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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小之间

从藏经阁中冲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不久前还想尽办法折磨许枫的龙千寻,龙千寻原本以为自己一定能够治服许枫,让他乖乖地听自己的话,却没想到,不但没能治服他,竟还让他白白吞下了自己千辛万苦才抢来的兽族至宝。

许枫服下之后,立刻痛苦地抽搐起来,一张俊朗的面孔几乎都变了形,原本不管龙千寻怎么折磨,许枫都不以为然,可是这颗黑色丹药服下之后,许枫却是痛得大喊大叫,这颗丹药似乎也蕴含着巨大的神力,而且与刚刚才融入自身血脉的“扛鼎之力”并不契合,刚刚融入自身的扛鼎之力很自然地就与血脉相融,而且渐渐地汇聚到气海与双足之中,立刻感到浑身神力澎湃,而这黑色丹药虽然进入体内之后,也开始朝四肢百骸冲去,但却处处滞阻,似乎与扛鼎之力完全相斥,两股极其霸道无匹的神力开始在许枫的体内角力,许枫顿时痛苦不堪,身体仿佛要撕裂般,而更恐怖的是,神识却是清醒异常,仿佛看着两股巨力在自己的体内争斗,浑身上下有丝丝黑气和金黄色的光芒冒出,却是无能为力,他没想到,红衣少女这颗黑色毒药竟是这么猛烈。许枫就这样清醒地痛苦着,只能听着红衣少女在身旁喃喃自语。

“忘了告诉你我的姓名,反正你已经不久于人世了,我叫龙千寻!”

许枫虽然痛苦异常,但却并不是十分恨她,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从心底讨厌过哪个姑娘。而且这时两股巨力在许枫体内缠斗不休,他依然不时地痛得大喊大叫,也确实是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

许枫暗想,我都快痛死了,谁有空听你讲故事。

龙千寻静静地坐在一旁,慢慢说道:“祖母说我是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从生下之后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一直是祖母将我养大,祖母待我很好,也很疼爱我,总是把她最宝贝的东西都送给我,我都在想,如果一直能留在祖母身边,那该有多好,可是,等我渐渐地长大了,却发现我的什么事祖母都要管,连我可以喜欢谁,不可以喜欢谁,她都要过问,她给了我很多我想要的东西,可也有很多东西我想要,她却偏偏不给我,比如说自由自在,比如说我想去哪里就要去哪里,他疼爱我的时候对我千依百顺,可是跟我生气的时候却是要重重地责罚我,我都不知道我该是喜欢她,还是讨厌她,唉,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龙千寻回头看去,许枫脸上忽尔一片青紫,忽尔黑气弥漫,忽尔脸色金黄,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奇异的现象,只是感觉许枫像是修成了什么异象,可看他却是渐渐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都没法大喊大叫了,应该是快要不行了。

“看来你不是祖母说的那个人,唉,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了,就讲给你听吧,我的祖母本领很大,甚至连祖父都要让他三分呢,这天下间的事,似乎没有什么是祖母不知道的,那是因为她有块可以预测未来的宝石,据说从来没有失灵过,她对我说,第一个看见我身子的人,要么是这一生的灾星,让我离他离得越远越好,要么就是我的、、、”

说到这里,她再次转向许枫。

“要么就是我的此生冤孽,可是你我根本就是异类,你不过是人族普通的一名修士罢了,即使我告诉祖母我喜欢上了你,她也不会同意我与你们人族的修士在一起,到时候她还是会杀死你。我这次偷跑出来,就是为了告诉祖母,这天下间的事岂能都凭她的一块宝石说了算,她的石头也有算不准的时候,可我,可我还是不能够喜欢你!”

这时,许枫强忍着剧痛,竟莫名地说了句:“为什么?”

龙千寻先是一惊,惊讶许枫竟然还在支撑着,而且似乎他真的不能动弹,要不然忍受着这样剧痛,他怎么能一动不动。

“因为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什么都要听我的!”

许枫再没有答话。这时的他,再也无心跟这任性刁蛮的姑娘讲道理,他在想如何才能使这两股巨力不再缠斗下去,至少能减轻点当下的痛苦。突然,神识之中,第一副卷轴上的文字清清楚楚地映在脑海中,那似乎是些无上的修行法门,而且隐隐觉得与自己的仙龙圣体契合,只是这些文字中有一句至今不太明白,而且似乎是最关键的一句,那就是:“大不可极,而愈见其小;小不可极,而不知其可为”。

许枫在心中不断地默念着这句话,然后仔细思考着其中的深意。这句话到底跟自己的修行有什么关系?大不可极,到底什么大不可极?哦,是了,莫非是说我的气海大不可极!而愈见其小,又是什么意思!许枫苦苦思索,但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龙千寻在旁边继续说道:“祖母越是要整日把我关在家中,我越是要跑出来,跑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游历一番,然后等再回到家的时候,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让她知道,其实外面的世界也有很多的精彩!”

