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消息严密封锁,元法僧营里来了一位勇士和一个会看相的村女的事,还是传了开来。这一日,元法僧的营中,突然有梁国皇子萧综的使者,指名点姓的要杨忠和吕文婉去参见。
元法僧刚刚投靠梁国,脚根尚未站稳,自然不敢得罪大梁的皇子、自己的顶头上司豫章王,于是派人将杨、吕二人引到帐中,左右叮嘱一番,千千万万地道,切不可泄露宴上的求教之事,这才派下属送二人跟那位使者乘马离去。
自帐宴之后,两个人便被元法僧分别安排在两个营中,轻易不能相见,为的是不让他们心生别念,以伺逃跑。此时在路上,蹄声嘚嘚,不紧不慢,那使者在前面,似乎也不催二人紧急赶路,杨忠终于有了和吕文婉说话的机会。他心中疑问甚多,这些日子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而对吕文婉的印象,似乎也渐觉熟络起来。
“姑娘,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世?”杨忠看似漫不经心的疑问,却字字直奔关切。
吕文婉忽然眨了眨眼,有些调皮的道:“我猜的,你信不信?”
杨忠当然不信,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心生不满,甚至于,有一丝的嗔意,不知是被这个女子浅浅的一句话气得,还是身份被人如窥探似的暴露无遗而恼得,总之,心思不能平静。
“是有人告诉我的。”吕文婉好像早已把这个男子当成了自己的郎君,丝毫不觉得生分。而且,自从那日从泰山脚下,被梁兵包围,偶然将陶弘景所赠的那本书掉落地上,她瞥了一眼之后,她的见识,好似日渐增长。这几日在营中多有翻看,腹中有书气自华,她的谈吐举止,也越发的有了大家气象。
吕文婉见杨忠欲言又止,淡淡一笑,道:“你听说过梁国有位山中宰相,叫陶弘景么?”
杨忠脱口失声:“陶隐居?”这位陶先生的大名,不但南朝人听得耳中沸反,便是北朝人,知道的也不在少数,杨忠,自然也听过。“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世……”说到这里的时候
杨忠自己也不由得声音小了下来,似乎还有些心虚似的。
陶弘景被人夸为神一般的人物,能知道自己的这些事情,在他的心目中,好像也不是太难……他自不会去细思,陶弘景知天下事,与其交往人多,不无关系。虽然这位高人号称隐居,但毕竟不能与世隔绝,更何况,还时与梁国皇帝通信,天下事,十之八九在胸中,也是情理之中。
“他是老神仙,自然会知道你的事了。”吕文婉似乎也觉得隐隐有些什么事,老神仙知道的,若有机缘,她也能知道,但这陶隐居给她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她只有崇尚之情,若有半丝的不敬之念,也会立时的强迫自己不去细思。
“他知道我什么?”杨忠的语气又平静下来。
“知道你要报父仇,此次到泰山,其实是想找人投靠,然后拉一支军队杀回去,杀掉鲜于修礼,雪你的心中之恨。”吕文婉侃侃而谈,不徐不急。
杨忠打了一个愣神,自己心中的计较,竟然由一个女子如此透彻得随口说来,总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瞧自己似的。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吕文婉嫣然一笑,颊飞神韵。