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贞慧这位天皇巨星精神饱满地走在肃宁大街上,将人类一切关于平等的梦想踩得粉碎。比如,同样是逛窑子,别的男人去那是无耻下流,都是败家的玩意儿,可他去那叫风流高雅,并且会替他臆想出一副诗情画意的优美画面,这就叫冤死人不偿命,没办法。
所以,当人们辗转得知他是去庆元春时,没有任何不好的不健康的想法,只是感到意外,因为大明朝人都知道,陈贞慧公子从来只去最有名最富丽的青楼,从来只交接最富才情的名姝。难道庆元春有哪位姑娘被陈公子看上了?又是哪位姑娘?她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带着这种善意的猎奇心理或者猎艳心理,赌坊迅速开设赌局,就像后世赌球一样,看看陈贞慧看重的是哪位姑娘,一时间赌坊爆棚,满城皆知。
消息很快传到了庆元春,方老鸨高兴得无可无不可,急忙吩咐下去张灯结彩,清扫房舍,以最好的面貌最隆重的仪式迎接陈贞慧。她自己则趁着风韵犹存梳妆打扮,众姑娘也撇下一干嫖客搽脂抹粉。要知道,如果哪家窑子得陈贞慧光顾那是莫大的荣耀,倘若运气好些能得他以妙词佳句评品那就更会身价倍涨,绝对是最佳的形象代言人,而且决不会有夸大宣传的违法事情,信誉度刚刚的。
外面闹翻了天,宋乔仍不动声色,你们就闹吧,闹得越欢我赢得就越多。贞儿三人却坐不住了,时不时往窗口张望,还有意无意地整整衣衫。宋乔打趣道:“真是女为悦己者容,你们有点出息好不好,是他陈大公子来见我们不是我们腆着脸见他。”姑娘们听了,笑道:“那是,主角总是贬低别人抬高自己。”宋乔被他们说中心思,赞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公子我很满意。”
正说着,喧闹声、欢呼声已到楼下,显然陈贞慧到了,宋乔道:“贞儿,你去接一下,见机行事。”贞儿得令,一路雀跃着下楼去。果然,一下楼就见一条大红猩猩地毯从屋外直铺进来,毯子上一翩翩少年郎君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而进,看那架式哪像嫖客嫖妓呀分明是领导视察、皇帝驾临。踏进屋里,方老鸨满面堆笑道:“公子先歇歇脚,我已备下好茶好酒。”陈贞慧诚挚地说道:“多谢嬷嬷美意,小可来是找人的,嬷嬷费心了。”到窑子找人?找谁,自然是找姑娘了,咳!名流就是名流,说话也这么含蓄,惭愧惭愧。
方老鸨小心翼翼地道:“公子看中了哪位姑娘?”陈贞慧正要解释,冷眼看着的贞儿接道:“陈公子,我们家主人在楼上等您。”陈贞慧听到如此清脆悦耳的声音,又看到一个明眸善睐、修眉联娟的姑娘大方落落地站在众人之外,不禁温情地一笑,对着方老鸨等一拱手便在贞儿引领下上楼去。
听着脚步声近了,宋乔连忙起身迎出,热情地说道:“陈公子,久仰了,果然不愧天东林大丈夫。”陈贞慧怔了一怔:“阁下是宋乔兄台?”宋乔笑道:“正是,只不过不是****是相公。”陈贞慧被逗乐了,旋即脸色一变:“我想知道信中所言是否危言耸听。”宋乔道:“屋里谈。”又吩咐贞儿守住门户,不许任何人靠近。
两人坐定,穗儿、桐儿侍立一旁添茶倒水。陈贞慧目光凛凛地道:“不知信中所言是虚是实?你要明白,倘若乱说胡诌,就是通敌乱国之罪,你可吃不起。”宋乔侃然对道:“句句是实,绝无半分差错。”陈贞慧心头一震,问道:“何以见得?”宋乔微微一笑,说出一番话来,他要彻底折服陈贞慧,这是一次接近权力j阶层的极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