见许枫没什么动静,而且不久于人世了,龙千寻竟有些许感伤。

“谁让你碰到了我,又偷看我换衣服,该是你倒霉,其实你本来不用死的,可你为什么非要气我!”一气之下给许枫吃下自己千辛万苦抢来的兽族至宝,龙千寻这时也有些后悔,她对这类宝物本身不放在心上,也只是想拿回去给祖母显摆显摆,可是用这样的至宝用杀死一个自己并不是十分讨厌的人,就另当别论了。

“哼,不过我虽然脾气大,可心胸却是无比的开阔,不像你们这些人族的修士,一个个诡计多端,而心眼却是小得很!”然后又对许枫说:“小心眼!小心眼!连个认错都不肯的小心眼!”

许枫这时正在苦苦思索“而愈见其小”,忽然朦朦胧胧地听到龙千寻说自己“小心眼”,忽然若有所思,小心眼,小心眼,气海大不可极,然后心中反复地将“气海大不可极”和“小心眼”默念,总觉得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突然,他脑中像是有火花闪过,顿时如醍醐灌顶、如沐春风。

气海大不可极,“扛鼎之力”和这丹药中所蕴含的力道都是大不可及,可只是相比于现在的自己,如果自己内心变得强大起来,去驾驭这些力量,那样才能真正发挥出它们的威力来,如果自己觉得它们都大不可极,而去努力仰望,在这几股巨力中苦苦挣扎,又怎么能够轻松驾驭!对了,正是这样,正好应了“小不可极,而不知其可为”!

想通这一节,许枫立刻感到豁然开朗,两股巨大的力道虽然依然在争斗,但许枫却是已经超脱,他在心中反复地将上古卷轴中第一幅图画中的文字默念几遍,暗暗地琢磨起驾驭这些神力的法门,虽然一时解不开许多难题,但总算有了头绪,他开始慢慢地将黑色龙鳞之力、扛鼎之力、丹药之力慢慢地如抽丝剥茧般地在体内分开,然后逐一控制住,渐渐地,疼痛感没有刚才那么强了,但身体却是依然丝毫动弹不了。

见许枫脸色有所好转,龙千寻再次感到惊讶。心想,难道他吃下这“兽族至宝”居然都能没事,莫不是这至宝还能助他修行不成?可他明明只是个人族的普通修士啊,能有多大神力可以吸收这至宝,而不被其所反噬?难道祖母说的又是正确的,面前这个清秀少年是自己此生的冤孽?龙千寻不敢再往下想了,只能是呆呆地站在一旁静观其变,心中实在是五味杂陈,但同时却是打定主意,如果这都不能将他杀死,那就绝对不会再为难于他。

许枫感到,几股巨力虽然被自己在体内分开,但却是各行其是,似乎每一股都受自己控制,而同时又好像每一股都不是那么得心应手,而且几股巨力之间常常有互相抵制的时候,又开始琢磨怎样才能将他们融合在一起为自己所用,可想来想去,却是没有一点头绪,但即使是这样,手脚也似乎可以活动了,这下他喜出望外,忽然睁开了眼。

“怎么,你还没死?”龙千寻自己先快崩溃了。

“我本来快要死了!”许枫故意逗她,“可是姑娘你给我吃下了一粒什么神药,我顿时精神百倍,感到体内有了汹涌澎湃的力量,而且浑身舒爽!”

“哼,那你刚才还痛得死去活来?”

“我那是故意叫给你听的,我如果不是那样,你又怎么会跟我说心里话?”

龙千寻顿时想起来刚才跟他说过的话,脸上一片红晕。

“你这个无赖小色鬼,我绝对饶不了你!”

“只怕你对我已经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对不对?”许枫挑衅似的说道。

“你、你、、、你太可恶了!”

许枫忙说:“一直都是你在欺负我,又是针刺,又是鞭打,最后还喂我吃下了毒药,怎么能说是我欺负你?”

龙千寻恼羞成怒,又是飞快地过来,抓起许枫,连打了十多个耳光,这次说来也奇怪,许枫既不躲闪,而且打在他的脸上,自己的手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许枫就惨了,原本以为自己有了神力,再也不会怕面前这个刁蛮的龙千寻了,可没想到,手脚都能动弹了,浑身反而软绵绵地没有半点力气,就只能这么眼看着他打自己,顿时就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再次飞溅出来。

而且体内三股巨力实在是太过骇然,此时连护身罡气似乎都被他们吞噬了,完全没有了任何反应。

看许枫呆若木鸡地站在对面,龙千寻以为自己把他打傻了,而许枫却在想,自己明明感到这三股神力汹涌澎湃,可却为什么不能驾驭,怎么才能运用体内的这些神力呢?他暗运真气,具有“与天地之气相往返”的仙龙圣体立刻真气充盈,而即便如此,要想真正驱动自己体内的三股神力似乎还是不够,龙鳞之力似乎只在双腿之间,而圣药之力似乎颇为神秘,自己根本不得其法,只能是从扛鼎之力用起,于是,许枫试着只去驱动扛鼎之力。

