向里看去,青石砖墙被炸出了个一平方米大小的豁口,里面几乎是一片漆黑,如同一潭沉淀平静的死水,我不由的开始紧张起来,活人行走阳间,亡者沉眠于阴宅,这洞口下可就是死人的地盘了。
痞子肥点燃一根火把丢下去,跳动的火焰在漆黑的空间里划过一道明亮的痕迹,然后便一动不动的躺在深洞之下,一直燃烧了四五分钟都没有熄灭的迹象。
痞子肥把一根钢钎打入地下一米深当做支点,将登山绳的一端固定在钢钎上,另一端放进墓室中,准备绳降。
老徐准备第一个下去,他把工兵铲挂在腰间触手可及的地方,左边大腿上还别了一把军刀,看样子似乎也有些紧张。
绳降是需要一定技巧性的,如果高度不算太高,正常人只要保持手脚的协调,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老徐是侦察兵出身,在部队里训练过三十米高度的绳降,这种高度普通人要是没有心理准备,在挂在半空的瞬间就会腿脚发软直接摔下来,好在我们脚下的墓室大概只有六七米的高度,我在上面隐约能够看到老徐的脸,看样子他已经安全降落到地面了。
“没问题,你们下来吧。”老徐打开了强光矿灯,抬头朝我们招呼。
痞子肥的敏捷和他的身形严重不符合,只见他两腿并拢将绳子紧紧锁住,双手一紧一松就滑到了地面上,速度之快让我有些发呆。我虽然没有他们那么熟练的身手,却也没有选择留在地面上,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荒郊野外的山岭上,周围几十公里没有人,我还不如跟他们一起钻进这墓穴里,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对黑暗和孤独有种天然的恐惧。
我的动作比较笨拙,为了安全着想,我的下降速度不敢太快,这种整个人依靠一根绳子向下滑行的方式是非常技巧性的运动,菜鸟绝对不能放开速度,可能当你觉得下滑的速度有些快而想要慢下来时,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你会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在不受控制的下坠了,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花了十几秒后,我的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本来应该轻松的情绪却瞬间开始紧绷,或许是因为,我们脚下的土地本不应该是活人站着的。
墓室里的空气并不算太难闻,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憋闷,周围的环境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暗,我们三人同时打开矿灯,等到灯光扩散开来,将四周的一切映照的非常昏暗,这是一片人工修筑的地下空间,面积有半个篮球场大小,周围的墙壁表面都是老式的石灰砌成,上面黑绿斑驳,像是因为水汽的沁透而长出了苔藓。
就在我好奇的四处观察时,痞子肥对着不远处的墙壁调亮了光线,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惊叫一声,“靠!这里竟然有一道围墙,林家的老祖宗在地下建了一座宅院!”
在一座小山的山体中开凿出空间,然后在其中建造一座宅院,最后再将它掩埋层层土封之下,不见天日,这种事听起来给人的第一感觉的是不可思议,然后又会生出一种诡异神秘的揣测,异于常人的行为往往会牵扯出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好比此刻横亘在我们正前方的这道围墙,我觉得它更像是一种掩盖,阻挡着我们与它后面的世界。
这墙大概有十五米长,高不过一丈,和苏北一些老式民居的宅院围墙很像,青砖青瓦,飞檐外飘,典型的明清时期民间大宅院风格,而让我们惊悚的是,这墙的中间赫然是一扇朱红大门,在我们灯光的照射下,猩红凝重如同浸满鲜血一般。
痞子肥是个闲不住的人,他一看这种情况差点笑出声来,然后伸手去拍了拍大门上的兽首门环,说“有人在家吗?来客人啦。”
在这死寂黑暗的地下空间里,任何突然而来的声音都是非常刺耳的,我对他怒目而视“:你就不能安稳一些,咱们是来做贼的,你还当有人来给你开门吗。”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那朱红大门发出一声嘶哑的“吱呀”摩擦声,然后在我们惊惧呆滞的目光中,那严丝契合的门缝竟然缓缓的打开,露出了一条两人宽的通道。
痞子肥和老徐几乎是马上抽出了防身的军刀和工兵铲,向后退却了几步,正对着门缝,我也被吓得懵住了,一时间手脚竟然有些不听使唤,抖抖擞擞的也握紧了工兵铲,站在他们身后。
就听痞子肥急促的喘着气,目光有些凝重的说道“:哥几个注意了,胖爷我刚才看见这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咱们汉族无论哪个地方都没有把地下墓穴建成人间阳宅的墓葬习俗,可是古代辽东的萨满教有一种丧葬邪术,跟咱们眼前的情况很像。”
老徐“啧”了一声,问道“:萨满教我在内蒙听当地的老人讲过,可是咱们眼前的这扇门又有什么说法?”
痞子肥脑门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说“:古代女真贵族信奉萨满教,渴望长生不老,就连死后的墓穴都是建造成阳间屋宅的样式,据说这样可以骗过地府的拘魂鬼差,免去投胎轮回的命运,等到时机成熟,就能还魂阳间再世为人,而在这段死而复生的时间里,它们的阴魂就飘荡在地下的墓宅之内。”
我听的毛骨悚然,感觉腿上直打哆嗦,问道“:哪里有这么荒唐的事,太儿戏了吧。”
痞子肥白了我一眼,“当然是儿戏,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几百年再活过来的就不是人,那是粽子,可是这种墓宅门自行而开是墓主人的阴魂在作祟,在东北这叫“吊门丧”,非常邪门,据说倒斗的要是直接从这门进入墓宅就会有很不愉快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