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龙千寻气势汹汹,长留上仙忙挡在许枫与玄帝身前,问道:“姑娘,你又是谁,难道跟那些禽兽是一伙的?”
“呸!呸!呸!你才跟那些禽兽是一伙的!”
长留上仙没由来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个上仙,今天算是颜面尽失了。
“我要杀了这个小色、、、”龙千寻恨恨说道。
“不用你动手,他也快要死了!”玄帝说道。
龙千寻朝玄帝望去,见他仙风道骨,而且其余的上仙对他如此恭敬,虽然猜不出他的来历,但也知道绝不是一般的上仙,顿时收敛了狂傲。
她轻咬银牙,慢慢朝许枫走去,长留上仙本来意欲阻拦,玄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他便知趣地站到了旁边去。
龙千寻走近前看,刚才还英姿勃发的许枫,这时像是烧焦的木炭,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龙千寻其实心中在想,莫不是他吃了“兽族之心”之后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如果真是那样,那他还是被自己害死的。
段虎说道:“他是被那兽族魁拔在临死之际击伤的。”
龙千寻仔细看了看,轻轻摇了摇头。
“我看不像是兽族所为,据我所知,兽族并不擅长用毒,甚至根本就不会用毒,他所中之毒,应该不是兽族所为。”
“刚才这里的几十人看得清清楚楚,又怎么会看错?”段虎说。
“有时候,你们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玄帝一开口,便再没有了异议,但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远处的“半兽人”像是受到了什么妖力的驱动,这时再也抑制不住,忽然一起站起来,仰头朝天嚎叫起来,露出欲要噬人的表情,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十余位上仙见状,或是伸手,或是拿出神器,朝着半兽人身前一指,立刻画地为牢,那些半兽人再也无法前进半步。玄帝仔细看了看这些半兽人,忽然手中多了把赤色神戟,他挥起神戟,神戟之光顿时将天上的十多道飞虹都遮盖了下去,连这些上仙都没见过如此神妙的神器。
“这些畜牲,留着也是祸患,有不如无!”玄帝手中的神戟刚要挥下时,段虎在旁边高声喊道:
“帝君手下留情!”
玄帝朝他看去,认得他是游龙仙府的段虎,这小子虽然平时飞扬跋扈,但却没干过什么坏事,而且颇有几分胆色,因此,对他的印象也还算过得去。
“帝君,这些‘半兽人’都是我们游龙仙府中的仙师与修士,刚才因为逃得慢了,才被那‘兽族魁拔’强迫吃下了什么‘兽族之心’,才变成这副模样!请帝君手下留情,想办法救活他们啊!”
“一派胡言,‘兽族之心’乃是兽族的至宝,他们怎么能吃到!”玄帝虽然疑惑,但却没有追究下去。
段虎说完,竟然直接跪了下去,他跪下去后,残余的那些游龙仙府的修士也一齐跟着跪了下去。
龙千寻也随即问道:“你说的可是‘兽族之心’?”
“千真万确!不信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段虎忙说。其它修士顿时响起了乱七八糟的附喝声。
龙千寻疑惑地看着对面那些张牙舞爪的半兽人,感到莫名奇妙,难道“兽族之心”竟有这么多!他们服下了“兽族之心”之后变成了“半兽人”,那许枫怎么会没事?莫非我手中的“兽族之心”是假的不成?怪不得他服下之后只是痛了一阵,就此默不作声。
玄帝也朝那些半兽人仔细看去,可惜这时他们已经是容貌大改,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段虎又紧接着说道:“我的父亲、叔父和段氏族人都在其中,务必请帝君开恩,饶他们一命啊!”
傅青鸾也大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指着其中一名半兽人说道:“这人是为了救我才服下了兽族的丹药,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请帝君饶他一命!”
“上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一个肥大的身影远远地朝这里跑了过来,到近处才发现,这人不是丁春风又是谁?
段虎顿时恼怒异常,也顾不得周围上仙环伺,大声喝斥道:“刚才我们同心杀敌的时候你躲到哪里去了!这时候又跑出来大放厥词,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说话!”