许枫体内的“扛鼎之力”原本就与他气海中的上古卷轴同宗同源,卷轴中第一幅图画中的文字似乎就包含有驱动这神力的法门,许枫盘膝坐下,仔细思索起来,没过多久,就找到了诀窍,开始慢慢地激活体内的“扛鼎之力”,“大不可极,而愈见其小;小不可极,而不知其可为”,以往自己的气海大不可极,可现在变为“金色气海”之后,虽然变小了但却更加精纯,那么,扛鼎之力应该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许枫开始仔细感悟起体内的扛鼎之力来,它遍布全身早已与血脉融为一体,表面看起来大不可极,可真正到用起来时,却是分散开来,而且以现在自己的气海而言,想要全力驱动尚且有些困难,于是,许枫试着攥紧右拳,气海之力本就已经磅礴,再慢慢地试着用气海之力去驱动扛鼎之力,二力结合时,顿时感到右拳的力道大了十数倍不止,许枫立刻变得兴奋起来。

接下来,他又试着驱动身体各个部位的扛鼎之力,虽说不太纯熟,个别地方还有些滞阻,但慢慢地却是越来越纯熟,渐渐地,体内似乎有股金色的液体在流动,所到之处,劲力大得异乎寻常,而龙鳞之力和那颗黑色圣药的神力却是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龙千寻见许枫脸上的颓废之色瞬间一扫而净,取而代之的而是满满的自信和天纵英才的桀骜,已经想到了他可能真的吸收了自己千辛万苦抢来的兽族至宝,一时心里异常矛盾,但这时却是再也没有与他为敌的想法。

许枫开口道:“怎么?是不是后悔把那颗什么毒药吃给我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兽族的至宝,名字叫‘兽族之心’,是我辛辛苦苦寻来的,你可不要不知足!”

“辛辛苦苦寻来,就是为了折磨一下我,也真是难为你了!”

龙千寻气得噘起小嘴。“别在这里占了便宜还卖乖!”

“你龙姑娘的便宜可不是谁能可以占的,就为了占你些便宜差点把我的小命搭上!”

龙千寻听许枫说“占便宜”,又想到了自己换衣服被他看到时的场景,脸上又飞起了片红晕,随后恶狠狠地对许枫说:“以后你要敢对别人吐露半个‘占便宜’样的字眼,我就杀了你!”

“哼,你要是能杀我,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龙千寻也毫不退让,“那你就试试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枫不置可否,正在这时,薄薄的窗纱突然被掀开,紧接着飞进来一只鹰隼,正是被许枫收服的那只,他的爪中,抓着块青布,许枫拿在手中仔细辨认了之后恍然大悟,这似乎是傅青鸾身上的衣物!因为整个修仙庭院中,只有她和白子墨两个人穿着青衫,必是两人中的一个,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第一个想起的,却是傅青鸾。

这时,人族残余的修士已经闯进了藏经圣地,长留上仙与盖世魁拔的斗嘴声,“半兽人”近乎疯狂的吼叫声和修士们惊惶失措的求救声都清清楚楚地传了进来,许枫双眉挑动,想要冲出去解救这些修士们,而且是必须去,因为在嘈杂的声音中,他清楚地听到了吴小胖的吼声。

“就凭你?出去也是送死,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根本不可能将那颗‘兽族之心’炼化!最多得了它一点皮毛而已!”龙千寻语调虽冷,但却是已经出于关心。

“不劳你费心!”许枫望着窗外,“那里面有我的好朋友!”

“哼,什么好朋友,不就是那个穿青衫的姑娘吗?”

许枫说:“那又怎么样,你不是说我是‘小色鬼’吗?出去看看姑娘又怎么了!”

“呸!不要脸!”龙千寻突然变脸,啐了许枫一口之后,竟再次伸手来打。

她的动作虽然迅捷异常,只可惜她的手还没有打下去,许枫的扛鼎之力已经应激而出,一把抓住了他的纤纤细手,龙千寻努力想要挣脱,却是徒劳,只能不住地用另一只手猛捶许枫的胸膛,许枫并不闪躲,龙千寻打得累了也就住手了,两人四目相对。

龙千寻直到这时才真正看清了许枫,原来他竟是这么清秀俊朗。

许枫撒开了她的手,她竟有些手足无措。

“你不能去!你没听到吗?你们的仙师都已经死光了,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而且,那个兽族的魁拔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你怎么知道?”许枫冷冷问道。

“因为他们追赶过来就是为了找回你吞下的这颗‘兽族之心’!”

许枫不再理她,正准备下楼去,忽然龙千寻从背后袭来,许枫知道她是想要留住自己,也并不以为然,猛地朝后退去,直到身体与龙千寻撞在一起时,才轻轻地伸出右手,用了“八荒拳”中的一招,在龙千寻脖颈间轻轻一击,龙千寻软软地倒了下去。许枫喃喃道:“只能委屈你在这睡一会儿了,如果我回不来,你的圣药才是真的浪费了。”

这时,许枫体内的真气与“扛鼎之力”一齐流转,顿时感到浑身的血脉都要沸腾起来,后背上顿时出现了熊熊的黄金火焰,刚好听到了盖世魁拔大言不惭地要将人族屠净,许枫更是怒火中烧,一声暴喝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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