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鸨一看到宋乔不禁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宋乔似乎对翠红院很有感情,目光之中没有一丝疏离反倒充满了亲切与关心。
赵老鸨将宋乔请进一间干净舒适的秀房,又是倒茶又是恭维,非常热情。宋乔开门见山地问道:“陈知县派人来翠红院拜访过了吗?”赵老鸨闻听,面露诧异之色,心中直犯嘀咕,犹豫了一下答道:“昨晚县太爷的管家来过了。”宋乔点点头:“很好,以后没人找翠红院的麻烦了。这几年苦了你了,我理解你。”说完,满含真诚地凝视着赵老鸨。赵老鸨这一生接触过无数的目光,像这样明亮、善良、温暖的,她还从没有遇见过,更没听到有哪个男人说理解她,因此禁不得眼圈一红掉下泪来,心里热乎乎的,觉得受的苦楚顿时减轻了不少。
宋乔安慰道:“没事了,翠红院的未来还要从长计议,办法总比困难多。”赵老鸨一听,眼睛里有了光彩,说道:“我一个老婆子只能苦熬苦守,宋公子若肯帮忙翠红院定会起死回生。”宋乔盯视着赵老鸨的眼睛,说道:“你真的相信我?你敢把翠红院交给我打理吗?”赵老鸨一怔,迟疑着,翠红院可是她一生的心血,把它仓促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是不是太过莽撞?
宋乔悠悠然端起一杯茶品着,让赵老鸨静静思考。赵老鸨审视着宋乔,脑筋飞速地转动着。在她平凡多采的一生中,她见过无数男人,丑的,俊的,富的,穷的,负心的,痴情的,可以说是形形色色。宋乔,她相信这是一个心地善良、有追求有坚持的人,值得去信任,更何况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更何况他完全有能力彻底毁掉翠红院?好!让他放手去作,这样一个世道我一个老婆子能有多大力量。
事情谈成了,宋乔正式接管翠红院,兵不血刃,一举而定,这叫什么?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法家大师韩非的势,为了这一刻他走了一条迂回曲折的路线,没办法,别人一穿越不是皇帝就是王爷,最衰也是破落贵族,他却是赤条条来,一无所有。总之,不管再苦逼,在大明朝他总算有了自己的第一块立脚的根据地,这块根据地污浊、堕落、伪君子们人人不齿,但以后它会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大明朝的历史也会因为它的存在多一份妩媚。
回太白居的路上,贞儿不住拿眼看宋乔,看得宋乔怪不好意思的,笑道:“第一次见我呀?你是女孩子,注意矜持。”贞儿羞得满脸绯红,过了半天才道:“公子,你真的要开窑子?我们姐妹不想你做这一行,它会毁了你的声誉。”宋乔微微一笑,应声答道:“谁说我要开窑子,你放心,我绝不做那种缺德事,我要救那些姑娘于水火,只不过不能太激烈太直接,需要一步一步来,否则会出乱子的。”贞儿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宋乔望着远处的苍穹,用哲学家的口吻说道:“间接路线要比直接路线优越得多,战略的历史地位就是间接路线演变和使用的记录。”贞儿摇摇头:“什么间接直接的,贞儿听不懂。”宋乔笑道:“那句话是一位西洋军事学家的话,讲的是战略问题。不说这些了,女孩子家这些东西没必要深究。”贞儿忽然看着宋乔的眼睛问道:“我们也是你的什么所谓战略,对吗?”宋乔没有回答,他无法确定。
太白居客栈,穗儿和桐儿刚刚送走一批人。这些人见宋乔不在,是两个姑娘接待,东西一丢,说几句客气话就走了,并不多待,这样一来倒省去不少心。穗儿两个呢,照宋乔吩咐所有礼物一概收下,末了一点收居然多得让人咂舌,什么银子首饰古玩字画多不胜数,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弄来的。
当宋乔回到太白居将翠红院的事情宣布后,穗儿、桐儿也用和贞儿一样的眼光看宋乔,好似是第一次认识他。宋乔不知如何回应,只是坐下饮茶。当然,姑娘们的心思他是明白的,女孩子都这样,崇拜智慧、力量和权势,只要一个男人拥有其中一样,他身边就一定不会缺少女人,至于相貌实际上是女孩最不在意最不重视的,那不会引起她们的尊重顶多是好感。
不过,这三个女孩子的眼神流露出的更多是敬服,没有普通女孩那种狂热的迷恋与崇拜,她们的确不一般。贞儿的那个他没能回答的问题,穗儿的大家闺秀般的雍容,桐儿的天真单纯的娇气,她们每个人的美丽与非凡气质,所有这些一点不像是窑姐,像什么呢?宋乔思索着,思索着大明朝的明天,思索着那个本来属于他的熟悉的世界。这一夜,宋乔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