长留上仙见是他,也生气地说道:“你这人,没骨气!”
丁春风却不以为然,摇头晃脑地说道:“上仙,我有话说!事关今日这些妖兽来屠戮我人族之事!我若不说,你们谁也弄不清缘由!”
见没人反驳自己,丁春风忙把自己所见所闻又跟众人讲述了一遍,当然,有些细节没讲到,而且把自己说得英勇无畏,什么为了拖延时间跟这些妖兽大战了三百个回合,最后寡不敌众被擒云云,说得天花乱坠,幸亏吴小胖这时还在昏死状态中,要不然早就起来反驳他了。
最后,又强调道:“这些禽兽可说了,要把整个中州变成他们的疆域!男的杀光,女的全部为奴,用心可真是歹毒啊!”
玄帝微微一笑,其余的上仙也跟着笑了出来,这样痴人说梦的话,也只有面前这个丁春风肯信。
丁春风见上仙对自己的话有所反应,又指着“半兽人”说道:“这些人我亲眼所见,服下了那个兽族魁拔的丹药,然后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既然已经投靠了那禽兽,就再不是我族类,既然非我族类,不诛杀他们留着干什么!”
玄帝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然这些人都是游龙仙府中的仙师和修士,如果全部杀死也确是不应该,可不杀的话又不知道怎么处置,一时还有些为难。
这时,段虎颤抖着说道:“帝君,快来看,许枫像是有麻烦了!”
玄帝转过身去,见许枫的身体慢慢地漂浮起来,段虎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不已,像是被许枫身上透出的寒气所伤。知道许枫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口了。
“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医治他!谅你们在此,这些半兽人也不敢造次!”玄帝一把抄起许枫,找到一座藏经阁,然后如道白虹,携着许枫钻了进去。
这时,许枫已经是浑身冰冷,不住地向外散发着寒气,这样的中毒症状玄帝早活了千年多,但还是第一次见,能不能救得活确实没有把握。
“徒儿,为师能不能救得了你,就要看你的造化了!”玄帝竟是有几滴清泪流出。
玄帝缓缓伸出双手,覆盖在许枫气海之上,他知道,许枫的仙龙圣体有异于常人,想要救活他,如果能激活他自身的气海,就会事半功倍,可惜,纵是自己千余年的修为,无论为许枫强输入多少真气,他大不可极的气海就如死海般没有一点反应,玄帝又将右手置于许枫头顶,将道道真气自头顶输入他体内,这才略有些效果,许枫面色稍微变好了些,身上的寒气也开始渐渐褪去。
慢慢地,许枫身体周边云雾蒸腾,但吸附于体内的黑气却是依然凝结,没有丝毫分散消蚀的迹象。
玄帝忽然感到一股巨力自许枫体内传来,这股力量势不可挡,自己拼尽全力也就是勉强招架一刻,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许枫体内怎么竟然有如此神力?可这道神力刚过,又有股更强的神力冲来,玄帝不得不再次招架,之后却感到这股神力跟之前的截然不同,似乎都不受许枫自己控制,心里更是骇然,实在猜不透这许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得遇了什么奇缘,正在他呆呆入神的时候,又是一股巨力袭来,玄帝终究无法再挡,长喝一声,才从许枫头顶将手抽出。
玄帝喃喃道:“好小子,光凭这几股神力,也足以纵横中州无忌,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心中暗想,纵然是自己,只要有这三股神力中的一股,也足以将修为再提升几个层次,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延年益寿,这傻小子运气当真是好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该如何为他解毒,而是如何治伏他体内的这三股神力,玄帝不禁凝神深思,苦苦思索片刻之后却是没有丝毫头绪,自己就是拼尽全力也无法与这三股神力相抗,那样自己气海中的真气也就无法输入许枫体内,而眼下不知道他中的何毒,更没有解毒的灵丹妙药,如果照这么拖下去,许枫绝不会熬过今夜,这个绝世的仙龙圣体也就会就此殒灭,连他体内的神力一齐消失。
若是仙族的百草仙翁在此,或许还有办法,玄帝暗想,但天地之大,却哪里寻那个行踪飘乎的仙族药圣?
