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还麻黑麻黑的,宋乔一行人就悄悄出发了,尽量不出声响不惊动别人,按照事先安排,贞儿随着进京,穗儿、桐儿留守翠红院继续未完之事。到达城门口,城门还没开,陈贞慧不想耽搁路程,银子一甩便顺利出城。
刚刚出城不久,陈贞慧颇为歉意地说道:“我们这一走,穗儿姑娘难做人了,下次见到她一定致谢。”宋乔接过话说道:“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穗儿会懂的,公子不必挂怀,我想穗儿应付得来。”“当然应付得来,穗儿早说了非卖掉几个丫头不可,那几个丫头自己不学好还蛊惑别的,这也就算了,竟还勾搭赵嬷嬷图谋我们公子,这样的人留不得,卖了干净。”贞儿不假思索地。宋乔微微一怔,心下略感意外,陈贞慧等人却吓了一跳:“我们真是看错她了,想不到那样一个娇滴滴、温婉大度的姑娘有如此见识手段。”贞儿朝宋乔眨眨眼,做了个鬼脸,仿佛在说给你脸上贴金了,看怎么赏我吧,宋乔却装作没看见,只是骑马赶路。
这样子一路上平平安安,不几日便到京师近郊一个大镇子。这镇子名叫河西镇,丝绸、典当、木材、茶叶、皮货等各种行当遍布街市,鳞次栉比,人物更是五花八门,有宽巾大袖的,有樱帽箭袖的,还有弥漫着草原风情的,真个是一派繁华,热闹非凡。宋乔从没见到过这样的场面,所以兴高采烈的,见啥都稀奇,看啥都含笑,倘若谁不小心冒犯了他他也嘻嘻一笑,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善意与包容,对所有的一切都觉得可爱与可贵。
忽然,前面传来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更有人脚步匆匆向前赶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张家小姐抛绣球呢!宋乔心中一动,该不会是抛给我这个穿越者吧,穿越者是赢家通吃的,但通吃早晚会撑死的,并且到最后会落个孤胆英雄的地步,所以宋乔希望绣球一定不要砸到自己,最好是砸中自己的朋友。
其实宋乔是自作多情了,这次抛绣球张家小姐自有主意。她既不会相中宋乔,也不会相中陈贞慧,更不会相中其他人,她早有意中人。只不过她的老父亲张大善人心气颇高,说张家不招白丁女婿,亦不招没有根基家业的。这样的话,别人说会被笑掉大牙,他若说没人会嘲笑顶多骂他势利眼,因为张家小姐论才论貌都是河西的一枝花,张家的家世财富也是河西的头一份,这就叫底气,土豪的底气。然而老天不会把所有的幸运和彩头都赐给一个人,偏偏张家小姐看上的这位两样都没有,官爵不用说眼下连进士也没有锝中,家财嘛搜皮刮筋不过是个小康之家。
因此,张家小姐瞒着老父亲说要抛绣球招亲,姻缘由天定,希望乘此机会将绣球抛给那意中郎,造成既成事实,逼老父亲同意。你说这闺女胆子大不大,也不怕看错人被人给骗了,要知道感情骗子太多了,而且这种骗子骗的特别彻底特别无耻。她不怕,她觉得自己的男人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对她好一辈子,女人呀!
但张大善人也有自己的办法,为了招得乘龙快婿,他搞了个会员制,凡是接到他请帖的才准进场,没帖子的一律免进,并派专人把守口子。结果,河西镇的官宦世家子弟一窝蜂地来了一大拨,京师也有青年纨绔收到帖子后打扮得人模狗样连日赶来,这样约莫一算竟有二百人之多,把个秀场烘托得喜气洋洋,过节似的。至于张家小姐的意中人,自然也在秀场,弄张帖子还不容易?家贼难防嘛!正是天知地知,他知他知。
宋乔不知道个中情由,只想看看热闹,捧个人场。陈贞慧只想快点回京把宋乔介绍给汪文言,辽东危急!朱雄等四个侍卫看到一路无事,心里便松弛下来,再加上是抛绣球这等事,几个大男人能不去看个稀罕,过过眼瘾也是好的。少数服从多数,陈贞慧只得跟着前去,贞儿却在宋乔胳膊上狠狠一掐,嗔道:“眼珠子别蹦出来了!”宋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