如果输不入真气,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而这条路的代价,却是要搭上自己千余年的修为和性命,玄帝看着许枫清秀俊朗的面孔,又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酒葫芦,想起了他为自己打酒时的情形,又想起了他自幼长在膝下,从小就倔强得很,而自己却是忙于干自己的事,很少有时间教导于他,实在是亏欠他太多,而这师徒之情现在早已经是情逾父子。他不自禁地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许枫的面庞,这时又已经是寒气遮面了,罢了,罢了,我已经空活了千年,受尽了煎熬,莫不如救上他一命。
经过片刻的犹豫之后,玄帝与许枫面对面坐定,他遥遥伸出双指,掰开许枫口部,随后自己也缓缓开口,用尽全身的修为,道道黑气从许枫口中游出,慢慢地流入了玄帝的口中。
盖世魁拔何其歹毒,在临死之前这拼尽全力的一击,将毕生的修为化作毒芒刺入许枫体内,玄帝虽然功力深厚,但要想吸尽许枫体内之毒,还是要费些功夫。
渐渐地,当许枫体内之毒慢慢减少时,他发出了阵阵轻哼,然后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自己体内之毒正源源不断地流向师傅时,不禁流下了热泪,这时,玄帝本来仙风道骨的模样已经完全变了样,为了吸尽许枫体内之毒,他已经拼尽了千年的修为,而且在苦力支撑,终于,当吸尽他体内最后一点毒素时,玄帝再也支撑不住,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此时的玄帝,比许枫刚中毒时略强些,双眼还能勉强睁开,眼神还有些许光彩,但浑身上下被黑气包围,瞬间苍老了许多,仙风道骨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许枫不久前刚刚看到三祖化作清烟而去,跟他这时的模样差不多,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师傅,我、、我、、我、、”许枫泪水奔涌而出,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很好!”玄帝笑着说道。
“师傅,我去给你找壶酒来!”许枫不自禁地拿起师傅空空如也的酒葫芦,可转念一想,在这虚无缥缈的藏经圣地,却又去哪里能找得酒来!
“嘿嘿,傻小子,你以为师傅是真的喜欢喝酒,人世间太多苦痛,不过借酒浇愁罢了!要么怎么挨得过这几百年的煎熬,不过,很快就一了百了了!”玄帝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许枫哽咽着说:“师傅,你不是上仙吗?难道就没办法救活自己吗?”
“自荒古以来,无论是人、是魔、是仙亦或是龙,都难逃一死,不过是寿命或长或短罢了,傻小子,哭什么?”
此刻,这对师徒在对方心中都是最亲的人,面临着生离死别,却是一个苦楚,一个洒脱。
“师傅,我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父亲与我一样,是仙族中‘南天三帝’中的珺帝,而你的母亲,却是隐于云端的龙族!”玄帝一阵剧烈地抽搐,瞬间又变得苍老了许多,身上的黑气也浓重了不少。
许枫听得呆了,自己的父亲和师傅竟然都是仙族的帝君。
“那我的父母现在在哪里?”
“你的父亲,怕是此生再难与他相见,你的母亲却是被囚禁了起来,至于在哪里,我已经寻了几百年,都没有找到丝毫的音讯,只知道,可能是在某个无底深渊中、、、”
许枫热泪盈眶,没想到刚刚才知道的父母,竟是这么悲惨。
“不要灰心,有生之年,你一定能遇到她的。到时候,告诉她,你很好,我很好!”
许枫望着师傅,不明白师傅什么意思。
“傻小子,如今千年已过,龙族的封印也已经消失,五族三界之内任你驰骋,有什么可伤心的!师傅临终前再赠你件宝贝,这也是你的父亲留给你的,你可要收好了,来日定能派得上用场!”
玄帝越是露出笑脸,许枫越是想哭,而握紧师傅的手传来的却是阵阵冰凉。
说罢,玄帝伸出右手,已经是黑色的掌心中浮着那柄赤色小戟。
“我刚才察觉你体内有几股神力,如果运用得好,这柄戟你现在应该能够舞得起来!”
许枫双膝下跪,恭恭敬敬从师傅手中接过神器,果然,这柄神戟远没有第一次拿在手中时感到那么重了。
这时,玄帝又是一阵抽搐,黑气已经完全笼罩住了全身,而且身体似乎也开始变得冰凉起来,不住地透出道道寒气。
许枫大喊:“师傅!师傅!”
“有三件事,你要记在心间!”见玄帝已经是气若游丝,许枫忙凑上前,仔细听师傅临终前对自己的交待,然后面色凝重,双目流泪。
这三件事玄帝说得轻描淡写,在许枫心中却是重若千钧。
玄帝目中有光芒闪过,挣扎着说道:“你再答应为师一件事!
“师傅,莫说一件,便有千百件,我也一齐答应!”
玄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离那红衣少女远些!”许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忙点了点头。
说罢,他双手攥指成拳,气海中顿时有股青色火焰升起,随后化为了一阵烟雾,再也不见了踪影。
许枫立刻放声大哭:“师傅,为什么,这天地之间只留我孤零零的一人啊!你走了,天大地大,何处才是我家!”
不知不觉,天色已是大明,竟是清晨已至,所有人都一夜未眠,修士们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那些上仙,则盘膝端坐于半空中,呼吸吐纳着天地之气,脸上一派祥和,周身有五色神韵缭绕,而不远处的半兽人,却是彻底委顿下来,都像禽兽一样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吴小胖被盖世魁拔击中之后,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之后便像坠入了深谷中,一直朝下落去,想喊叫都喊不出来,直到这时,像是隐隐地听到许枫的声音,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段虎和傅青鸾。
段虎高兴地喊道:“他醒了!他醒了,幸亏有上仙的灵药,才救活了这小子性命!”
段虎的大嗓门顿时惊醒了所有人。
柴桑上仙在一旁连连摇头:“非也,非也,主要是多亏了这少年身上那块‘灵石’,若不是它,就算本仙有通天彻地之能,要救活他也是回天乏术!”
柴桑上仙一阵谦虚,段虎更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吴小胖猛地坐了起来,然后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这是在哪里?是不是在地狱里?怎么地狱里也有这么多美女!”他忽然看到了长留上仙,问道:“哦,不对!上仙,你怎么也在这里?”
吴小胖刚开口,就把那些个女修士逗得直乐。
说完,吴小胖忙去摸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我记得是击中了这里啊,怎么竟没有伤口,难道我没死?青鸾姐姐,我没死对不对?我没死对不对?”
见他这么激动,傅青鸾冲他点了点头。
“那枫哥呢?我的枫哥呢?”吴小胖立刻想起了许枫。
“我在这里!”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许枫挺拔的身姿慢慢地从藏经阁里走了出来,慢慢走到人群跟前,见他双目含泪,而玄帝却是没有出来,长留上仙忙问道:“这位小友,不知道救你那位上仙现在在哪里?”
“师傅为了救我,已经仙逝。”
许枫说完,众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尤其是那些上仙,他们知道,以玄帝千年多的修为,即使是为了救许枫,也不会这么轻易地仙逝。
“怎么,诸位不信?我是亲眼见到师傅化为烟尘的。”
十多位上仙面面相觑,“南天三帝”早在千年之前,就以离经叛道而震惊整个仙界,每人身上留存的谜团都实在太多,说不定是他根本就不想让我等知道他还尚在世上,多问反而无益,也就一齐默不作声了。
吴小胖一把冲到许枫跟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完许枫之后说道:“枫哥,你怎么了?那个兽族的什么魁拔呢?他不是要杀光我们吗,后来到底怎么了?”
许枫苦着脸笑了笑,段虎忙把吴小胖拉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